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皇太子的位置上坐得久了, 第五涉远已经能很好的收敛怒气, 哪怕上一刻面色阴云密布, 这一瞬间却相当得和风细雨了, 简直温和到令人警惕的地步。
楚封瓷下意识侧了侧头, 脑袋上似乎蹦了一个“?”出来, 黑色的瞳子倒映出此刻第五涉远微笑着的英俊的面庞。
第五涉远微微低下头, 与楚封瓷挨得极近,连呼吸都交错了片刻, 过于暧昧旖旎的距离,让楚封瓷眼睫颤了颤, 下意识伸手梳理起怀中撒娇的圆球的羊毛,像是要找些事情做。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从这些细节而言,他并非像表面那么无动于衷——毕竟第五涉远的动作实在太流氓了,从各种方面来言, 都极具压迫感。
“你……”少见的,楚封瓷话间有几分犹疑, 显然对第五涉远捉摸不透的态度很是头疼。
未来的帝国继承人, 丝毫没有名流意识地吹了个口哨, 饶有兴致的观察楚封瓷的表情, 最后得出结论:“你脸红了。”
周边围观吃瓜群众:“……”这要不是皇太子殿下我现在已经报.警了。
帅球:咩~●u●
楚封瓷眼睛眨也不眨:“脸皮太厚,捂着热得慌。”
这指桑骂槐的并不隐晦, 听得那些帝国铁卫心头跳了跳, 唇舌有些发涩。哪知第五涉远并不生气, 反而有些愉悦的样子,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外来的邪(抖)祟(m)上了身。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黑发的王室这么问着,唇角向上勾起,声音有着少年的轻挑,目光却是深不见底的一片漆黑。他似乎并不打算等到楚封瓷的回答,反而显得有些急切,兀自低声道:“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可以叫你……”
“楚封瓷。”
身为异界来客,楚封瓷和这个世界的因果牵扯被降到最低,按理来说他是最不害怕暴露身份的,就算胡扯个名字也能安然应付过去。偏偏在第五涉远开口后,有什么东西迅速压过各方面考量和理智,给出了答案。
楚封瓷闭嘴后的表情显然有些懊恼。
毕竟这种不经脑子的事,他不常做。
第五涉远顿了一下,眼底无尽的深渊像是被燃起一点火焰来,将整个人都照亮了。他淡淡“嗯”了一声,唇边笑意都透出一点温暖来。
周边围观吃粮群众:“……”噢。
帅球:咩~●u●
“楚河汉界的楚,封印的封,瓷器的瓷,对么?”
一字未差。
楚封瓷忽略过心底一点怪异的感觉,毕竟这三个字并不生僻,猜中倒也很正常。
“就叫你楚楚了。”第五涉远道,似乎将这个称呼细细琢磨了一下,十分满意。
“……”什么鬼品味。
“楚楚。”
“……噢。”你是皇太子,我让着你。
“我们,”第五涉远向前走了一步,语气轻松,像是浑然不觉自己将说出的话有多石破天惊,震得那些帝国铁卫个个心神不宁:“去内城吧。”
第五说这句话时,声音非常温和,音调很低,语气几乎像是诱哄一般的——若真要找个形容词,那就是传说中的塞壬,蛰伏海面之下,伺机吞噬无辜人类的灵魂。
楚封瓷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靠近。但接近帝国皇太子本就是他的任务,越能攀扯关系越好,无论从什么理由来说,他都是不应拒绝的。
何况,即便是以他的私心来说,也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不去,恐怕一定会后悔。
楚封瓷低下头,下意识地攥紧了帅球卷卷的羊毛。他的面上换成一片恭敬之色,略微弯了弯唇角,像是一个仪式性的笑容,黑色的眸子渐渐沉下去,问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治病,”第五涉远毫无犹疑地回答道:“治一桩我多年以来的心病。”
他话锋一转,笑容说不出的邪气:“你不是游医吗?对你来说应该不成什么问题才对。”
……可我是个假游医。
“殿下过誉,”楚封瓷深吸一口气,笑容不变:“作为医生,星际公认权威的资格证有高等学校医学专业录取书、二十四年医学课结课证、执业助理医师执业证、三级以上医疗星cai认证资格证、联考实业医学证……近十四个证书,专业医师起码要考到七个以上。”
围观游医有些是野路子出来的,见他说的十分正经权威,不禁张了张口,用十分倾羡的语气道:“那你考了几张证?”
楚封瓷也十分诚实:“一张也没考。”
游医:“……”
第五涉远像是没看见游医被打肿的脸,他手掌轻轻按在楚封瓷肩头,凑近少年时很有压迫感,眼里含着笑意:“那你敢来皇宫应召,不是心怀不轨,就是艺高人胆大了。”
楚封瓷:“……”
预防针打的不怎么好,看来自己确实没什么医者天赋。
楚封瓷一边暗暗盘算着怎么将消息传达出去,让那些合作伙伴们为自己的蹩脚医术打掩护,一边尽力避开皇太子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含糊应道:“殿下说的很对。”
我就是心怀不轨。
……
内城是皇室所居,或召见辅政大臣的地方。
现在皇室几乎是皇太子的一言堂,所以即便楚封瓷入内城不合规矩,那些帝国铁卫们也无人敢反驳。
而围观应召而来的游医们,更是深谙话少命长的道理,别说去阻拦,简直恨不得将今天所看见的一切烂在肚子里。
进入内城,帝国皇太子却仿佛忘记自己强硬的态度,并不提治病的事。他定定看着楚封瓷——先是捧着脸专心欣赏了一会儿,唇边笑意餍足得有些诡异,后是不断地凑过来,惊得楚封瓷下意识后退两步。
黑发少年实在被第五涉远的流氓举动撩拨的内心复杂,心想你国有这样一个皇太子迟早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