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欧看到宁绅就有火,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宁绅涉及了尹家的事,或许他和尹婪就不会走到在这一步。如果他能早点告诉他关于身世的问题,现在很多的事情也会不一样。
可是现在一起都乱了。
“我不想见到你。”折腾了一宿的身心都处于极端疲惫的状态,他不想对宁绅发火,便冷冷的打击了他的关心。
宁绅见宁欧现在还不能释怀自己的隐瞒,文俊的脸上在这几天之中平添了几道忧虑的折痕。他望着自己养育了多年的孩子,心头是酸楚的,亦是无奈的。
张寻蓦见他们还是老样子,望着宁欧倦怠的脸色,不好再劝慰,只得对宁绅道:“宁伯父,你守了一夜,该去休息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好吗?”
宁绅点头,不用其他人的陪同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宁欧却拉住了张寻蓦,“我有事跟你说。”
“好。”张寻蓦随着他进了议厅,让其他人在外面候着。
宁欧瘫软的坐在了椅子上,将昨晚的情况一一跟张寻蓦详述。张寻蓦听得认真,同时也听得惊心。待宁欧讲完之后,他拢眉凝色,若有所思了好一阵才道:“照你的意思,那个忍者要么是欧拉的人,要么是她的合作对象。这段时间黑音党并吞了多股势力,崛起的势头很猛,难道其中也跟那个忍者有关系?”
宁欧轻轻点头,“我想不仅仅是跟忍者有关系,我感觉忍者的背后还有人,而这个人极有可能还是我们认识的。”
“怎么可能呢?”张寻蓦震惊,“我们认识的人几乎都在我们的监视范围之内,而且还跟我们暗中交手,不可能暗渡陈仓那么久。”
“但是你不要忘记最初吞噬了劳伦势力的那个人,我想那个人一定跟欧拉这边脱不了干系。”宁欧思考得深入,强调道。
“难道不是那个忍者?”张寻蓦望着宁欧,感觉事情的确有几分怪异。
“我感觉忍者和欧拉都是被一个人驱使的,而那个人始终没有露过面,但是手中却掌握着我们所有人的动态。”
张寻蓦被宁欧这句话惊得毛骨悚然,“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我们不都成为了他的瓮中之鳖?这……太匪夷所思了!”
“权力之争想来都是尔虞我诈,防不胜防。就算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方从一丝痕迹未露,到现在露出了几分尾巴,你不觉得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吗?”宁欧没有张寻蓦那般忧虑,反而露出了几分利芒。继续道:“眼下与烈豹家族分裂的莫尔发展势头似乎也很迅猛,短短十天的时间,他已经坐拥了四分之一的美国市场。而且之前我们的人不是说他已经和华景笙联手,想要一击击垮烈豹家族吗?如果成功,那他就会成为下一个烈豹家族的主人,而华景笙一定会趁势而起,虐夺更多的势力,到时候恐怕连我们都不能幸免于难。但是如果欧拉的身后真的有人,那结局恐怕就不一样了。他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却被人截胡,自然不会罢休,肯定会出手再度搅乱这里的风云。”
张寻蓦听着宁欧的分析,也觉得极有可能,“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无法预估到对方什么会出手。万一对方也暗中结盟了呢?”
“这个问题不大,华景笙昨晚被狠狠的刺激了一下,他一定会暗中细查整件事的。我们只要好好盯着他就可以了。”
“那我们呢?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吗?”
“我们自然要做,只是暂时先按兵不动。现在整片全力战场上已经异军突起了,我们不要妄自冲锋,还是先积压一些底蕴才动。”
张寻蓦听闻他的建议,思忱了片刻后,认同道:“的确,我们的人不比华景笙与莫尔来得多,而且我们只是刚刚崛起,元气不足,经不起过大的折腾。”
宁欧靠在椅子上,轻轻的点头。
张寻蓦看了看他,想到宁绅,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阿欧,我觉得你还是听听宁伯父的解释吧。你难道不想清楚你与烈豹家族之间的关系吗?你不想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要那么针对鹰门,如今又竭尽全力的想要拉拢你吗?”
宁欧听闻张寻蓦起了这个头,扫了他一眼,有些无力,“眼下我顾及不了那么多事,我只想找到尹婪。”
张寻蓦见宁欧已经被名为尹婪的牢笼死死囚禁,心头也生出了几分无力,“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可以,希望你不要对宁伯父太冷,毕竟他对你有所隐瞒,但是他的本意绝对不是要伤害你。”
宁欧没有回应,他知道宁绅或许算不上错的一方,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好好面对他。
曾经两人是父子,他因为自己的妈妈没有给他好脸色,如今两人竟成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他更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面目面对他?
更何况,眼下他最在意的,还是尹婪。
他非有意回避,只是想先抓住能够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轻薄的幸福,这样他才有力量去应对那一些不幸。
但是他却忘记,老天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宛若古堡的别墅中,一间铺着素雅的的地毯,摆放着两盆鲜艳花卉的房间里,一道瘦削的身影安静的坐在了床边,目光深情的注视着躺在床上安睡沉眠的人儿。
他素白的手握紧了她的手,轻轻的婆娑着她刚注射完药物的手臂。掌心的那一截手臂纤细如藕,仿佛一掐就会断。
“少爷。”阿凌悄声出现在了他的后方,小声的唤着这个似乎再堕情网的人。
方元淅轻轻侧头,放开了那只手,起身走到了一墙之隔的外厅。站在窗外,望着冲洗得湛蓝的天空,低声道:“有结果了吗?”
“尹小姐体内的毒已经时日长远,而且她自身的一些器官已经被感染。不过好的是之前温斯应该找人为她看过病,她的病情没有恶化得太快,只是经过昨晚的一番激斗,触发了旧疾。”阿凌汇报着尹婪的检查情况。
“这个毒是不是当初被我们发现,却没有研究出结果的毒?”方元淅的目光落在了窗沿上,看着被阳光照拂的那片温光,他的眼底也映照出了几分暖意。
“是。”阿凌知道他一定会过问,所以不敢再有隐瞒,“当初您将芯片移植到尹小姐体内时,避开了危险。但是在您赶来救她的路上,却被华景笙捷足先登,不顾我的反对率先取出了芯片,导致那一层保护膜被破坏,毒素侵入了尹小姐的体内。”
“又是华景笙!”方元淅眼中的暖意破碎,深棕色的眼瞳焕发出凛凛杀气,华景笙三个字几乎成为了他的梦魇。
“立刻让我们手里的人针对毒素进行深入的研究,我必须得到解药。”
“是。”阿凌点头,随即又问了一句,“那少爷打算如何处置温斯?”
“他是莫尔的人,暂时先留着,保证他的安全。之后我会有安排的。”
“是。”
阿凌离开,方元淅重新回到了里面的房间。
床上的尹婪闭着眼沉睡着,仿佛再大的变化也惊不醒她。
柔媚的五官上流转着暖光,融着她清丽的眉目,沁入人心。然而曾经张扬笑着的唇如今却黯然失色,均匀的身材也变得干瘦脆弱。
方元淅望着这样的她,轻声细语道:“婪儿,为什么你还是没有离开?还是要留在这边吃人的漩涡呢?”
又一天一夜之后,尹婪才悠悠转醒。当窗外的晨曦映入眼帘,厚重的云层缀染上金色时,她还处于昏沉的头才渐渐清醒。彻底醒来之后,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虽然四肢有些软,但是却不妨碍她的行动。望着头顶那边别出心裁的穹顶,看着地面上铺着的素雅花色的地毯,再看墙上挂着的彩色壁画,她有些认不出这里。
一阵清风夹着一抹阳光的味道钻入了房内,萦绕鼻尖时,散发着一股清新的花香,她赤脚走在地毯上,趴在窗外望外看,只见绿草茵茵,鲜花满缀,遍地绿野的中间还镶嵌着一池如玉的泳池。窗下蹲着一名低着头除草的女仆,她做得专心,没有注意到上方的视线。
尹婪探出身子,想要从她的视角窥探整个建筑的全貌。却因目力有限,只能看到一半的白色的穹顶。看起来像是一个欧式古堡,贵气非凡。
方元淅按照昨天的时间进到房间,侧目望去,看到床上的被子被叠合,之前躺着的人不知去向。当即变了脸色,几步从外面走入,却见不知去向的人站在窗前,已经探出了半个身子,摇摇欲坠。
他不敢出声,怕惊吓到她,只得加快步伐赶过去。
尹婪看了几次还是没能看到全貌,便收回身子。哪知刚收身,后退的身子就撞上后方一堵温暖的肉墙,步伐往前一迈,整个人朝窗户跌去。
幸亏后方的人眼疾手快,抓住了她,不然她真的要跌下去了。
然而不等她的怒眸回视,后方的人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借力将她揽在了心处,惊魂未定道:“婪儿,下次别站在窗边了。”
一声‘婪儿’让还没回过神的尹婪瞬间想起了昨晚的情形,感受着对方的安抚。她豁然推开了对方的胸膛,目光直直的望着眼前的人。
俊朗的五官融着股股谦谦君子之气,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宛若琥珀清晰明亮,他弯着唇角,笑容温柔而缱绻,寸寸钻心。
“方元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