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也想看看你是否有着铮铮铁骨!”鬼诣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扶延挥手下令,一直等待在四周的人立刻蜂拥而上,虽然众人见识了苏珝错超然的身手,但是内力虚耗不少的她未必经得住这一轮的人海之战。
苏珝错扶起鬼诣,将他带到了楚衔玉之侧,同时肃容站在几人身前,准备御敌。
鬼诣见到楚衔玉已失常色的脸,目光一顿,伸手就为他探脉,立刻从怀中的白色瓷瓶中掏出了一个药丸让他吞下,心头却怒火翻腾,“谁挑断了你的脚筋?”
楚衔玉吞下药丸之后,摇头,“当时我已昏厥,不知。”
鬼诣忍住怒火,又看了一下离他们足有三米远的苏闻,撑着受伤的身子,将瓶中的药倒出一颗送至苏闻的嘴边,道:“苏相,先吃下这颗药撑一下,陛下就在外面很快就会进来,带您回国。”
苏闻听闻回国二字,有些激动:“陛下来了,真好。”
他将鬼诣给他的药丸吞下,虽然知道自己的老身骨撑不了多久,但是他还是想活下去,多看看错儿,多保护她一下,也想回去再看看怜衣,那里很久没有打扫,如今怕是尘埃满布了吧。
鬼诣见他吞下后,坐在了他与楚衔玉中间,如今除了苏珝错,只有他能保护二人了,所以他不能让她有后顾之忧。
苏珝错望着收缩入内的人流,正欲举步冲过去,却见数道黑影从上而降,不等她出手,就已经与他们交战,身影飞窜,剑光翻飞,疾若闪电。
她定睛一看,这几人便是之前莫峥身后的那几人,她数了数有八人,还差两个。正疑惑时,却见扶延那边传来了呼喝声,侧头一看,其他二人正在与中毒的扶延与受伤的福全缠在一起。
“娘娘,趁现在打开城门将陛下迎进来!”鬼诣见那几人能撑一段时间,加上扶延与福全都被缠住,时机已到,催促着苏珝错前去开城门。
苏珝错身子一跃,冲围而出,来到了城门前。
扶延见苏珝错上前,手中的剑光更快,密若银盾让对方根本无法伤他分毫,同时再拿出一把刀阻拦住了苏珝错。
苏珝错灵活的避开,见到扶延竟然可以同时使用刀与剑,而且手法如出一辙的杀气凛然。干净利落,不由大惊。
虽然他中了毒,但是看他游刃有余的与她和黑衣人缠斗,竟然不落下风,她还是有些忌惮他。
黑衣人的武功不及两人的,但是胜在全力以赴,内力耗损已久的苏珝错,与身中鬼诣之毒的扶延两人都无法全力以赴,所以三人也保持了一个平衡。
但是这个平衡,却让城门内外的人备受煎熬。
鬼诣没想到扶延这般厉害,竟能以一抵二,还面不改色,从袖中掏出了一只一指长的银色小萧,呜呜的吹了起来。
以为封闭穴脉就没事了,真是太小看他了。
呜咽声突然悠扬的厮杀的战场中响起,起初被砍杀声代替,后来越来越急,宛若湍急的河流瞬间冲破了杂声,清晰的传入了扶延的耳中。
那一瞬,他中毒的手臂突然没了知觉,手中的刀突然滑落,苏珝错得到空隙,准备绕开他去开门。
扶延看了一眼场中的鬼诣,见他正在吹奏什么,就知道是他搞的鬼,回头见苏珝错即将脱身,他拼力拦住她,若是城门一开,这里怕是保不住了。
绝对不能开!
他挣扎着与苏珝错徒手过招,掌风翻飞,内力相抗,让一旁本就弱他们一级的黑衣人有些躲避不及,好几次都险些被误伤。
鬼诣见扶延被催发了毒素之余还能与苏珝错相抗,目光一沉,吹起的箫声更加尖锐,呜呜声瞬间变为了尖啸声,急急促促仿佛是能一滴就穿石的水,重重砸在了扶延的心田。
他措不及防,身躯一震,张嘴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苏珝错见此,抽身避开了他迎面而来的那一拳,从他身下钻过去,顺利的来到了门前。
福全见苏珝错已经开始卸门栓了,与黑衣人奋力一击,准备拦下,哪知却将胸前的伤口撕裂,剧痛使得他心神一分,对方的掌风再至,直接将他往后掀飞。
“福全。”扶延见福全被打出了五米远,心头一惊,中毒的那只手臂已经没了知觉,他狂怒将黑衣人一剑贯身,用内力将他掀翻。
随后望着鬼诣的方向发出声声狂笑,“你以为你的小玩意就能让我束手无策,不自量力。”
说着他剑身一收,横在腋下,肃眉一凛,举剑往上一提,整只手被他自己自肩处斩断,鲜血顺流而下,染红了他半个身子。
他苍白的脸上亦是血腥点点,狰狞可怖。他却未发出半丝痛呼,快速的点穴止血后,撕下衣衫的下摆紧紧缠绕之后,独臂执剑,往鬼诣那边砍去。
身后的门已经被苏珝错打开,他无力阻止她,但是他却有的是办法自保。
“你以为你自断手臂就没事了吗?本公子浑身是毒,只要你再碰一下,本公子保证你立刻下到九泉。”鬼诣见他狰狞着脸冲了过来,起身站在楚衔玉与苏闻之前,怒喝道。
福全看了看已经打开的城门,再看被黑衣人斩杀了过半的手下,最后才看向已经自斩一臂,有些发狂的扶延,撑起身子朝着他跑去,见他还要对鬼诣下手,半路拦住了他,“扶延,温陌君就要领兵入内,我们的人撑不了多久,我们还是找机会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已经尽力,主子不会怪我们的。”
扶延却听不进去,“主子临走时吩咐我一定要全力阻拦他们,主子大计未成,把这样重要的第一环给了我,我若是败了无颜见主子,宁愿一死。”
“扶延!我们已经尽力了,只是变数超乎了我们的想象,主子不会怪罪的。”福全被他弄得有些激动,牵扯了伤口让他不得不弓着身说道。
“难不成你还怕死!”扶延被福全的劝说弄得心烦至极,扬臂推开了他,再次冲向鬼诣。
鬼诣面色凝重,一寸不挪的紧盯着两人,不敢掉以轻心,见扶延扑来,卯足劲做准备。
这时城门大门,一直守在门边的温陌君率先入内,见到脸染鲜血,呼吸促短的苏珝错立马将她揽入了怀中,仿佛某处缺失的那一块,终于回来了一般,“阿错。”
苏珝错被温陌君抱入怀中,筋疲力竭的她埋入了他的怀中。
温陌君见到里面血流成河,满地伏尸,却依然还在不停厮战的双方,吩咐身后的人一举冲进去斩杀叛敌。
众人听令,纷纷举剑加入阵营。
“阿错,你可有受伤?”温陌君一手抱着她,一手摸着她的脸与后背,一触便是满手的血污,心惊胆战的问道。
“都是别人的血。”苏珝错的声音有些无力,却感觉比之前独立支撑好得多。
她虽然有着对敌的经验,但是上阵杀敌还是第一次,杀不尽的人群,让她疲乏不堪。
短暂的休息之后,她从温陌君怀中退出,正好望见温陌君身后欲言又止的纤阿,对她淡淡一笑,“纤阿,你没事吧?”
自己之前一听苏闻斩首的消息,就没按捺住,将她忘在了身后。
“奴婢没事。”纤阿飞快的摇头,见苏珝错没事她才放下了心。
苏珝错转过身望向正在展开殊死之博的双方,温陌君与她并肩而立,手指垂下与她的手紧紧纠缠在一起,紧到密不可分,紧到不愿被分割。
扶延原本举剑朝着鬼诣砍去的,哪知半路杀出了一道黑影,两剑相撞, 二人同时后退。
“叛徒,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将军与宰相大人的。”莫峥一脸肃容,举剑指向扶延,难掩愤怒的语气下含着一股痛心的失望。
他们都是陛下的侍卫,不说惺惺相惜,但是也是手足情深,有着彻夜把酒的那份情谊,生死与共的那份扶持,如今却要各为其主,拔剑相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扶延望着莫峥,平淡的目光下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死寂,“你我各为其主,就注定了这一天,我一开始就是为了我家主子进宫当差的,如今我只是让你知道了我家主子不是你家陛下而已,怎么会有叛徒之称。”
“无情无义之徒,难什么各为其主!你不配!”莫峥说着再次执剑杀了过去。
扶延见莫峥怒容再争,独臂挥剑,迎面而上。
四周的人都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所有人都被温陌君带来的人冲散,分散着应对,本来人数较少的他们却在对方毫无章法的打击中占取优势,一时之间双方竟然打得难舍难分。
莫峥身后的鬼诣、苏闻与楚衔玉暂时没有被人盯住,鬼诣率先将无法自行离开的楚衔玉扶起,往旁边的安全地带行进。
而他身后的苏闻,虽然病重,但是还有力行走,蹒跚的跟在他身后。
扶延被莫峥缠住,却眼尖的瞄见了正在逃离的三人,顿时双目大睁,与莫峥之间的打斗渐渐激烈,剑疾如雨,带起的风宛若刃利,刮得两人鬓发飞扬,杀气凛凛。
突然一直不曾对莫峥下狠手的扶延,终于被他死缠不休,针锋相对的招数惹怒了,长剑朝着鬼诣三人扔去,身形跃起,单手成爪,朝着莫峥的天灵盖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