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耍龙灯的,有舞狮子的,也有卖艺耍大枪的,更有踩高跷的,处处都是欢乐之声,在宫中待得太久不由觉得看哪儿都新颖,看什么都是惊奇,跟孩子似的,看见什么都想要玩一玩。
进入了闹群,下了马车,锦瑟与豆蔻带着两个孩子玩耍,柳辰风是跟在我们身后保护我们的,胤祥觉得这大过年的没有让他回京城过年,好不容易元宵佳节还让他这样跟着不太好,便道:“本王跟夫人随处走走,你也四处玩玩吧!”
柳辰风道:“王爷,夫人,保护你们是辰风的职责所在,岂能擅离职守呢?”其实胤祥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我们两人在一起还可以说说悄悄话,他为何非要跟着呢?
胤祥有些不悦却不忍责备他,只是淡淡地道:“豆蔻、锦瑟两人领着两个孩子,怕都有不便,你过去看着,免得走丢了,那便不好了。”柳辰风这才领命前去,胤祥这才稍微满意些。
我打趣道:“你是怎么□□出了这些武艺高强又对你唯命是从的奴仆?”
胤祥叹息道:“当年落难时,哪里还有什么奴仆不奴仆?我也不是什么出生高贵的皇子,也许是经历了那些个磨难,倒是明白我菀姐姐当初对我所言的‘众生平等’了,哪里来得贵贱之分?出生为乞丐的,如同朱元璋那般也成为一国之君,出生为皇子的,也如崇祯那般成为亡国之君,可见人这一生的造化与出身无关,关键在于人自身的造化。我从未将他们当初奴仆过,故此他们待我也并非奴才对主子的言听计从,而是对于我这个长者的尊重吧!”
“长者?如果你是长者的话,那是否可用‘为老不尊’来形容,你难得有个正经……”我打趣道,话刚刚说完,他便伸手牵住我的手道:“本来想着正经一番,被你如此说了,还正经做什么……”
“这,这个怎么好?人多眼杂的,快放开我……”我摆脱道,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啊?
“这有何不好,我拉着自家的夫人,是碍着谁了不成?”他完全不理会我的意思,只是一味地拉扯着我的朝前走,那便长长的龙灯被数十人举着起起落落,时而还会围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好不热闹的,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舞得特别的起劲儿。
“我还记得康熙三十七年的元宵节,菀姐姐偷偷地带着我、十四弟还有十哥除了宫,看到就是这幅场景,那个时候简直是觉得当个老百姓可比当皇子好玩得多了,可以拿着烟花到处跑,到处玩,快乐得不得了,就因为这事儿,十哥还被皇阿玛狠狠的训斥了一阵,让他是哥哥怎么带着弟弟们胡闹,四哥、八哥都说他,把他委屈得都哭了呢?”胤祥好似想起了往事,津津乐道地讲给我听。
我道:“不是说是菀姐姐带你们出来玩的吗?怎么最后过错都道了十阿哥哪里了呢?”我不解地问道。
胤祥笑道:“你不知道,我们回宫之后,都被皇阿玛派人抓了个现行,菀姐姐说,我是这是个奴婢,主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是奉命行事,主子让我去死我也死!然后皇阿玛觉得她说得对,故此没罚她……”
“嗯,如此说来,你的菀姐姐并没有那么好,怎么舍得你们受罚,她倒是逃之夭夭呢?”
“当时,我也如此想,便气呼呼地去问她原因,指责他不讲义气,可是菀姐姐说:‘小祖宗,你知道,我的脑子是用来解决问题的,你的脑子是用来制造问题的,你也不想想,你们都是皇子,皇上再生气,不过骂你们一顿,我不过是个奴才,一旦皇上发怒,是要杀头的,试问我怎能拿着自己的项上人头跟你们来讲什么义气呢?’我问你,此话在理不在?”
我仔细琢磨倒还真是,如此说来,纯元皇后还有俏皮的一面儿,微微点点头,前方有埋棉花糖的,胤祥将我拉了过去道:“嗯,无忧,你可吃过这个东西?”
我道:“小时候,见是见过的,不过哥哥不让吃……”
胤祥不由分说,拿着手指就从棉花糖上扯下一块放到了我的嘴边,感觉刚刚接触到嘴唇,棉花糖便就融化了,丝丝的甜意好似都能传到我的心里,“自从那次遇见了你,我就是总是在心中想,若是有一天能够欠着你的手,带你来吃这甜蜜的棉花糖该多好……今儿算是实现了我的愿望,你知道我心中有多高兴么?”
我穿的是银白色棉夹袄,他为了衬我便也换上了,灰银色的棉质长袍,这边冬季不如京城冷,故此感觉也舒适,没有风,更没有雪,更感觉不到那刺心的寒冷。
“这算是什么愿望?”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心中却很是喜欢他说的这些,虽然不是什么山盟海誓,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却听得十分舒坦。
“菀姐姐说,这种东西只能买给心爱的女子吃……你多一点!”说着给了老板银子买了好大的一串棉花糖,我真害怕上面的棉花会从棍子上掉落下来,这话真好听,只能买给心爱的女子吃?
“菀姐姐,菀姐姐,怎么三句话离不开菀姐姐呢?”我有些赌气地说道,好似他童年所有的回忆,都是这个菀姐姐在支撑着。
“咦,夫人,你该不是吃我菀姐姐的醋吧!”胤祥反问道,吃醋?我才不会呢?我在心中反驳,却又好似被他言中,无法还嘴,他见我不语便道:“哎呀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菀姐姐,提起她,你自然也会想起哪些不高兴的事儿来?我再也不提了。”
“菀姐姐”是胤禛的“纯元皇后”,胤祥只当我想起了宫中的那些不愉快,故此才跟我道歉的,但是奇怪的是提起“菀姐姐”我并没有想起他来,我好似没有法子将‘一切都是好的菀姐姐’与‘冷酷无情的他’联合在一起。
“并不是如此的,我只是想着,我又没见过你的菀姐姐,你说的话都听不懂,哪里就知道了你们当年的场景呢?听着犯迷糊的,你总是如此回忆,可见她不仅仅是住在你四哥的心里,你住在你的心里。”我猜测道。
“是……但是我与四哥不一样,四哥待她的是‘爱’,我待‘菀姐姐’的是‘情’,我额娘虽然是皇阿玛很宠爱的妃子,但是在宫中并不好过,有些人说我额娘太过高傲,有些人说我额娘没规矩是野姑娘,更有人说我额娘是傻子,嫉妒也好,羡慕也罢,我幼年时,总是能够听见宫中的娘娘们说我额娘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兄弟们都不爱跟我玩,是菀姐姐来了之后,我才会跟四哥、十四弟他们玩起来的。”
“你额娘正的与我很相似吗?”小敏?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副花面,是我经常梦见的那个画面,一览无遗的草原,蓝天白云之下,天真烂漫的少女无尤无怨的玩耍着,有个深爱她的男子捧着很大很美的一束鲜花朝他飞奔而来……
“嗯,其实仔细看看,并不相似,就好像淑妃,皇兄看着相似,我看着却不相似,淑妃的眼睛没有菀姐姐那般的清澈,淑妃的鼻梁比菀姐姐的要高,还有她的嘴,她笑起来的样子与菀姐姐太不一样了,也许按外在的美貌菀姐姐比不过淑妃,但是菀姐姐却好似是一颗即将发光的宝石,干净、圆润、清澈,而且舒适,而淑妃却是已经发光的宝石,所有光芒都外泄了,故此有些刺眼,反倒没得那种韵味了。”
按她所描述地将纯元皇后再在脑海之中勾画一下,更觉得这样的女子没有讲过,很是遗憾,想起淑妃,不由也觉得无趣,便对这个话题没了兴致,果然是三句话不离开他的菀姐姐啊?听够了胤禛的回忆,我好似有些疲倦了,再也不想听见关于哪个女人的任何事迹了,那是一个与我不相干的女子,或者是说是我难以去嫉妒的情敌。
“不好,我又不该了,无忧,你别生气,我再说这些……咦,前方又买花的,我们去买一束花吧!”他见我闷闷不乐,只当我又是不高兴,便忙着转移了话题。
走到一个花摊面前,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朵,眼下这个季节在京城就只有梅花了,这边却不止,已然有了迎春、月季、牡丹、玫瑰、芍药等。
胤祥道:“给我来一支玫瑰,将根剪了,将刺儿给拔了……”
老板不解疑惑地问道:“大爷,哪有买花不要根的,剪了根,拔了刺耳,这花儿不就活不成了吗?”
胤祥不以为然道:“谁说我要买活的?这世间有不死的花儿吗?带着刺儿,扎了手怎么办?”我倒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感觉脑海里好似在哪里听过这番话儿?但是一想,我从小到大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会有机会来买什么花儿草儿呢?
“兰……”不一小伙儿胤祥便递给我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道:“没有刺的玫瑰花是不是很美儿?”说着不等我答话便道:“玫瑰花,也只能送给心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