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婪发觉后立刻举枪但是他的身手过快,抬腿一踢就将她手中的枪踹出,抓住尹婪的双肩将她拎起,然后把她如塞行礼一样塞入了没了玻璃的副驾车窗。
碎裂却未脱窗的玻璃渣瞬间就滑破了尹婪的衬衣与裤子,刺入她白皙光滑的皮肤,疼得让她蹙眉。她不甘落后,抬起没被钳制的双手,利用内肘凸起的骨节狠狠的撞向六音的两侧太阳穴。
如果是平常人早就哀嚎一声倒下,但是六音不是,他只是闷哼了一声,就一拳揍在了尹婪的腹部。
“混蛋!”尹婪吃痛,后背和大腿因为这股力量又往里塞了些,玻璃碎片扎得更深,鲜血顺着车门流了下去。
她头一侧用力的咬住了六音左侧的颈部动脉,虽然牙齿不够锋利,但是也咬得十分用力,霎时整个嘴里包满了对方的血。
“放口!”六音痛极,没想到她那么狡猾竟然咬他的脖子,心神一散,手臂的力道渐疏。
尹婪顺势脱离了他的控制,身子如游蛇般蹿到了他身后,用背低着他同时手臂却反转交叠勾紧了他的脖子,身子一弯手钩一勾,他整个人就被一个狠厉的过肩摔扔在了地上。
对方的重量让尹婪背部被划开的伤口再度撕裂,艳红的血瞬间就侵湿了她整个后背。腿上的丝袜被勾烂,腿部后侧扎着数道鲜血淋漓的血痕,全然不复之前那清爽帅气的形象。
六音躺在地上,被尹婪狠击过的太阳穴与血流不止的脖子还在疼着。刚要动,尹婪柔媚的五官便从上方倒影入眼,紧接着一个冰凉的东西就抵在了他的脖子处。
“你要杀我?”
尹婪听着觉得好笑,“难道只许你杀我,不许我杀你?”
“OK!”六音耸耸肩,灰瞳不见半分生气,“你开枪吧。”
“……”尹婪愣住,黑音党可是目前意大利地下杀手组织里最诡计多端的,而六音可是黑音党里排名第二的人物,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对。
就在她分神的那一刻,她握枪的手突然被对方握住,紧接着天地颠倒,原本握在自己手里的枪落到了六音手中,同时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之前还占据优势的她瞬间逆转成为了六音手中的蝼蚁。
“看来你似乎不想杀我。”六音蹲着身,握着枪,阳刚的眉目缀着金色,分外惑人。
来到南兴之后,她竟然两度被人拿枪指头,这种感觉真是糟糕!
“你不会杀我的。”她淡然的说着。
“是么?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六音侧头,故作不解。
“因为……”尹婪举起自己的右手,缓缓打开。
六音这才发现枪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卸下来了,所以现在这把枪只是一个玩具。
“好吧。”他随手就把枪给扔了,一改之前杀气淋漓的神色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我其实并没有打算杀你。”
“为什么?”这下尹婪是真的惊讶了。
“不到时候。”六音回答得倒是坦荡。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来南兴?”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见六音面带惊色,尹婪冷声反问。
六音被她问住,之前还缀着金光的灰瞳再度恢复了死寂的颜色,仿佛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你们为什么来南兴?是不是跟方元淅有关?”尹婪见他不说,再度试探。
“你见过他?”
“见过。”
“那你之后不要再见他。”六音说着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为什么?”尹婪不明白。
六音睨着她,眼中疑惑与惊异并重,“华景笙没有告诉你,那我自然也不会告诉你。”
他走到车前,钻入了驾驶室,见尹婪满脸疑惑的站了起来,又道:“如果你想活命,就不要再跟方元淅见面!否则下一次见面,就真的是你我的生死之战!”
尹婪追上去想要刨根究底,这时异变再起。
砰砰砰几声枪响,尹婪顺势钻入了灌丛,哪想那里竟是一派斜坡,她钻过去之后没有防备径直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六音在枪响的时候,本想启动车的,但想到尹婪还在现场,心思一转,握着枪就朝发出枪声的那一头冲过去,看到对方就藏在上方,举枪就射了过去。
看着车身凭空出现了洞眼,蛰伏的人大惊,没想到自己那么快暴露,立刻招呼着车内的人奋起抵抗。
六音有意引他们离开这里,便驱车风驰而去。
那人见他开车离去,又看现场没有尹婪的踪影,立刻喝道:“追!”
两辆车边朝着另一个方向追去。
道路再度恢复了安静,两旁的草丛如同旁观者不被这场变故所影响,故我的摇曳着,矗立着。
十分钟后,一辆尊贵的豪驾与一辆敞跑并排停在了尹婪与六音展开赤手肉搏的那一段狼藉之地。
“哇!”赵天擎还没下车就看到地面黑色的刹车印与已经成圆弧状的防护栏,顿时眼界大开,惊叹出声:“地上还有弹壳!”
宁欧隐忍着从车上下去,见到地面四散的碎片儿与玻璃碴子,眸光倏地阴沉骇人。看到赵天擎捏在手里的弹壳,杀气迸发。
张寻蓦快速一扫,就知道在他们没来之前这里一定经过了一场恶战。
但是举目四望,却不见一个人影。
“阿欧,我们似乎又晚了一步。”
赵天擎望着地面还未干涸却被沙尘与泥土覆盖的印渍,蹲下身去辨认,认出之后顿时变了脸色,“这是血!”
话音一落,宁欧本就阴沉骇人的脸色顿时风暴乍起,“立刻给我调这个路段的视频,我马上就要看!”
宁欧的发怒让张寻蓦与赵天擎都隐觉不妙,当下张寻蓦立刻拿出电话给道路部门打电话,利用权力之便与正当借口征得了对方同意,本以为很快就能得到,但是没想到的是对方查询一番后告知他,摄像头被损坏,没有拍摄到任何画面。
“对方似乎对这段路很熟悉啊。”赵天擎听闻张寻蓦的反馈,第一反应便是这句话。
张寻蓦侧头看着眸光里杀气弥漫的宁欧,而后又将目光四周扫去,不期然看到一处被压得变形的灌丛,心思一动走了过去。不想一走过去,就见到被金光铺满的斜坡上一道鲜艳的血痕尤为明显。
目光再往下,便是满身是血却不省人事的尹婪。
“阿欧,她在这里!”他朝后喊了一声,就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赵天擎扶着宁欧走了过去,刚走过去,便见张寻蓦抱着满身是血的尹婪站在下方,瞬间宁欧沉静的面目就被打破。
“给我!”他朝张寻蓦伸手,想要接过尹婪。
“我来。”赵天擎担心他的伤腿,越过他去接。
“不用,给我就好。”但是宁欧却十分坚持。
张寻蓦对赵天擎使眼色,赵天擎点头,飞快的跑开。
“先等一下,我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把她托举给你。”张寻蓦抱着尹婪在下面拖延时间。
余光瞥见赵天擎回来之后才把尹婪递给了宁欧。
尹婪虽然看起来比较瘦小,但是还是有重量的,当宁欧抱着尹婪的时候,差点整个人跌到地上,幸亏赵天擎伸手扶住了他。
“阿欧,你这样还是有些勉强,还是交给我吧。”赵天擎将轮椅推在宁欧的身后,劝说道。
“不用。”宁欧绷紧面目,抱着尹婪坐到了轮椅上,“快!我们去医院!”
赵天擎将张寻蓦拉起来后,两人马不停蹄的上车赶去医院。
抵达医院之后,宁欧让市医院的院长亲自来为尹婪处理伤口。眼看着尹婪浑身染血的躺在急救台上,宁欧的心就仿佛浮游漂浮在天地,无法停泊。
第一次他意识到尹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尤其是将她抱在怀中,那粘稠的鲜血与惨白的脸色让他忍不住心悸,素来坚不可摧的她竟然会浑身是伤的昏倒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是谁做的?
是她的仇家?
还是许家的人?
院长一边紧张的为尹婪处理伤口,一边还要忍受宁欧那边迸发出来的冷气和杀气,有些力不从心,但是想到宁欧坐在轮椅上手却紧紧抱着她的时候,他的心是震惊的。
他与宁家是深交,算起来还是宁欧的叔伯一辈,自宁欧少时就有所了解,如今更是知根知底,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宁欧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急不可耐,这样心慌意乱。
但是这个女人的伤的确不轻,头部有撞击性伤口,腹部有淤血,后背与大腿都被玻璃扎入的伤口,尤其是后背那一块还被两度撕裂,创面较大,伤口较深,处理不好就会留疤。
真的是一身是伤啊!
好不容易处理好了之后,正要叮嘱宁欧去办理入院手续,哪知宁欧却径直对身后的赵天擎吩咐道:“天擎,将她送回我那边。”
“哎!她的伤……”
院长的话还未完,宁欧就回以他一个极具压迫力的眼神。
“这件事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我可不管什么家族情面!”
说完不等院长再说话,径直离开。
院长眼看着他们扬长而去,耸肩无奈道:“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她现在不宜做激烈运动而已。”
整整一夜后,尹婪才从昏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睁开眼触及陌生的环境时,她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跃起,不想却牵痛了身上各处的伤口,一下子又缩回了床上。
选择了一个较为安全的坐姿之后,她才认真的打量四周,暗色调的房间,加上白玉般的衣柜,十分的黑白分明。
正面落地窗嵌在墙上,将那边的风景一览无余的收入眼中,从这里看去天高地阔,仿佛禁锢在这里也是自由的。
“醒了?”
一道平淡的声音从另一旁钻出,惊醒了正在打量房间的尹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