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司晨沉默着点头,对司言他已经下定决心,但他还不想让长辈们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司晨,”莫楚雄还要继续揭穿儿子,想就此将他敲醒,“罗秘书很好吗?你预备与她发展成怎样的关系?虽然你取消婚礼并不是因为她,但在叶氏方面却并不这样认为,他们咬定是因为罗秘书。罗秘书之所以离开就是因为不想让你落人口实,你明白吗?”
莫司晨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沉默,看到长辈们的目光齐聚在自己身上,知道不能再继续什么都不说,只得道:“叶家的人怎么看我并不在乎,司言我也一定会带出来。今天跟方助理看工地有些累,我先上楼休息了。”
他明显的回避讨论罗深。
莫振南担忧地望着孙子上楼的背影,“司晨经过这一阵更成熟了,他又成长了,但是,这样的成长太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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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天四夜的航行,罗深的眼底终于看到了陆地,她欣喜地紧紧抓着栏杆,微笑地望着越来越近的高楼大厦的身影。
“怎么样?想好在这边呆几天了吗?反正我有十天假期,不过已经过了三天了。”钟树离也望着那片并不熟悉的陆地,“其实,这也只是我第三次来香港。”
罗深惊讶地回头看她,“怎么会?你不是香港人吗?”
钟树离摇头,“不是。我从小跟着妈妈,而我妈妈……是不能登堂入室进入那家大门的人。”
罗深隐约地明白了什么,“噢,那么,你这次完全是因为要陪我才来的吗?”
“当然不会,”钟树离轻快地说:“因为有一件事需要哥哥帮忙,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疼爱我的。”
“我等你一起回去,”罗深突然说,“去收拾行李准备登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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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夜的谈话之后,莫楚行十分用心观察孩子们工作的情况,对于莫司言他自然是一直放在心头的,但现在他却更在意起莫司晨来。
当真的,在随后连续几次的的高层议事会议中,每次都有莫司言列席,而且也会由他代表总经理层做工作简报。
司言也在渐渐成长起来了。
莫楚行感慨,看儿子完成了总结语坐下,他的目光转向侄儿。
一直几天来都眉峰不展的莫司晨点开PPT,看了看打出的图片道:“这就是刚才司言简报中提到的春溪度假村可以在今年完成开发的村民自建项目——猪汤节及民俗展示,目前构思已经基本完成,框架也已经搭建好了。这个项目主要助益于当地村民,在今后度假村投入经营后将会更加兴旺,所以春溪镇的村民十分支持度假村的建设……其他的,司言……”
莫司言目光从面前的笔记本上抬起来,接话道:“还有一个是关于在春溪度假村建设夕阳村项目,这个项目老总裁很支持,征地意向方案也基本出来了,下期会议可以提交审核。”
章起仁一直摸着下巴,轮流望着莫家两兄弟,他心头已经极是不悦,但又不能打断他们汇报工作,此时莫司言话音一停他就接道:“近段你们一直没有提到夏溪假日酒店的收购,事情到底怎么样了?我记得这是作为莫总经理的执行董事考核题目的。”
莫司言有些紧张地望了兄长一眼。
莫司晨双手互握,看了看在座的高层,除了自己父亲叔叔和章起仁,还有新近进入议事席位的三位小股东代表。
“夏溪假日酒店的收购从目前情况来看成功的几率并不大,”莫司晨直言,目光里却仍然笃定,“我会继续与廖老板商谈,直到出最后的结果。”
章起仁有些意外,本以为莫司晨至少会掩饰一下失败,却不想他竟和盘托出并无隐瞒。
“希望莫总经理旗开得胜了。”章起仁嘴角牵起一抹嘲讽,“要知道,那可是你能否获得考核通过的关键呀。”
莫司晨点头,“当然,我会尽力而为。”
莫楚雄悄悄舒了一口气,看儿子虽然在说着并无多少胜算的事,但气势并不输人,不骄不躁的气度甚是令人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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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树离的公寓位于三十六层的高度,可以俯瞰这繁华都市,更可以看到繁忙而美丽的维多利亚港。
罗深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呆了许多天,钟树离白天会出去,她也便抽这空闲时光上网,写邮件,收邮件,仍然象是在辰东工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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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司言一散会便关进自己的办公室里,打开了电子邮箱写没有抬头和落款的信。
【会议很顺利,你把我和哥的构思完善之后项目方案就更完美了。
现在哥对猪汤节很感兴趣。他提出必须控制每两个月开节时土猪上市的头数,因为还是在试验,而且农家饲养生猪成长的速度很慢,首先必须保质。
啊,我越来越象科学养猪指导员了。
不管你在哪里,希望安好。】
虽然与他通信的人一直没有提过关于莫司晨的任何一个字,但他知道,她一定很在意。
但也的确不能过多渲染莫司晨的状况,才能让她更牵挂。
门突然被推开时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按了发送键然后将屏幕按黑了。
抬头看到真是兄长站在门口,他嘿嘿笑道:“哥,要喝下午茶吗?我叫林助理准备。”
他本来只是随意一说,他的兄长或许也并没有打算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望了他一会,突然道:“我约了方助理,不跟你鬼扯了。”
“那你干嘛闯进来吓我!”莫司言抗议。
莫司晨扬了扬眉,“吓到了?吓到就对了。反正你也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莫司言看兄长又退出去了,还帮他拉好了门,这才拍着胸口喘气,“我心虚什么呀?写信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下次不要再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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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是真的宠你呢,”罗深与钟树离坐在水边的咖啡座里享用着晚餐,“在那个地段给你买那么宽的公寓,他真是舍得出手啊。”
钟树离含着一口甜品,“是有那么一点,但我总觉得我和他……和他的家人……格格不入的。”
罗深突然惆怅,“至少你可以这样与他们相认,至少你还知道他们在哪里,而我……”
“你也一样啊,知道他们在哪里,”钟树离手臂越过桌面拍了拍罗深:“只是少了一步而已,相信我,那一步很快就会到来。”
罗深惊讶地:“你话中另有深意,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钟树离神秘一笑,“是,没想到吧,我虽然身在海城,但津海的事我也知道不少哦。”
罗深急切地摇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快告诉我!”
“你可以放心了,那个……方凌生的事很快就能尘埃落定。”钟树离道:“关于他有一个失散的女儿的事,他已经向有关部门说了。相信不会有什么事,你别再这样了,想回去就回去吧。”
罗深低头,“没想到……他会那样做,但我还是不能影响他的家庭。”
“傻瓜!”钟树离笑骂,“由你自己去想通吧,我懒得多说了。下面是一个好消息,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先跟我回海城吧,或者你愿意继续留在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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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心天使福利院,罗晴将孩子们都赶到外面,她在办公室里招待两位客人。
他们带来太多好吃的好玩的,早就将孩子们的心勾走了,只是大家对莫司晨太好奇所以才想围观。
“冒昧来打扰院长妈妈,十分抱歉,”莫司晨说:“这位是市长助理方凌生,今天我们一起来的目的想必您是知道的。”
罗晴望着窗口,“两位都是大人物,我们家雪生……呃,她原来的名字叫罗雪生,或许你们都知道了?”
方凌生点头,“希望院长妈妈可以让我们知道孩子的情况,现在她只身流浪,我始终不放心。”
罗晴突然冷淡地笑了笑,“流浪?她不会。她是个坚强的孩子,她只是暂时去散散心罢了,想必是有了太多的压力和烦恼。”说到这里她将目光转向莫司晨。
“的确是。”莫司晨承认道:“是我的原因,抱歉。”
罗晴想了许久,沉默着,这两个男人一来就亮明身份,都与罗深有着密切的关系,或许可以告诉他们?
“恳请您,”方凌生祈求道:“我真的必须知道。”
罗晴长叹一声,目光突然幽远。
“那一年隆冬,大雪突袭津海,一夜之间整个城市被白雪覆盖。
当时我就在这位于偏僻效区的“爱心天使”福利院做了院长,那天照样起了个大早,打开大门时第一眼仍是下意识地往门外四周看,大门正中的门槛外有一只泡沫保温箱,就是夏天用来装雪糕的那种。
一串崭新的脚印延伸向远处,保温箱旁的一片雪被踏得很凌乱。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妙,这样的箱子曾在福利院门口出现过几次,都是我亲眼发现。
我忐忑又沉重的打开了保温箱盖,果然不出所料。
一件新棉袄包裹着婴儿,小脸冻得青紫。
我马上把箱子抱回屋里,探到婴儿鼻息微弱,已经奄奄一息。
我又一次哭了,每次从门口抱回婴儿我都会哭一次,我一边哭一边给孩子取暖。
曾有多少个小生命就是这样经过我的手进了这个院门啊,这一次的女孩让我特别揪心,因为孩子有一块几乎覆盖了整个右边脸颊的胎记,深沉的颜色。我想这或许就是孩子被遗弃在这里的原因。
包裹里夹着纸片,是手写的出生证明,有关于亲生母亲的信息全部被剪掉,甚至连孩子的姓都没有留,只余下孩子出生的时间,性别,体重。她从出生到被我抱回屋里才八个小时。
我给孩子取名罗雪生,以纪念她出生那一天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