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前一天睡的晚了，一家子都在听云苔说一年里澜云魔武学院读书时点点滴滴的趣事。但第二天，无论是上了年纪睡眠少的桑席夫妇，还是生物钟被准确调整的云苔依然和平时一样准时准点地起床梳洗。

只不过这次云苔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样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悠闲地逛到医院了。走在路上，远远地看到以前的街坊邻居，想要打声招呼，可他们脸上明显的畏惧和疏离让云苔只能留下一声叹息。

相陪的水鸿轩看在眼里，安慰道：“这也是没用办法的事情。你要习惯。”

“我知道，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人终究会长大，会有各自的圈子，除非是刻意经营，不然这样的疏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好啦，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像个小老太婆似的，小心我告诉姑奶奶。”对于成熟得不像话的小表妹，无论是水家还是桑席夫妇其实都是很担心的。担心她思虑过多，担心她思虑过重，她这样的年纪正应该开开心心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担心这个会不会给人添麻烦，忧心那个会不会替别人带来危险。他从桑氏夫妇那里听说了不少云苔小时候的事情，乖巧懂事，但同时又有着天马行空匪夷所思的想法，问出来的问题也常常令人哭笑不得。可现在，感觉她变得更安静了，反而令人担心。

云苔的回答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与一年前相比，桑氏医院再次扩大，水鸿轩骄傲地宣称，这里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有最齐全的医疗科系。虽然在专业的医护人员上面还有些捉襟见肘，但这是整个宇澜所有医院都面临的困境，专业人士的培养需要一个过程，不是一个政令就马上可以实现的。

虽然是一大清早，但急诊室里已经排起了长队，等着挂号就医。据水鸿轩说还有些老人天天就到急诊室门外溜达，不为别的，就为了看看在医院认真工作的孩子们。虽然这些孩子时不时地会出一点错，甚至在急救人员大规模培训，医院在各地普及之后，水鸿轩也有考虑过减少小孩子们在医院的打工人数和时间。没想到不但医院的医护人员反对，就连看病的病人都全力反对。在那些病人看来，他们身上的病痛如影随形，到医院看病结果如何更是让人充满了惶恐不安。太多的负面情绪充斥在周围。可看到这些冲劲十足，跑前跑后的小孩子，让他们看到了生命的力量和希望，感觉不再那么悲观。

云苔听了一阵莞尔，这恐怕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吧。

当云苔在医院里感慨的时候，就听到背后一阵骚动。她回头一看，认识的！

“云苔阁下，早。”秋翰林手里拿着白大褂，上前跟云苔打招呼。

阁下？云苔依稀记得哪一次，似乎有人也这么叫她，当时她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忘了，现在听到了，还是不明白，跳过。“您好。”注意到秋翰林胳膊上挂着的白大褂，云苔疑惑地看向身边的水鸿轩。

水鸿轩苦笑了一下。他又何尝不知道云苔在想什么。秋翰林虽然失去了斗气，但无论是他背后的秋家，还是余温未尽的魔斗大赛，都显示了此人是一个麻烦。可人情这种东西不是你说拒绝就能够拒绝的。特别这还是云家老国公开的口，他又怎么能拒绝，怎么敢拒绝？

“阁下放心，我不会在此久待。三月急救培训结束之后，我就会离开。”注意到面前两人的表情，秋翰林一脸歉意地说道。

水鸿轩连忙客气道：“不不不，秋少能来这里是我们的荣幸。自从秋少来了之后医院的效率可是提高了不少。要我说，秋少如果只是当急救人员的话未免太屈才了。您在这里这段时间自己也感觉到了，虽然您失去了斗气，但武技还在，只要稍加训练，您在外科手术上的技术不说高过云苔，胜过我妹妹雪倩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水院长过奖了。我虽有此意，但也需要某人成全。”秋翰林客气完，转向云苔，“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脆弱。”说完，他朝两人点了一下头，擦身而过。

“他这话什么意思？”云苔皱起眉头。她早就将之前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在她眼里，秋翰林不过是一名曾经的病患，而且当时她还不算是主治医生，现在更是属于不相干的人，之所以能够被她记住，那也完全是秋翰林颜值刚巧突破云苔帅哥标准的缘故，连粉都算不上，更别说记住他们之间相关的谈话了。

水鸿轩耸肩。秋翰林的话显然是对着云苔说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他这个局外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脆不脆弱关我什么事啊？莫名其妙。”云苔眨了一下眼，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甩掉。

“不管怎么说，他来这里的确是帮了大忙。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已经掌握了急救培训上教的全部技术，可谓进步神速。而且之前我说的并非全部是恭维之词，凭借武技，他在外科手术上的技术已经隐约成为了桑氏医院的第一把刀。当然，那是你来之前的事情。”水鸿轩赞赏道。

“你再欣赏也没用，人家刚刚都说了，学完就走人。说实话，你不觉得这样太亏了吗？像这样的好苗子，你怎么也让他签个几年的卖身契再说啊。”

卖身契？亏这小丫头说得出口！虽然水鸿轩知道云苔的意思，但这形容词，啧啧，别说是那位秋少了，换成是他，也会感觉是受到了侮辱。而且虽然同为家族子弟，但水家能和秋家相提并论么！

水鸿轩斜了云苔一眼：“你是院长，这话自然应该你来说。”

“你是行政院长，招聘人员的事情归你管。”云苔毫不犹豫地将皮球踢了回去，“顺带说，外公才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我充其量只能算是继承人。”

“就因为你是继承人，所以才更应该处处为这家医院着想。要知道虽然现在看着这里是全国最好的，但过无论是待遇还是科研条件我们都比不过背后有皇室和大世家支撑的医院，留不住人才，这终究不是一回事儿。”

“科研？与药师公会和炼金师公会合作，或是拉上几个同伴，成果共享，单靠我们，光是财力就可以把整个桑氏医院拖垮。而且吃独食不是一个好习惯，很容易遭人嫉的。怎么做不需要我说，我相信你应该比我懂许多。至于人才，我们暂时还不需要担心，我这块招牌还有点价值，应该还能够吸引一些求名不求利的人才。得了，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往好的地方想，哪怕桑氏综合医院明天就关门，你的这个孩子也已经名垂青史，你让水家在整个大陆的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你还想怎么样？平常心，做你该做，做你能做的，那就够了。”

“切，我还需要你来安慰我？”水鸿轩乐了，“行了，既然来了，就给我挂牌去，有你这个全大陆第一名医坐诊，今天的诊金应该很可观。”

“什么大陆第一名医？小心我揍你！这种捧杀你也敢凑热闹。”云苔假意地挥舞了一下拳头，与水鸿轩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