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姐,宁世子来信,但是,听人说,前些日子,岭南军那边,连日大雪不断,不知道是谁在马蹄上做了手脚,几匹马摔下悬崖,人救上来了,却不知生死。这封信,就是从其中一人身上拿下来的,宁小姐,属下先告退了。”
那人说完,就利索的上马,挥鞭离去。
宁渺萱低头看了看那妇人手上呈上来的东西,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嘲讽道“这不是,大司马府家生奴才的专用配刀么?”
大司马统军马,自己府中可养三百家奴,也就是将士。而为了区别与皇朝军队,便给他们配上了刀。
“太过分了,这肯定就是大司马干的啊!!”
“就是,平西侯府数百年来,牺牲了多少忠良,那大司马,不过是一朝运气好,打赢了一场仗,至今坐在这个位置上,哈真是以为自己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
“心思也忒狠了吧,宁世子,不过刚及冠,已经受到了惩罚,可瞧着这架势,是要赶尽杀绝啊!!!”
而这些人中,唯一一个沉默的,就是宁渺萱。
脑子中将这些事串联了一遍,神色平静,眸子漆黑,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
并没有自乱阵脚,宁渺萱这么一静,倒是让周围的百姓的议论声不禁也小了起来。
将那妇人扶起来,宁渺萱扭头吩咐道:“请这位夫人好好休息,寸步不离的保护这位夫人,出半点差错,本小姐送你们上大理寺!”
宁渺萱说完,甩袖进去,众人连忙跟上,平西侯府的大门,瞬间紧闭起来。
“来人,去,将我父亲的牌位请出来。”
交代完,小三立马一溜烟的出去准备。
长宁站在宁渺萱身后,一副懵懂的模样,宁渺萱知道,这种复杂的事情,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不太好理解,她能懂。
于是,宁渺萱将长宁拉到自己身旁,低声道:“长宁,你看见刚才那位婶婶了吗?”
长宁老实的点点头,“看到了。”
那位妇人今日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拿着宁致修的信物来平西侯府求救,那么定然就会有人对她不利。
宁渺萱思前想后,只有长宁,是最合适的人选。
“姐姐跟你玩个游戏,那婶婶,被人追杀,你呢,就负责保护那婶婶不被那些人找到,伤害到,好不好?要是你赢了,姐姐带你吃好吃的。”
本来想说买糖吃的,可长宁这孩子,倒并不是很喜欢吃糖,反倒是喜欢吃各种肉类,祈羽睿说,长宁常年被药物浸泡,其实尝不出来味道,但是长宁却觉得,肉类比糖看起来更好吃,所以喜欢吃肉。
长宁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拽着宁渺萱的胳膊:“好,长宁藏的好好的。”
说完,一把抱住宁渺萱,埋在她胳膊上,十分兴奋的模样。
宁渺萱看了眼外面的日头,等到小三等人都准备好了,宁渺萱换上一身纯白的衣,披麻戴孝,站在门外,自言自语道:“该下雪了。”
这一日,锣鼓喧天,并不是有谁家的女儿出嫁了,也不是谁家的姨太又生了,而是一队像是出丧模样的人。
为首的,正是宁渺萱。
手捧灵位,头发披散,只用一根白布条绑着,宁渺萱的身后,跟着一群平西侯府的家丁,一路的打鼓敲锣,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知道事情真相得,便也跟在队伍的后面。
这条路,通向大司马府。
浩浩荡荡的队伍,没多时,就到了大司马府。
而早已听闻这件事的大司马,早已气的在府邸差点没原地爆炸。
还有一处清净之处,祈羽睿站在小桥上,抬头看,日光正好,水中大景致却也不差,桥下两岸,种满了梅花,青梅红梅交相映错,好不明媚。花开正好,恰逢好时节。
“公子,宁小姐这又是要做什么?”
祈羽睿掀了掀眼皮,轻轻的道了句:“她,不过是想保宁致修安宁罢了。”
说完,祈羽睿垂眸,缓缓的走了下去。
大司马府门前,大门是紧闭的,门外守着很多的将士,大司马懒得搭理宁渺萱,就让这些将士挡住宁渺萱,发证自己人多势众,宁渺萱一个小毛丫头,还能闯进大司马府不成?
宁渺萱远远的就看到那将士,还有关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司马府。
眸子蓦然黯了几分,捧着牌位的手也紧了几分。
那暗中观察的人发现宁渺萱身后跟了一大票的百姓,立马进去禀告大司马,这,宁小姐有助攻啊!!
宁渺萱走到门前,将手中的牌位高高举起,冷冷开口:“我,平西侯府宁渺萱,今日特请父亲灵位同行,为吾兄讨一个公道!!”
声音不轻不重,可传在人群中,很是清晰,那些将士警惕的看着宁渺萱,生怕宁小姐一个冲动,就把牌位砸在他们身上,那,那他么可是得罪亡灵啊。
大门,依旧紧闭。
宁渺萱嘴角懒懒一挑,再次开口道“大司马今日若是不现身给个说法,就别怪我今日无礼了!!“
那守门将士一听宁渺萱语气不对,又不想将事情闹大,加上大司马之前嘱咐,不让宁渺萱进门闹事就好,此时瞧着这架势,这是要干架啊?
暗处的人立马退进去禀告大司马,宁,宁小姐要您好看!!
半晌,大司马府邸的门,依旧没有半分动静。
宁渺萱将手中的牌位抱紧,一步一步走向大门,那将士要上前拦,宁渺萱一记冷冷的眼刀子过去:“我父亲的亡灵,你敢拦一下,试试!”
声音很是硬气,与当年的平西侯,有的一拼。
那些将士也不敢轻举妄动,便想着,反正宁小姐一个女子,就算是走过去了,除了敲门,还能砸门咋地?
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宁小姐走到门前,突然,一个侧身三百六十度反脚踢,门栓松动了几分。
宁小姐第二脚,再次狠狠的踹了上去,大门摇摇欲坠,手中抱着的牌位,却并没有动分毫。
宁渺萱眼睛微眯,咬着牙,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意,比这寒冬腊月的天,还要再冷上几分。
这两脚下去,大司马府邸的门,已是快要晃动起来了。
想当年,宁小姐练腿力的时候,用的,都是防弹玻璃,那腿力,自然是非常人能及。
更何况,今日拦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道木门。
大司马府的人已经乱了起来,尤其是大司马,脸都绿了,自己这大门,今日若是被宁渺萱这一个黄毛丫头踹开了,这脸还往哪放?
就在宁渺萱第三脚上去时,大司马府的大门突然间打开,一青衣年轻公子站在门前,含笑看着宁渺萱,一股书生气。
宁渺萱的脚毫不犹豫,朝着那青衣公子身旁的大门踹了下去,大门,应声掉在地上,激起一地的灰尘,砸在那青衣公子身边。
“宁小姐,在下,大司马府长子,谢牧书。”
谢牧书?
名字有些耳熟。
然而,出自大司马府?呵呵,那就怪不得宁小姐了。
宁渺萱退后几步,拉开距离,“你说,是我亲自进去把你父亲请出来,还是你自己进去,将你父亲请出来!!”
谢牧书微微一怔,似乎有些诧异,宁渺萱这姑娘,这般模样,到底是哪里引起了祈羽睿的注意,能让祈羽睿屡次出手?
谢牧书这些年来,一直在国子监担任司业,祈羽睿一回长安,便是国子监祭酒,本身又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心中自然就分量不对了。
可如今脸上还是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微笑,静静的看着宁渺萱,“宁小姐,家父毕竟年纪大了,您这一脚,我父亲,可承受不住。”
“呵,是么?我只给你十个数的功夫,大司马不出来,这仅剩的一半门,也不用留着了。”
谢牧书侧头看了看自己身旁摇摇欲拽的门,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对身旁的人吩咐道:“来人,去,将父亲请出来。”
宁渺萱的眸子再一次眯了眯,谢牧书,笑面狐狸,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牧书粗粗扫去,发现宁渺萱身后,不少长安城的百姓都来了。不得不说,宁小姐这招请灵的手段,用的真真是好。比起直接冲来大司马府让百姓看笑话,不如引起公愤。
平西侯生前有多受百姓爱戴,不必多说。
死后,又让多少百姓追捧,更是不必多说。
说句良心话,能有这么多年的国泰民安,平西侯府,功不可没。
谢牧书很快收回视线,发现宁渺萱竟是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不禁好笑,“宁小姐擅观面相?”
“不,我擅长断骨。”
捏一下,嘎嘣脆的那种。
谢牧书的脸顿时一白,讪讪的收回自己的话,背着手,开始与宁渺萱闲话家常。
宁小姐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受追捧的都是祈羽睿了,因为,这货太唠叨,还没话找话,就算长的还不错,也不太能吸引百姓。
而宁小姐身后的家丁,自然也是换上了孝衣,乍一看,一片白色,很是扎眼。
没过多久大司马里就出来了人,为首的,正是大司马。身后跟着谢芊色以及一众的丫鬟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