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楚润白在医院冒充医生意图在萧战的吊针中下药这件事被爆出来之后,寰宇建设的股价就一路下滑,之后,他被警方起诉,最终被判处十年监禁,连寰宇的大股东也开始公开抛售手中的寰宇股份,公司里人心惶惶,中高层领导纷纷跳槽,一时间,寰宇建设被逼至绝境。

如果时光倒退到十年前,那时候寰宇建设风头正劲,楚慕烽也正值意气风发之年,说不定还有信心,也有能力力挽狂澜。

但是,他老了!

短短三年间,他死了两个儿子,唯一的一个现在在监狱里,面临着十年的牢狱生活。这样沉重的打击让他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连原本还算挺直的脊背都弯了不少。

当再一次打电话给银行要求贷款,却被无情拒绝之后,他一时气急攻心,心脏病发,猝然倒地。

他这一倒下,就再也没能起来,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永远的阖上了眼睛,与世长辞。

而在临死之前,他的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

楚润白是傍晚的时候知道这个噩耗的,监狱方面考虑到楚慕烽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死者为尊,本着人道主意的立场,特许他第二日出狱送父亲最后一程,当然,手上需上铐,也会有专门的狱警护送。

可是,当天晚上,他却在牢房内用磨尖了的牙刷戳胸自杀!

也幸亏那玩意儿是塑料的,在戳胸的过程中因为用力过猛而折成了两段,他才没有当场毙命,被起夜的狱友发现,立刻报告了狱警。

经过抢救,他的性命倒是被救了回来,可因为出血过多,伤势过重,尚且没有脱离危险,也就无法出席楚慕烽的葬礼了。

赵一诺整天在总统府蹲着,也没有看新闻的习惯,所以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

直到那天她休息,窝在萧战的公寓里跟他一起看电视,才从当地新闻里看到了楚慕烽的葬礼。

她没见过楚慕烽,但知道是楚润白的亲生父亲,听说身体还挺硬朗的,所以还有些疑惑,“他怎么死的?”

“说是突发心脏病。”萧战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抬手就想去找遥控器调台,他不喜欢她关心姓楚的那一家人,哪怕是葬礼也不行。

手边没找着遥控器,他便站起来到一边去找了,赵一诺也没有再问他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电视新闻。

楚家毕竟是豪门,虽然到这一刻已经算是走到头了,可在这最后一场的葬礼上还是没苛待了他,办的非常隆重。

很多楚家细枝末节的亲戚都来了,寰宇建设一些元老也来了,还有另一些商场上的朋友也到了个场,只是,唯独缺了他的至亲,此刻最该守在这里,送他最后一程的人,却没有来!

想到楚润白此刻还在监狱里,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又或者知道了,却因为正在服刑不能赶来送他最后一程,她的心里就有些涩涩的难受。

连他的父亲也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人了……

突然,她的视线猛地一凝,脸色顿变,原本拿在手中的果盘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切成丁状的水果粒滚的到处都是。

萧战终于找到了遥控器,走回来打算调台的时候正好见着这一幕,以为她是没端稳打翻了的,还想打趣她两句,可一抬头却看到了她略显苍白的脸,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她下意识绞在一起的双手还在微微的颤抖!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电视屏幕,可一时间就看到很多人,和满屏幕的白色纱幔,想再细看,这一则新闻已经播完了,变了下一条。

他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放下遥控器就蹲下去捡掉在地上的水果粒。

赵一诺也回过了神来,赶忙蹲下去帮忙,一边还解释了一句,“我手抖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浪费了你的劳动成果。”

他抬头冲她笑了笑,“没事,待会儿你为我劳动一下也就补偿回来了。”

以往她听到他这样言语调戏都会骂他一句流氓的,可今天却一个字都没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

萧战的心不由得又沉了沉,刚刚在电视里到底看到了什么,能让她这样的失常?

晚上她不留宿,萧战在十点前把她送回了家,这是她妈妈要求的最晚到家时间,他们一直都执行的非常好。

一回到自己的公寓,他立马就打开了电视机,点击了回看,找着了那条关于楚慕烽葬礼的新闻,然后,是用了慢镜头,一点一点的仔细检查过去。

终于,在那条新闻快要播完之前,他找到了异常!

他把那一格画面暂停了下来,就仔细的看着画面上出现的人,那是一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相并不是太出众,穿着一身很普通的黑色连衣裙,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她的打扮跟出席葬礼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之所以觉得异常,是因为他没见过这个女人!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楚家在燕鸣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所以楚家的亲戚他差不多都能混个眼熟,那些商场上的朋友就更不用说了,可唯有这个女人,他是完全陌生的。

再多看了一会儿,他又发现了一个异常,这个女人手里的小女孩很眼熟!不是因为他见过,而是因为她长得很像一个人!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一震,一时间像是想通了很多事情。

瞪着定格了的电视屏幕很长时间,他才终于呼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给我查一个人,照片发你邮箱。”

第二天一早,调查报告就回到他邮箱里了。

郑纯,26岁,未婚,在郊区一家民营企业做纺织女工,有一个女儿,今年三岁,父不详,老家在淅川,家里条件一般,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有一个弟弟,上大学三年级。

她大学读的是燕鸣市国立大学,而当年她更是以淅川省第一名的分数进校的,在校的表现也一直都不错,年年都拿奖学金,可在最后一年却突然退了学,原因不详。

她在感情经历方面也并不复杂,大一进校那年谈了一个男朋友,也是淅川人,同样是学霸,但两个月后就分手了,据那男同学所说是看上了一个有钱的公子哥,但没有人见过这个所谓的公子哥,跟她关系亲近的同学也没听她提起过。

她的交友圈相对比较小,连同一个工厂的工友也不怎么交往,很安静,不喜欢说话,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带孩子,女儿在一家私人的幼儿园里上托班。

看完调查报告,萧战摸着下巴沉思了许久,燕鸣市国立大学是天秦国最好的学校,她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进校,最终却选择了退学,为什么?

那个所谓的公子哥是不是确有其人?如果有,会是谁?她女儿的爸爸,又是谁?

她为什么会出席楚慕烽的葬礼?她跟楚家的人是什么关系?

最关键的是,一诺看到她为什么会这么失态?

他一点一点的在头脑里整理着这些信息:郑纯三年前从大学退学,楚润白跟一诺也是在那一年分手的,分手的原因是男方出轨,郑纯有一个女儿,今年正好三岁,她带着女儿参加楚慕烽的葬礼……

赵一诺这一晚也睡得极为不踏实,已经很久没有做梦的她,这一晚却是噩梦连连,而每一个梦里,都有同一张脸,一如三年前那些失眠的夜晚。

她呼的坐了起来,捂着胸口不停的喘息,后背上出了一层的冷汗。

她不会看错的,那张脸虽然她只看到过一眼,可因为那道伤实在太深,哪怕已经过去了三年,却依然无比清晰的刻在她的脑海里。

当年,跟楚润白上床的,就是葬礼上出现的那个女人!

两天后,楚润白终于脱离了危险,被送入了羁留病房,狱警和医护人员全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异常,他身上的伤在慢慢的愈合,但他的情绪却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他不吃,不喝,也不动,就只是那样安安静静的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任何人跟他说话他都不理会,也没反应,医院方面考虑到他父亲刚刚去世,怀疑他是因为过度悲痛而封闭了自己,还特意给他请了心理专家。

可是,没有用,不管心理专家用何种手段劝导,引诱,他就是没有反应,想催眠他做深度治疗,他却根本不配合,尝试了几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若不是他的心脏仍在跳动,呼吸仍在继续,他就跟一个死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最后连心理专家也败下阵来,建议警方找跟他亲近的家人或者朋友来劝导他,毕竟,所有的心理辅导,首要的第一步都是要打开心扉,而最能接近他内心的,除了家人之外就是朋友,爱人。

警方还真找了很久,可楚慕烽一死,他就没亲人了,楚家的下人说少爷没有女朋友,公司的同事也说总裁平时不跟任何人有私交。

最后,警方无奈之下只能找到了赵一诺,因为她是楚润白的前任女朋友,而且,他之所以会入狱,也是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