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宁欧优雅落座,交叠着腿,自若的端坐着。
许清雅有些局促,挤着笑坐下,等待着宁欧的开口。
然而这一坐又是五分钟,其间两人没有说过话,这一份沉默又让她有一丝黯然神伤。
他对着尹婪的时候,恐怕不会这个样子吧。
“许小姐,我想知道你来鹰门的目的?”
许清雅还在心伤,不想宁欧的话就这么横冲直撞入了她的心。淡然的语气,平静的音调,没有丝毫的遮掩,直白而尖锐。
“你以为我来是别有用心!”
她惊痛的表情并没有刺激到宁欧,他始终平淡的看着她,仿佛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许清雅心痛的蹙眉,“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许清雅,你为什么来美国我不关心,但是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些什么,我却是清楚的。”宁欧的语气由客套变为了冷厉。
许清雅表情微凝,再度握紧了自己的手。
“我之前问你是给你一个台阶,但是你不下。那么我只能直接问了。”宁欧说着,沉下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在为华景笙办事?”
“宁欧!”许清雅猛地起身,以着一种痛心疾首的神态瞪着他,“你认为我会帮着尹婪那边的人做事!你太……”
“很多话出口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措辞,不然你就是在打脸,你知道吗?”宁欧截断了她的话,轻飘飘的提醒道。
许清雅愣住,宁欧过于恬淡的神态,让她心里没底。
这一招对付自己的爸爸有用,但是却未必对他有用。
想着,她老实了。
宁欧见许清雅收敛了脾气,才继续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有帮着华景笙对付我的一天。”
“阿欧!”许清雅见宁欧说得平淡,但是语气里含着的失望宛若鞭子狠狠的抽打了她的心一下。她撑着桌面,急切道:“我没有要对付你,我只是……只是……”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按照宁欧的心思,这个恐怕比对付他还要严重。
“我不管你是处于什么原因,但是你既然是华景笙的人了,那就不适合呆在我这里了。你自己回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待会儿我会让人送你出去的。”宁欧神色不见半丝变化,淡漠得近乎无情。
“不!”许清雅听宁欧要赶她走,立刻就慌了,“我不能走!”
现在好不容易尹婪不在他身边,是她唯一下手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她一辈子都得不到他了。
她不能走!
宁欧不将她的反抗看在眼里,站起了身,从气势上碾压了她,“不要让我反复说一句话,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叫我那个名字!这不是你能叫的!”
许清雅见宁欧是铁了心要赶她走,花容失色,不敢去扯他,只能张开手拦着他,用着慌乱与请求的语气说道:“你不要赶我走!只要你不赶我走,我额可以做任何事!”
“任何事?”她的一通话里,宁欧就抓住了他想听的几个字。
“对!不管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许清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掉入了被宁欧算计的陷阱,诚挚的点头。
宁欧淡淡勾唇,笑含嘲讽。
华美的古堡里,宽敞得可以容下四五十人的大厅。尹婪孤零零的坐着,长发披散,几乎盖住了她整个后背。虽然穿着一件风衣,却挡不住她弱不禁风的身形。
她一口接一口的喝着佣人准备的素茶,目光时不时的看着外面,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在她以为华景笙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终于在巫胜、赛斐与一个她不熟悉的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眉目如刻,五官冷沁,像是一块温不暖的冰。她站起了身,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他。
华景笙早先就见到坐在大厅内的尹婪,只是他现在不想理她。
赛斐与巫胜交换了眼色,准备撤。
索尔看着两人齐齐跟他打的眼色,暗暗点头。
“你们去书房等我。”哪知华景笙不等他们说话,直接侧头对他们说道。
几人错愕了一下,纷纷将目光投向尹婪。
大厅空旷,华景笙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足以回荡到她可以听闻的地步。
她也愣了一下,他是真的不打算理她啊!
蓦地,她收起了怔神,主动走到华景笙的面前,拦住了他,“景爷,我有话跟您说。”
华景笙淡淡扫了她一眼,墨兰色的眼睛仿佛临夜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汹涌,暗藏着她不敢直视的锋芒。
“我没时间。”
“景爷。”尹婪不肯放弃,时间拖得越久,那他们的下场就越惨。
巫胜与赛斐还有索尔装作听不见,几人各自将目光投向各处。
华景笙见尹婪硬要拦着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是为了什么事。暗藏锋芒的目光倏地阴沉,不再搭理她,绕过她离开。
巫胜见华景笙漠不在意的离开,看着尹婪,想要暗示她。
但是尹婪的应对比他更快,一下子冲过去从后面拉住了华景笙的手臂。
华景笙的步伐再度被阻。
“景爷,我真的有话跟你说。”尹婪握紧了他的手臂,重声说道。
三人见状,推举出巫胜来开口。
“景爷,我们先上去等您。”
语毕,几人逃似的跑开,却又不想错过这一幕拉锯战,上楼之后,几人纷纷藏在隐秘处继续观望。
“放开!”华景笙的语气很冲,像是生气尹婪没有给他面子。
尹婪却不管,见华景笙要挣脱,抬起另一只手圈住了他,担心还拉不住他,身子微微后倾,感觉差不多后才开口。
“景爷,你可以告诉我,温斯怎么处理的?”
华景笙的怒火本是暗暗烈着的,听闻她这句话一下子冲了出来,回头瞪着她,“放开!”
尹婪见华景笙动怒,被呼喝得一愣,却还是不放,“你带走了我,不可能不会带走温斯,温斯对你来说还有价值的,不是吗?”
“呵呵。”华景笙冷笑,“一具尸体对我有什么价值!”
“至少那可以挑起各方势力对猎豹家族,对宁欧的愤怒不是吗?”尹婪一语道破他的目的。
华景笙收回力道,折身走向尹婪,眸色逼人,“不错,我就是这个目的。你想怎么样,想我放了他,还是放了宁欧?”
尹婪没有被他刻意的岔开话题吸走注意力,反而目光澄澄的望着他,“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的温斯在哪里?”
“你救不了他,还是不要关心得好。”华景笙不肯告诉她。
尹婪见他不肯说,心瞬间就沉了,一种不敢想象的恐惧感抓住了她,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无法阻止那份因为恐惧而发出的颤抖,压低声音道:“他没有入土,也没有入棺,是不是?”
这是最坏的打算,也是最可怕的预想。
华景笙没有想到她一猜即中,控制着脸色没有显露情绪,可是他的沉默却成为了最有力的回答。
尹婪倒吸了一口气,抓着他的手指一根根松开。先前因被阳光照射变得微红的脸瞬间惨白,以至于她本能后退的时候险些因为腿无力而栽倒。
华景笙望着大受打击的她,想要伸手扶她,却又克制了这样的想法。
“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尹婪凄楚的笑着,那份笑容泯灭了一切希冀。
温斯生是猎豹家族的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所有人都将他看作眼中钉,死了之后依然想要得到猎豹家族的人的肉中刺。
只要有他,只要用点心机,只要狠点心,吃下猎豹家族成为美国霸主,又怎么会远!
华景笙望着这样的尹婪,只觉她离自己更远了。而这样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见谷瑶像是避讳他一样后退着,他冲上去捏紧了她纤细的手,厉色道:“尹婪,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会成为另一个温斯,所以为了我的家族,我没有选择。从你第一天跟着我开始,你就知道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也知道我的手段。那你现在在怕什么!抗拒什么!论到鲜血,论说鲜血,我们又差得了多少!”
尹婪听着他的斥训,无力反驳,如他所言,从被他救起的那一天起,她的命运就和他紧密相连。曾经她一直这么认为着,可是后来她变了,她看到了另一片阳光,那是一片真正的可以让生命春暖花开的阳光。
华景笙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内心的呐喊,突然冷酷一笑,笑容绯靡而残冽,“尹婪,你以为你坚守的那份希望真的会在绝望的土地上开花吗?你看着吧,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的命运是怎么真正被你一步步推入死路的!”
尹婪反手握住他的手,颤音道:“你还要做什么!”
“一个温斯怎么足够稳固我在美国的腾飞,”华景笙的声音仿佛一股奔腾的洪流,轰隆隆的以着灭顶之势淹没了尹婪生命的光,“我要的是整个猎豹家族,包括宁欧以及鹰门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