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坐下来,手锤了锤肩膀,活动了筋骨,一壶清茶被鬼月放在一边。

鬼月忙完无双殿的事情以后,又到了战场。回来以后,结果连南诏都没踏进一步,就被南诏王请来了这里。

叶姬偏头不语,君红站在身后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叶姬本来还想就留在鬼月身边吧,不过在鬼月身边姑娘们涌上人来的时候,叶姬就直接走了。

“叶姬姐,你真什么都不管了?”君红在身后推着她。

“有那个必要么?”叶姬走出去,站到妓院外头深思。

想想,她以前不也是随那些人一样的么?有什么好去指责的!

这个乱世的开头,哪还有什么工夫去指责外人。

“对了,唐倾没带来吧……”叶姬突然询问起。

“没有……”君红摇了摇头,道,“且放心吧。王妃还在南诏照顾她,叶姬姐,安心忙自己的事情吧。”

叶姬点了点头,见君红一直闲着,没什么事儿。于是干脆事情一摊,直接撩给了君红。

“黑旗想把白旗召回,是没有可能的。”叶姬往前走了一步,继续道,“你拟一封书信传召白旗首领,尽快回归!”

话落,叶姬转身往妓院上层走去。

“果然……叶姬姐还是担心紫荀多些吧?”君红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直望着叶姬的背影消失,君红才默默离开。

… …

妓院上层,木门被轻轻推开。俩个伴舞的歌姬在叶姬的冰冷注视下,只有退出去。

“夫人,你这是来干什么?”紫荀看着她,脸色一低沉,又道,“你和君红不是去请白旗的人了么?”

“我若走了,留你们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叶姬将沉沉的包袱一放,轻轻在紫荀身边念道:“不过,白旗多少会顾着南诏的面子,所以……我让君红一个人去了。”

谨夏坐在一边,一杯清茶被叶姬端到谨夏的面前。

他伸手,颤颤的接下叶姬手上的清茶。

“喝了茶,可就是我叶姬的朋友了!”叶姬一挑眉毛。

谨夏没说话,叶姬和南诏打的什么主意,他都知道。

但紫旗只怕是南夏最后一道屏障。敌军能想到攻南诏,怎么会想不到南夏?

“王,谨夏知道……”谨夏走上前作揖,又道,“可王想没想过南夏?南夏若派紫旗出手,南夏必亡!南夏亦破,南诏会远么?”

叶姬站起来,摇头看着紫荀,缓缓道:“看来不可能。”

谨夏劝也劝过,紫荀也没别的话说。黑白二旗对南诏来说已经够了,怕的就是万天城出狠手。到时,只能将南夏和南诏合二为一了。

“现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南夏加紧紫旗的看守,若有异动,全部打压!”南诏王的脸色低沉,道,“隔着些日子,我会派人帮忙的!”

“是!多谢南诏王肯出手帮忙!”

谨夏最后还是谢过南诏王,没有匆匆离开,而是像杨熵打听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不过黑旗白旗首领都会归来,那么紫旗的首领呢?”

叶姬大概不明白,而谨夏已经抬起头。

“那么依叶姑娘觉得呢?如果我和紫旗没关系,南诏王为什么要找来我商讨紫旗的事情?”谨夏笑道。

叶姬一下子醒悟过来,一直以为只有轻辰和白旗的首领这样身材魁梧的人才能当上两旗之首。

想不到紫旗之首居然是一个不到十五的小正太。

叶姬伸手抚了抚谨夏的长发,可随后叶姬的手却被他甩开。

“不要动我!”他冷冷呵斥道。

叶姬一声淡笑,只好默默松开了手。

“但是……”谨夏想起什么,又在南诏王面前作揖,“不过这样一来,宁安国怎么办?”

“那,宁安国那边怎么办?”谨夏突然问道。

“放心,宁安国虽然兵卒不多。不过还不见得有人敢拿大祭司的人怎么样。”南诏王冷冷道,“那边的事情,暂且没必要去管。既然黑白旗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妥善了,叶姬……你即日随谨夏一起回南夏。”

叶姬一抬头,南诏王又开口应了话。

“放心,等去了南夏,你自然知道怎么办。也不用多留。一收集到可靠的消息,就可以回来了。”

叶姬点头,随后退下。

鬼月还在妓院侯着,叶姬走下来的时候,鬼月正站在不远处。

“将军在等什么?”叶姬道,“神医和紫攸走了,是不是觉得南诏少了些什么?”

鬼月没说话,一想,好像也是……

“其实,紫攸帮了我挺多的。”叶姬随后道,“将军,我这里有个请求!隔日我要去南夏。唐倾的事情,我希望将军帮忙!”

“我?”

鬼月想问,为什么一定是他来?君红也在,密探组织自己的人,不是更好么?

“将军看来比君红心细一些,这件事情也只有你帮忙了。”叶姬往鬼月身边凑了过去,道,“紫旗已经拒绝前来南诏,所以君红也要尽快将白旗的人召回。只怕不能常在唐倾身边了。”

说到底还是归于叶姬担心,鬼月不想拒绝,只好同意。

不过鬼月不知为什么,紫旗的人居然这么公然的直接回绝南诏王。

“那么谨夏岂不是白来一趟了。这件事情看来没谈妥?”鬼月问道。

“不,就是谨夏回绝的南诏王。因为谨夏就是紫旗的首领。”叶姬将鬼月拉到一旁坐下,而后又说,“鬼月将军,你想想看……如果紫旗也归南诏,那么南夏不就没人了?”

“这话从何说起,怎么连南夏也要追究了?”鬼月问道。

“哼。”叶姬轻哼一声,“那你便要问南诏王了。万天城的邻国,可被南诏王一个一个铲除了!”

“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合情合理了。”鬼月恰好又想到一人,于是提到,“那大祭司呢?”

“宁安国,你就放心好了!大祭司他们不见得惹起。”叶姬一转身,直接往回走去,一边却道,“上次你帮君红的事情,多谢了!”

鬼月心一凉,随后竟然也莞尔一笑。叶姬不愧为密探组织的首领。谁的心思也都看的穿。

“从你闯进南诏,落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人一定是你了。其实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可说可不说的了!”叶姬轻轻叹道,“没有人能和你的性格一样。就算是鬼面皮换了,也是装不出来的。不过,你觉得到现在,南诏王还会在意那么多么?”

“你帮了君红,所以。你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能尽量帮你瞒着紫荀,其他的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

……

鬼月有一时想问叶姬为什么不计较君红的事情。

鬼月愣了片刻,抬头见叶姬已经走的远了。

也许,叶姬最珍惜的就是密探组织的人和事。君红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公子……”身后白衣女子将手搭在鬼月的肩上。

鬼月没反抗,任由她的手在自己的肩上搭着,鬼月抬头静静的望着屋前。

鬼月最初来南诏的目的是从军上战场,而今这目的也快要达成,却仿佛失去了些什么!

“这天下,终是能躲过这一劫么?”鬼月叨了一句,像是自在对自说。

“如果留点念想,还是好的……”白衣女子轻轻叹了叹气,“我倒是觉得,这天下对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已经够好了。至少在出云岭大家都安居乐业的不是?我此生……已别无他求!”

出云岭能有这么安居乐业,全然是因为这里是南诏。

鬼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声音,心蓦地剧烈一颤,立马回头看过去,见站在自己身后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白衣女子地位看起来尊贵,又像是妓院以内的人。

特别是刚才那一声‘公子’,直接唤的鬼月站不直。

“姑娘!”鬼月疑问了一声,道,“我们不认识吧……?”

“你看不出么。我是妓院的人。难道不应该伺候好客人么?”白衣女子笑了笑,又说,“我在这里等了七年了……”

“七年前,有人花重金买下妓院的二十个姐妹,我也在其中之一。”白衣女子又说,“但是,其他姐妹都被带走了,而我却在等他来。”

按照规定,已经被赎身的女子是不可以在服侍客人的。一直要等夫家把她带走才行。只可惜,七年了,她什么都没有等到。

一个人到了心灰意冷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想做了。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鬼月请那白衣女子坐下喝茶,又道,“我该怎么称呼姑娘?”

“琴!”她单名一个字。

“那多半又是个负心汉吧……姑娘何必执着?”鬼月手一伸,又道,“虽然我不知道谁的口味那么重,能买下二十个人走,但……”

鬼月话到此,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有哪里不对,茶水刚灌下去,直接一口吐了出来。

二十个人……

是南诏的密探组织!

鬼月突然想起来,她们当中,只有千执出身不是妓院!

“老鸨呢?”鬼月突然站起身喊道。

“怎么,要我帮你叫她么……?”琴的神情一愣。

“我是说你在之前的!”鬼月突然问道。

“早走了。换了一个又一个,我也不知道。”琴淡然回答。

“那你可知道,当年买下你的夫家,那个人是谁?

琴摇了摇头,她若知道,早就去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