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迎接她的却是一阵昏天黑地的晕眩,她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的下坠,让她再度跌坐在了地上。
而这一幕却落入了一直在后视镜观察她的张寻蓦眼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她,但是看到这一幕时,他脚下的油门不自觉的放轻了些。
“阿欧,她似乎不对劲。”
说完,他目光微微回收,从车内的后视镜看着后方那一道被暗色覆盖了一半的身影。
“跟我无关。”冷冰冰的几个字,清晰有力的迸了出来。
声音淡漠得仿佛已经将尹婪划出了生命之外。
张寻蓦听闻宁欧这般怒气冲天却又偏偏冷漠逼人的语调,暗暗叹息,看着已经在万丈日光中化作不起眼的一点的那道身影,他眼底近是幽幽深色。
他们都是经历生死、看淡人事的人,为什么宁欧却却为一个明知不可能的尹婪着了魔?
而且尹婪明显体力不支,为什么还要故意激怒宁欧放下她?
真是难以猜透的心思!
尹婪等头脑轻蹙了些,才稳住身形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额头,还真是有些烫手。
这么说来,自己后背的伤口估计发炎了,现在还是先回汇豪吧。
景爷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消息,要是她再不回去,怕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
抬手拦了一辆车,报了地名之后,在司机略有深意的目光中她厚着脸皮借用司机的电话,司机本不愿意,但是想着公司的宗旨又不得不给。
尹婪不敢跟华景笙打电话,只得拨通她记得的巫胜的号码。
却忘记了两人此刻是一起的。
“五哥,我半个小时后到汇豪,你出来接我一下。”尹婪因为难受,声音有些虚。
巫胜听着她的话,看着眼前眸光骇人的华景笙,轻声应了一声。
“那你要早早出来哦,我没带钱,对了不要让景爷知道。”因为小心,她刻意把声音压低。
但是却低估了华景笙的听力。
在她的那句话之后,巫胜明显感觉四周的温度下降了。
这句话他不敢表态,而尹婪没有再等,仓促的挂断了电话。
巫胜收起电话,有些不敢直视身旁那不怒而威的男人,但是这件事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知情不报,也只得硬着头皮汇报。
“景爷,小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听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华景笙听闻巫胜的话,寒光凛冽的眼眸静若深井,毫无波澜。
“回来之后直接带她去地牢。”
巫胜一惊,试图求情,“可是景爷,小尹身上还有伤,这样……”
话未完,华景笙寒凛凛的目光如同泛着杀气的刀光,横着切来,将他后面的话斩断在了嘴里。
巫胜被这样惊心的目光刺入了心,只能避其锋芒。
“是。”
尹婪头晕目眩的抵达了汇豪门口,就见到巫胜穿着一身西服,笔挺的立在门口。她打开车门走下去,对他温然一笑,“五哥,麻烦你帮我付车费。”
“你出门什么都没带,我就知道你是来让我善后的。”巫胜挥手让邡严去付车费,见尹婪步伐微乱,轻轻叹息道:“小尹,你知不知道景爷听闻你被带走的消息,亲自去了警局,你却无视他上了宁欧的车。”
正安然走着的尹婪顿时停住了脚步,心骇未定的看着巫胜,“景爷去了警局?”
而且还正好看到她上宁欧的车!
这……完了!
巫胜见尹婪震惊的样子,想到景爷的叮嘱,委婉道:“景爷现在不想见你。”
尹婪懂得了他的委婉,“景爷,打算怎么处置我?”
她本意不想惊动他的,但是没想到华景笙竟然亲自去了警局,而且自己竟然不知好歹的上了宁欧的车!
是她活该。
“小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巫胜看着尹婪苍白的脸,担忧的看着她。
“五哥,我没事,不用告诉景爷,我不想让他觉得我那么没用。”尹婪看着巫胜,他们都清楚留在华景笙身边的人无一都是优秀的,如果她连这个苦也吃不下,那以后这件事传出去,华景笙拿什么服众,而她又以何种面目面对那些出生入死的同门。
“好。”巫胜点头,虽然尹婪对于景爷来说有所不同,但是这件事毕竟也是尹婪的疏忽,其中的缘由虽然未必与她有关,但是她收留方元淅本就是犯了忌,加上还被人倒打一把这样的失误,已经让景爷十分不满了。
如果景爷不秉公处理这件事,那其他知情人必然认为景爷包庇她,从而认为她就是景爷的软肋,之后对她更不利。
“谢谢五哥。”尹婪释怀一笑,“那景爷对我的处置是……?”
“跟我来。”巫胜转身亲自领着她往里走。
尹婪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但是在巫胜领着她从一路铱金到暗影从起,她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地方。
顺着暗色蛰伏的小径,两人来到了一处栅栏前,输入了电子锁密码,两人往里面走。尹婪刚迈进里面一股阴冷与血腥之气瞬间奔腾入鼻,让她有些不适应。
走过一条不长的走廊,两人止步在了一间较为宽阔的内室,里面亮着冷冰冰的白炽灯,阴腐的湿气随着灯光的扩散而蔓延,牢牢盘踞在空气中,让人呼吸都跟着一紧。
内室的另一头连着又是一片被黑暗俘获的长廊,阴森的风徘徊自幽觅的长廊,黑暗挡住了所有视线的窥探,仿佛那是不可窥视的禁忌之地。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丫头竟然也来这里了!”一道悠扬的男音在室内响起,有着与森冷地牢全然不符的欢乐气息。
听闻丫头两个字,尹婪就知道被巫胜挡住的那道身影是谁了。
“赛斐,景爷让小尹来这里呆一晚,你安排一个条件好一点的房间给她。”虽然华景笙说将尹婪押在地牢,但是并没有交代其他,所以他也不算阴奉阳违。
一张金发碧眼,高挑逼人的脸从巫胜的肩头探了出来,盯着他身后的尹婪,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惊讶道:“你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尹婪见到赛斐就觉得头疼,眯眼答:“赛斐,什么叫又!我一直都循规蹈矩来着,难道你不知道?”
目光掠过赛斐,在他染满血腥的手上微微一停,不由将目光盯向别处,浅笑道:“看来我不是唯一一个呆在这里的人啊。”
巫胜听闻尹婪的话,转身看着她,安抚道:“你不用管那些人,他们都是一些潜入汇豪的探子。今晚你先在这里呆一晚,明天景爷应该就会放你出来了。”
尹婪点点头,心思却被巫胜说的那些探子吸引了,她之前一直认为巫胜在汇豪是在为华景笙综合人脉,打开中国市场,但是没想到在汇豪竟然也有这样让人心寒的地牢。
而且已经有人被审问,被拘禁在这里了!
华景笙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南兴的?是方元淅?还是所谓的什么鹰门?
或亦其他?
“丫头, 跟我来吧。”赛斐伸手撕下手套,褪下了那一手的鲜血,将长臂搭在了尹婪肩头,勾着她往前走。同时对巫胜挥手道:“把她交给我吧,回去告诉景爷,顺便告诉景爷,今晚我会给他结果的。”
“好。”巫胜自然是相信赛斐的,点头之后往外走。
尹婪比赛斐矮了近两个头,被他这么压着,不仅伤口隐隐作疼,就连呼吸都被哽在了胸口。
“丫头,你难受吗?”赛斐见尹婪蹙着眉,呼吸微急,瞪着灰色的眼瞳询问。
“你认为呢!你这个一个高个子压在我身上,能顺畅吗!”尹婪凝着清眸瞪着他。
“是吗?”赛斐作势收回手。
尹婪肩头与胸腔的压力骤减。
突然,赛斐的手向一转,改散为并,呈手刀之势朝她的脖子斩去。尹婪脸色一惊,身子本能后腿,但是由于两人正走在通往牢房的长廊,宽度有限,她退无可退。而赛斐的手刀速度不减,随着她转变的方向紧紧追来。
见状,她主动冲上前,双手拉近赛斐的手。利用赛斐被限,想要挣脱的力量,借势纵身踏墙而上。身子飞跃过赛斐的头顶,灵活的一扭。赛斐活动受限,又被尹婪紧紧拽住不得脱身,只得尽可能舒缓自己的身子不被扭伤。
然尹婪岂是轻易被妥协的人,她抬双腿夹住了赛斐放低的脖子,两人一齐摔倒在地。
“喂!喂!喂!你轻点,我的手真的快被你拧断了!”一落地,赛斐的叫嚷就回荡在了幽深的长廊里。
“你为什么对我出手!”尹婪觉得后背疼似火烧,但是却凝着脸色不肯放手。
“你先松开,我才好解释啊!”赛斐仰面倒地,觉得这个姿势毫无绅士之风,讨价还价道。
“可以!”尹婪见状,放开了手,警告道:“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极有说理力的理由!”
赛斐起身瞥着她,边活动边嘟囔,“真是华式口音!”
尹婪顺势靠墙坐着,一边平稳呼吸,一边等待赛斐的解释。
赛斐看着目光冷淡的她,扬唇笑了起来,“丫头,我很庆幸你依然这么敏捷且擅长寻找对方的弱点。”
尹婪听着他的解释,蓦地心弦一绷,“什么意思!你是在故意试探我?”
“三年的时间足够毁灭你身上所有的嗜血细胞,让你变得安定。而你一旦想要安定,就不可能再留在景爷的身边,因为陪伴景爷的这条路是黑暗且血腥的,如果你没了锋利的爪牙,那你是无法陪着景爷走下去的。这样的话,你只有一个下场!”赛斐嘴角含笑的解释着,但是在这片温和的笑意下翻腾着的便是锋利刻骨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