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顺利出了城门,再奔驰了一段时间,骤然停下。

“走吧,我们骑马。”

司徒天逍也不管木宁夕愿不愿意,横抱起她便往外走。可是,预料之外的情况总是会发生。

马车被一圈黑衣人包围,为首的蒙面黑衣慢慢吞吞地从怀中抽出一封信来。

“司徒少将军,这是我家主子给你的手书。”

信封像一记飞镖直袭司徒天逍的面门。

木宁夕心里一紧,随着飞速袭来的信扭头,顿时紧张的神经一松,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将信封把玩在指间,司徒天逍冷勾薄唇,邪肆的笑无限扩大,完美的唇齿间仅仅吐出一个字来:“杀!”

十二道金光乍现,尤如闪动的精灵无形有踪的穿梭在黑衣人之间。

本是寂静幽密的小路,此刻接连起伏着金属划破皮肉的声响。那声音极轻,轻到以为是一片叶子落地。但那声音也极为恐怖,因为耳朵才听到微弱的声音,眼前便有一个黑衣人猝然倒下。

此时,木宁夕脑中突然跳出一个词来。

人命收割机?

这个比喻很恰当,尤其在看着一个个黑衣倒下时那脊背寒凉刺骨的战栗。

木宁夕一直瞪大眼睛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在这个时代,命如草芥的人太多了。掌权者永远是金子塔顶端的那个,他们拥有覆灭一切的权利。

不自觉看向身边的男人,他的鹰眸灼灼,如翱翔天际的猎手睥睨着仓皇逃窜的猎物。

这个男人,太危险,也很迷人。

“呃……迷人?”

木宁夕呢喃,鄙夷地拧起叶眉,她竟然花痴到这种无节操地步?

“喜欢?”

司徒天逍垂目,怀中的小女人没有被眼前的修罗场吓到苍白脸色,更没有胆小害怕,惊声尖叫。她甚至会说出“迷人”二字。难道在她眼中,这场杀戮是游戏吗?

不觉皱起眉,视线焦灼在她白皙清秀的小脸上。厚茧的长指捏住小巧的下巴,嗓音粗噶地问:“看见杀人,很有趣吗?哪一个令你觉得迷人?”

木宁夕被问得脑中空白,眨眨眼,反应慢三拍地理清他话中的意思,顿觉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爷,我没觉得杀人有趣,反而认为很残忍。”木宁夕很努力地让自己的解释真诚一点,看司徒天逍似乎并不相信,她又说:“我觉得你刚刚那样子很迷人。”

司徒天逍僵冷地唇角浅浅翘起,搂住她的小蛮腰,凑近英俊的脸庞,问:“有多迷人,嗯?”

“忘记害怕。”木宁夕平平淡淡地说,头微微后仰拉开二人的距离。

司徒天逍有心逗她,随着她的头后仰,他也更贴近一分。直到鼻尖碰着鼻尖,气息在中间流转。

“爷,有人看着……不太好吧。”木宁夕羞红脸,略微移开脸躲闪。

“是不太好。”

站直身子,也将她扶正,司徒天逍唇角噙着的笑始终没有消散。

“主子,可以走了。”

鬼二拱手回禀。

“牵马过来。”司徒天逍大手一挥,带着木宁夕跃上一匹马儿的背上。

“咦?”

木宁夕四下张望,哪里还有修罗场的迹象。小路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仿佛刚刚是一场梦。

拉起司徒天逍的大手,洁白的两排小牙在手背上狠狠咬一口,顿时留下深深的凹痕。

木宁夕回头问:“疼吗?”

司徒天逍抿唇不语,斟琢着该说疼呢?还是不疼呢?

见他没有反应,木宁夕抬起自己的手要咬,却被大手及时阻止。耳边热气扑来,醇厚沙哑的嗓音响起,像一根羽毛拂过她的心尖。

“疼!很疼!”

木宁夕捂住羞红的耳朵,忸忸怩怩地吱唔一声“哦”,便再没有下文了。

男人低沉的笑声发自于胸腔的震动,传入她的耳中更显得魅惑。害得木宁夕低垂着头,任由粗壮的手臂将纤细的小蛮腰勾向后,背脊靠入温暖宽阔的胸膛。

司徒天逍大喝一声,通身黑色的骏马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后面,鬼二和鬼三也一同骑马不远不近地跟着。

舍弃马车,策马狂奔。这是木宁夕最喜欢的,害羞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很快调整心态,小手覆盖在勒住缰绳的大手上,和司徒天逍一起策马。

“喜欢吗?”

司徒天逍大声地问。

“喜欢!”

木宁夕大声地答。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道路两侧的风景像放映片一样向后飞驰。

木宁夕伸展双臂,迎着风,这让她想起某个经典影片的桥段。只是人家是在船头,而她们是在马背上。

马儿跑到了一段路程,来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司徒天逍喝停马儿,抱木宁夕下来,说:“让马儿歇歇脚,我们也吃些东西。”

“好。”

木宁夕提着裙子跑向清澈的小溪。洗洗手,掬起清水猛喝几口,以前她在电视剧里就看到这样情景,很新奇。

“马背上有水袋,里面有干净的水。”司徒天逍走过来,蹲下身学着木宁夕的样子掬水喝。

木宁夕撇撇嘴,说:“爷,你不是一样喝不干净的水嘛。”

“我是男人,征战南北多年,连雨水都喝过,这点水算什么。”司徒天逍又掬了一口清溪水,再抹了一把脸。

木宁夕立即递上帕子,说:“爷,我想成亲以后跟着你一同上战场,好吗?”

“不好!”司徒天逍毫不犹豫地拒绝,拿过帕子轻轻在脸上沾去湿淋淋的水珠。如此小心翼翼,又极珍惜的样子逗笑了木宁夕。

可是,想到他直言的拒绝,又黑沉了小脸,抱怨:“为什么不好?如果你不让我上战场,我就自己组建一支军队,我也要建功立业。”

“呵,你一个小女人家家,留在家中养儿育女。建功立业的事情就该由男人来做。”

“不,我也要建功立业,成为一方霸主。”

木宁夕倔脾气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她攥攥拳头,一副慷慨激昂地宣布:“等回去之后,我就要招兵买马,组建一支军队。”

“招兵买马是国家的事情,哪里是你一个小女人干的。乖,留在家里等着我娶你,好吗?”司徒天逍站起身,顺抛拉她入怀。

木宁夕仰着头凝视男人英俊的笑脸。这男人的笑容太妖孽,如果被别的女人看见,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发花痴?

想着想着,木宁夕凝重地垂下头,推开男人的怀抱,往野花遍地的原野。

“宁儿?”

司徒天逍僵住,追着娇小的身影走去。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很高兴的样子,为什么突然变脸了?都说女人善变,果然是真的。

“宁儿,怎么了?”拉住木宁夕的小手,司徒天逍随着她不紧不慢地走着。

木宁夕摇摇头,闷声不响地走着。

司徒天逍急了,钳制住木宁夕的双肩,逼着她正视自己,略提高了音量唤一声:“宁儿!”

木宁夕嘟嘟嘴,抬头问:“司徒天逍,你经常在女人面前笑吗?”

“嗯?”

司徒天逍被问得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木宁夕泄气地垂头,咕哝说:“你都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妖,很魅,很迷人。”

“宁儿,这是对我的赞赏吗?”

司徒天逍哭笑不得。天底下也许只有木宁夕一个人会认为他的笑容是迷人的。更多时候,司徒府的家人,他的挚友,还有最亲近的属下,包括敌人,一见到他的笑容都会吓到腿软站不起来。

木宁夕伸手拍拍他的脸,“别这么笑,我会忍不住发花痴的。”

“发花痴?是什么?”司徒天逍好奇,这是一个新词儿,从来没听过。

木宁夕嘟嘟嘴,点起脚尖,拉下男人的脖子,仅仅在青色胡茬的下巴上亲一口。

“发花痴就是这个样子的。”

本来想亲亲薄唇的,但是……身高差呀。她点起脚尖仅能到达下巴的高度。

司徒天逍微微躬下腰,“还有呢?”

嘿嘿嘿嘿……真乖!她想什么都能猜到,果然是心有灵犀,不点也通。

一左一右吧唧两口,木宁夕笑得像只偷了蜜糖的小狐狸,水汪汪的大眼睛弯弯的,粉嫩的樱唇漾着甜美的笑。

司徒天逍屈起食指宠溺地刮刮她挺直的鼻梁,“野丫头!”

“嘻嘻,我饿了。”

木宁夕拍拍肚子。

“嗯,走吧。”

牵起木宁夕的小手,往另一边的开阔地走去。

此时,开阔地铺了一块西域毯,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什么,一番忙碌的情景。

木宁夕眼睛一亮,笑说:“她们也跟来啦。”

“嗯。”

司徒天逍牵着木宁夕来到毯上坐好。

红线和黄线摆上各色菜肴,还有葡萄美酒。

“主人,公主,这些菜是从别院带来的很新鲜。因为出门在外没有什么好的香料,只能随便吃吃。”红线端上一盘摆好。

青线也端来一盘,笑说:“少爷,少夫人,这是鬼五和鬼七打来的野兔,奴婢烤好了。”

司徒天逍浅浅勾唇,说了声“好”,拿起筷子便夹一块放进口中。

木宁夕斜了青线一眼,赌气夹一块塞进青线嘴巴里,“不准胡说八道。”

青线委屈地努努嘴,含着口中的烤鸭片,起身跑开。

“她叫你‘少夫人’,不高兴?”

司徒天逍睐她一眼。

“还没成亲呢。不准她们乱说,免得招来麻烦。”

木宁夕羞红的脸垂下,连耳朵都红了。突然一股热气扑来,吓得她往旁边一躲,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司徒逍天。

“你、你、你……干嘛?”

“当然是……”司徒天逍夹起一根青菜喂到她的小嘴边,低哑地问:“你在想什么,脸红成这个样子,嗯?”

木宁夕羞窘地咬掉青菜,吱唔道:“没、没想什么呀。你、你……不要瞎想。”

“我想什么了?嗯?”

司徒天逍用鼻尖蹭了白净小脸一下,逗得她像小兔子似的跳开。顿时开怀大笑,大手抓过她纤细的素腕,按坐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