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老君山上无老君(1/1)

谢铭舟见胡安一天下来,恭谨有礼,看样子也能吃得苦,又动了收徒之心。

于是他正色对胡安说道:“我先教你呼吸吐纳之法,看你能不能学得会,如果资质还算可以,我就收了你做徒弟。以后路上都要自已行走,到时路上你若叫苦,那我和你们一家人也就缘尽于此。”

“是,先生,我不会叫苦的,我也会好好的练你教我的呼吸吐纳之法。”

“现在你先去歇息,到子时我再叫你。”谢铭舟叫胡安上床睡觉,自已在旁边打坐,也没有行气,只是保持一种空明的状态,无思无感,杳杳冥冥。

到了子时前一刻,谢铭舟自然醒来,他的头脑现在仿佛是一部机器,若是在心中记下几时醒,那到了时候自然就醒转过来,这到底是一种本能还是因为修炼到先天而产生的效果,他自已也说不清楚。

谢铭舟叫醒了胡安,待他清醒过来,叫他去洗脸洗手,脱光了衣裤,把自已的道袍给他披上,以利于气血流通,又教了他如何盘腿,如何打坐,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他才对胡安道:“自古道不轻传,以后的话,出我口,入你耳,未经我允许,不得转叙他人。”

胡安恭声应了,他才又道:“今日我先教你《太上说常清静经》,等你能静得下心来,才能习那呼吸吐纳之法。听好了,好生记住歌诀。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

一番经文念诵下来,那胡安却呼吸绵长,似乎睡着了一般,谢铭舟也不管他,只在一旁等着,直至胡安自已醒转过来,他才问道:“记得了多少?”

胡安惭愧地应道:“先生,只记得了开始一段,后面三段都不记得了。”

谢铭舟大感惊讶,这《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全文四百余字,第一段就差不多占了一半,这小子只听了一遍,就能把这第一段记了下来,确实这悟性资质都不错,他轻声地说道:“你背诵一遍来我听。”

胡安依言背了一遍,果然没有错处,谢铭舟又把后面的经文念诵了两遍,直至他尽数背熟,才对他道:“你今日就在这房中打坐,反复念诵这清静经,若是手足麻木就叫我。”

过了一个多时辰,胡安方感到手足麻木,这才叫醒了先生,谢铭舟起来帮他捏拿按摩,疏通血脉。这刚学打坐的人,又不会那引气之法,时间一长就血脉不通,手足麻木,如果不及时疏通经脉,很有可能废了双腿,造成残疾。

一路过淅川、西峡,前面便到了伏牛山,这段时日来,谢铭舟师徒二人也没有使用术法,陪着胡安慢慢步行,又教了他观空引气之术、吐纳呼吸之法,不想这胡安真是天生修道之才,悟性比那义真还好,谢铭舟已经决定,等到了洛阳,便备齐东西,行了拜师礼,收这胡安为徒。

这日到了伏牛山脚,只见一山高耸入云,峰顶云雾缭绕,而且还建有道观,谢铭舟起了兴致,便一手抱了胡安,纵跃而上,要去那峰顶游玩。

到了半山腰,更是觉得这山高,那几座道观建在最高的几座峰顶上,仿似琼楼玉宇,令人更生向道之心。谢铭舟上得山顶,却见好一座道观,也不知是何年建成,古朴典雅,观门上三个金色大字“老君观”。

这时已有观中道人出来行礼问道:“敢问道友于何处宝观清修?今日来鄙观又有何事?”

谢铭舟也还礼道:“贫道乃四川钦真观弟子,因慕宝观之名,特来瞻仰仙迹。不敢劳烦道友,我自已随意游玩便可。”那道人便又行一礼离去,谢铭舟也不恼他,自顾自进了道观。

进了观来,方才发现这庙竟然是铁椽铁瓦,供奉的自然是太上老君圣人老子,谢铭舟烧了三柱清香,给了香油钱,再往其他地方赏玩。

这老君山上却不止这一间道观,还有太清宫、十方院、三清观、灵宫殿等十多处观宇,谢铭舟也不一一逛遍,只到山顶上俯瞰全景,义真则带了胡安,逢观必进,烧香拜祖,显得甚是虔诚。

谢铭舟上了峰顶,四下一看,却发现北面有峰更高,于是便往北峰而去,北峰更陡更险,没有道路可行,却建了间小屋,也没有人居住看守,这小屋除了一个蒲团外没有其他东西,倒是干净,似乎经常有人来清扫。

出了屋子走不几步便是悬崖,转到屋后却看见一块山石,那山石不甚高,在峰下看不见,谢铭舟跳上去一看,三面万丈悬崖,只有一面临屋,使人心惊胆战。中间有一个痕迹,倒象是人盘腿打坐留下来的,他坐上去一试,却是刚好合适,显得甚是舒服。

谢铭舟坐在上面,放眼往下望去,只见云雾飘飘,云海茫茫。他到过的山峰也不少,却没有见过如此瑰丽的景致!

群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象是那大海浪尖上的小舟,那乳白色的云雾浪潮涌动,好似以这方大地为锅,蒸腾而出,绵绵延延,直到与那天边接为一色,让人飘飘欲仙,怪不得那古今修道之人,都要找那名山大川,避世隐居!

实是这上天赐与的绝妙景致,让人能忘却心中的一切烦恼忧伤,全心全意地去寻那飘渺仙途!

谢铭舟此刻心情却异常平静,他仿佛嗅到了一丝“道”的气息,然而却又飘飘忽忽,让人抓不住那一丝玄机,他自然而然地垂帘闭目,心跳呼吸也渐渐停止,进入了胎息状态。

恍惚间,好象天地都沉寂了下来,只有泥丸中那一颗金丹,散发出熠熠金光,以一种奇特的韵律缓缓转动,吸纳着天地间一丝丝莫名的“气”。

但这一切进入胎息的谢铭舟并不知道,他现在仿佛只是一块山石、一朵浮云,无思、无感、无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胎息中醒转过来,长长地出呼了一口气,却见那炁宛如利剑一般,划破了云海,直直地射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