杀了人,又有谁能静得下心?
当南黎川将她送到T市一间相熟的五星级酒店,将她先藏匿起来。
“我会不会坐牢?”
医生替何纤茉开了药后,南黎川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正准备离开,何纤茉害怕地拉住他的手。
南黎川转身,漂亮的唇弯起温和的笑容,大手抚着她凄美的脸,心底划过一丝心疼,“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养父经过抢救后,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那……我妈呢?”
“你妈她……替你顶罪了。”南黎川抿了抿唇。
“不……不可以!我不能让她为我顶罪!就算那禽*兽不死,伤人罪也会判得很重,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我昨晚只是烧坏了脑子,鬼迷心窍地听了我妈的话,一个人抛下她……我……我不能……”
何纤茉失声痛哭,她捂着嘴,泪珠一颗颗滚落,她从未哭得如此凶,或许好多年,没有在别人面前哭得如此失态。
任何人伤害她,只要她能忍住,一定不会让自己落泪,可是母亲为了自己牺牲这么多,她情何以堪!
“纤茉!”南黎川抱住痛哭的何纤茉,大手轻轻拭去泉涌而出的泪水,心疼道,“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刚才我派律师和你母亲谈过,她说只要你过得好,就算坐牢,她也毫无怨言。我知道,你深爱着你的母亲,但……你也要为同样深爱你的人考虑,比如你母亲,还有……还有……”
还有谁……?
何纤茉氤氲着雾眸,凝望着南黎川,她哽咽地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我,你若是坐牢了,我会心痛的,”
何纤茉突然放声痛哭,仰起头,仍泪水肆意流下。
难道,她就可以为了自己,而牺牲母亲,为了自私的自己,牺牲了母亲下半辈子的自由?
那她要如何报答母亲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
“纤茉,我不会逼你,如果你要自首,我不阻拦你,不过……一旦你自首了,你母亲也脱不了干系,因为现场有不少她的指纹,警方更会因妨碍公务和顶罪两项罪名,向她指控。”
“我……”何纤茉陷入了迷惘,她不知该怎么做。
南黎川抱着孱弱的她,将她慢慢放平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泪光闪烁着无助,何纤茉纤手紧紧扣住南黎川的手。
“听我的话,乖乖睡觉,等病好了,再作打算?”
“嗯……”
何纤茉闭上眼,感受着身边南黎川温暖的气息,沉沉地……堕入梦乡!
*
与此同时,S市,车氏总裁办公室。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男人沉声问道,将手里的一份罪证报告往办公桌上一扔。
阿勇接着说道,“总裁,这事千真万确!那天你让我们跟踪何纤茉跟南黎川,我们一路尾随何纤茉去了T市,谁知竟让我撞见她杀人,这丫头果然胆子够大,连她妈的男人都敢杀。”
阿勇皱着眉,回忆起那晚的情景,虽然透着玻璃窗听不清里面在吵闹什么,但他却清楚地记录下何纤茉用酒瓶杀人的每一个动作。
干净,利落,又狠!
果然和咱们做事不留情的车总是绝配!
车炫寒幽黑的眸子里流转着复杂思绪,浓眉紧蹙,一脸的凝重。
“你拍下了她的罪证?”
“是。”
“但结果是……她找了母亲为她顶罪?而她的养父至今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没错,总裁!”
车炫寒薄唇微勾,轻哼冷笑。
“何纤茉啊何纤茉,你到底要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眯眸盯着照片中何纤茉手持酒瓶砸人时脸上冷酷狠绝的表情,接着又转换到何纤茉砸人后,一脸无辜的错愕。
一个女人,可以把男人的残忍暴戾和女人的无助凄美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也唯有何纤茉了!
一想起这个女人,车炫寒突然身体热得不行!
得到她,势在必行!
*
日日夜夜的胆战心惊,何纤茉已经因为焦虑瘦了一圈。
她从南黎川的口中得知,那个男人因为碎片插入脑部,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几乎成了植物人,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而母亲,主动向警方自首,编造了一个杀人的过程。
这件轰动邻里街道的案子,几乎在毫无悬念之下破案,母亲被拘留,等待上庭,接受法律制裁。
……
“南总,我妈她会不会有事?她……她身子不好,她的手没有力气,如果进了监狱,被人欺负怎么办?”
何纤茉紧张地抓住南黎川的手,一脸的担忧。
“别太担心,我已经给你母亲请了最好的律师,虽然我和你无法出面,但我已在暗中打通关系,你母亲很可能被判误伤,再加上邻居们作证,指证那个男人二十多年来的恶行,你母亲一定会判得很轻。至于在监狱里的日子,我也花钱疏通了。”
南黎川安慰着何纤茉,但作为女儿,又怎么会因这简单的几句话而隐去担忧?
“我……可以去看她吗?”
“尽量不要!”南黎川狠绝地让何纤茉打断这个念头,“有人跟警察反应,事发当晚你回过家,警方正在四处找你协助调查,万一他们真查到什么,到时候你会很危险。”
“……”何纤茉清楚,南黎川要她别去探望妈妈,是为了她好。
可是妈妈对她恩重如山,小时候如果不是母亲将她从路边捡回来,她早已经冻死了。
现在让母亲替她坐牢,已经是大大的不孝,要是再藏匿起来,对母亲不闻不问,她真的做不到。
于是,这天趁南黎川出去,何纤茉一个人离开。
她准备去警局打听母亲的消息,可是还没到警局,便被两个身穿制服的公安人员威严的拦了下来。
“你是何纤茉小姐吗?”其中一位带着公事化的口吻问道。
何纤茉心顿时跳动了一下,难道警方又查到什么证据了,只是此时情况不容她细想,于是乎泛起极不自然的笑脸回应:“是的,我就是何纤茉,有什么事?”
“何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说话的人依旧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威严。
何纤茉僵住脸上的笑,愕滞的望着两人,心失去了该有的频率。
坐进平生未坐过的警车,说心里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但紧张不能解决事情,她只有努力平息心绪,脑中思索着接下来会碰到的问题,再想好应对的话语,待到面对时,才能自然而答。
车子的速度稍纵即逝,铁车窗外,树影斑驳陆离的掠过,夏季正旺,散发着灼热逼人的炎热气息,何纤茉坐在空调的警车内亦被这份热气感染的额头、手心全是汗水。
很长的一段路,数秒就已走完,待到车子停下时,她才恍神过来,其中一位公安人员朝她喊了一声:“下车”之后,车门紧接着打开,何纤茉抬起颤抖的双脚,踏在灼热的地面上。
望着眼前威严的公安两个大字出神,车门‘吭’的一声把她拉回神,同时传来催促声:“走吧!”
何纤茉移动步子,朝大门走去,只是步子却有千金重,缓慢而沉重。
步进里头,只见每人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严肃的神色,眼神冷峻的飘向她,她心里顿时打了冷颤,步子瞬间轻飘。
他们把何纤茉带到一间房间,让她独自坐了片刻,便换了人开始询问。
坐在何纤茉对面的另外两位公安人员,眼神同样冷漠,再用冷清的语调盘问:“自报姓名,年龄?”
这种迂腐的盘问方式,真感好笑,但她还是忍住不屑幽幽的回:“何纤茉,二十一周岁。”
其中一人做着笔记,而另一人用鄙夷的语气接着问:“工作?”
“文秘。”
对方突然停顿,片刻,才道:“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你的指纹,你怎么解释?”
何纤茉极力冷静心情道:“案发那天,我正好回过家,看望我母亲,在自己家里留有指纹,并不奇怪吧?”
“你是什么时间离开的?”
“大约晚上九点钟左右。”
“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没有。”
“……”
接下来,警方又问了几个问题,无非还是对何纤茉那晚离开家的时间起疑,而无论何纤茉咋那么解释,他们都不相信。
“凭你自已一面之词,说明不了任何问题,除非你有人证能证明你与这次事情无关,才能排除嫌疑。”
“那你们就认定我跟这件事有关了?”何纤茉问道。
“在法律面前讲究的是证据,如果没有人证明你的清白,我们也无能为力。”公安人员一脸冷淡的公式化口吻。
这该如何是好?
如果她认罪,母亲也会一起被牵连;如果她不认罪,警方也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就在何纤茉独自沉默思忖,对面的两位公安人员严肃的说了一声:“暂时你不能回去。”
何纤茉知道这是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防止她逃逸,接下来只有自已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