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启南虽然没有做过DNA鉴定，不过送DNA样本的当天，从老同学的口中得知，一般亲属血缘关系的指数都是99%以上。

而0.0001%的血缘关系，也就意味着厉音音和父亲并没有血缘关系，连近亲都算不上，好歹近亲也有百分之七八十。

这……假的吧？

真的被锦荣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厉启南惊愕之下，揉了揉眼睛，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看到的还是那个数据，DNA百分比还是显示着0.0001%。

没看错，是真的。

几秒之间，厉启南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就连捏着DNA鉴定书的手都僵硬了。

这也太惊悚了，当初锦荣说的时候，他还怀疑可信度，没想到真的被锦荣给说中了……

音音果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他就说，从小到大，虽然和厉音音一起长大，但是他对厉音音却一点感觉也没有，音音很可爱，但是他就是喜欢不起来，对厉音音也照顾，但还没有到喜爱的地步。

然而看到小糖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爱。

缘分真是奇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厉启南才慢慢反应过来，把DNA鉴定书放下来，握了握拳。

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要告诉父亲这个真相？可是如果说了，音音会不会被赶出厉家？可是不说，父亲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厉音音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比起前者，似乎后者更加严重。

父亲有权知道真相。

虽然厉正浩对他很眼里，厉启南知道那是厉正浩为了自己好。而且如果告诉厉正浩，说不定能找到他的亲妹妹。

思及此，厉启南下定决定，拿起DNA鉴定书，小心折叠起来，起身，拉开了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厉正浩在公司，厉启南走到花园，随便提了一辆车，开到了公司。

公司高层见到厉启南出现，十分诧异：“少爷，您不是请假了吗，怎么来了？”

“我爸呢？厉董呢？”厉启南到处寻找着厉正浩的身影。

“厉董还在开会，很快就结束了，请您稍等。”秘书给厉启南倒了茶，厉启南坐在厉正浩的办公室等了一小会，厉正浩从高层口中得知厉启南来公司了，加快了会议进程，早早散会，回到办公室，脚步在办公室门外一顿，厉正浩看了眼那个背影，嫌弃的哼了声，“这不肖子，还知道回来，还知道见他爸？”

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加快了脚步，似乎想快点见到他。

“爸，您来了。”厉启南起身。

“来干什么？”厉正浩冷着一张脸。

“我有点事和您说，你们都出去吧。”厉启南赶人，几个秘书和高层很眼色的离开，把时间留给他们父子二人。

看着办公室的门关上，厉启南来到厉正浩面前，坐下，还不等厉正浩开口训斥，就低头才承认错误，“爸，前几天的事您别生气了，我这次来找您真有急事要说。”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被折叠起来的DNA鉴定书，递给厉启南，“这个是厉音音和您的DNA鉴定，请您过目。”

“DNA鉴定？”厉正浩闻言色变，“混账儿子！你怀疑你妹妹？”

“不是爸，是锦荣告诉我和妹妹不太像，我才起疑心去做了鉴定，你看看再说嘛！”莫名其妙被厉正浩打了一巴掌脑袋，厉启南疼得抱头。

“我就说我的牙刷怎么换新的了，原来是这个混账儿子搞的鬼！”厉正浩哼了声，拿起了DNA鉴定书，一边打开一边书，“有什么好看的？音音是不是我的孩子，难道我还不清楚？你也真是，成天不务正业，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多做点公事……”

像是喉咙突然被鱼刺卡到了，厉正浩的说话声音一停。

厉正浩瞪大了眼珠，看着纸张上白纸黑字显示的结果，“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也就是妹妹并不是妹妹，也不是您的女儿。”厉启南挑眉，仿佛预料到父亲会是这副见了鬼的表情。

半个小时前他看到比厉正浩还震惊。

“真的假的？你不要用一个假DNA鉴定糊弄你爸！”厉正浩震惊过后，不相信这是真的。

“真的假的，我说了你也未必信，你大可以去自己做一次，如果我骗你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厉启南脸上一点心虚也没有，理直气壮，字正腔圆。

厉启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因为有孩子笑话过厉启南没妈妈，厉启南小时候和同龄的孩子打架，愣是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那次以后，厉正浩对家教极其严厉，并且给厉启南找了个新妈妈。

自己儿子是自己看大的，厉正浩怎会不了解厉启南的品性。

“音音居然不是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厉正浩百思不得其解，愣愣的呢喃，这种感觉就好像珍藏了几十年的珍珠，被人鉴定出是鱼目。

“爸，你别着急，这样，我答应您，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音音是怎么回事，在这之前，音音……”

厉启南皱眉，虽然厉音音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到底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叫自己哥哥叫了这么多年，是条狗都产生感情了，何况是一个人，一下子说赶出厉家，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吧。

“在你查清楚之前，音音还是在顾家，她不是你的亲妹妹，也不是我的你亲生女儿，不过音音这孩子我蛮喜欢的，要是离开了厉家，她还这么小，刚毕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什么都不会做，只怕是要……”

“好，我也觉得这样做比较合适。”厉启南头一次赞同厉正浩的想法。

厉音音单纯骄纵，要是离开了厉家，肯定会饿死街头，厉家家大业大，也不少这一张嘴。

就算真的没有血缘关系，那也有亲情。

“那我就先去调查了，今天请假一天。”厉启南捞起搭在扶手上的灰色西装外套，搁在臂弯上，手抄兜，还没走几步。

厉正浩突然也起身，“等等，启南，如果音音不是我的女儿，很有可能是顾景瑞的。”

顾景瑞的女儿？

厉启南的身体因为厉正浩的话而整个僵硬住，霍的转身，“爸，您说什么？”

厉正浩手搭在扶手上，叹了口气，面露疲惫的开口，“当年宋心婉也就是你妈离开我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怀了我的第二个孩子，她浑然不知，我也没有告诉她，怕你妈会对这个孩子痛下杀手，因为当时你妈已经和顾景瑞那个混账搞在一块了。”

“后来呢？”厉启南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从未见过父亲这么累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父亲，到底还是爱着母亲的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也放不下，娶妻子也要娶一个和妈长得像的。

“后来你妈她坚持要离开，为了顾景瑞，甚至不惜和父母断绝关系，甚至对我以死相逼，无奈之下，我只能同意签字。离异后，我挂念她腹中的孩子，不想我的骨肉被顾景瑞养大，便派人监视着你妈，也许她误以为孩子是顾景瑞的，并没有做人流，十月怀胎，最终生下了一个女儿。”

生产的当天，厉正浩派人潜入医院，将刚出生几个小时的小婴儿从宋心婉的手里偷走了。

当手下人把刚出生的小婴儿抱到他面前的时候，厉正浩甚至没有怀疑过这个女儿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因为那是宋心婉十月怀胎生下的，当初他深信不疑，没想到……

“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是妈和顾景瑞的孩子？也就是说，早在你们离婚以前，妈就和顾景瑞珠胎暗结了，对吗？”厉启南顺了一下逻辑。

“是的。”厉正浩满心疲惫，将脸埋进了手掌心，“我从没想过音音居然不是我的孩子，我居然帮自己的情敌养了二十多年孩子。”

厉正浩不由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额头，都怪他当初粗心大意，居然没有做一个亲子鉴定。

“爸，您不必自责。”厉启南来到厉正浩面前，蹲下，安慰，“我想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厉正浩抬起头，不解的看着自己儿子。

“您想，如果音音真的是妈的女儿，那么小糖又怎么解释？小糖和顾景瑞并没有血缘关系！小糖和音音她们俩年纪相仿，岂不是母亲背着顾景瑞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生了小糖？小糖的父亲又是谁？”

本来厉正浩已经理清了逻辑，被厉启南这么一说，逻辑又彻底被打乱了。

厉正浩愣是被说得蒙住了。

厉启南笑了下，“爸，您也搞不清了吧？别想了，这些事我们想也想不通，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还要亲自问问当事人才知道真相。”

“你要去找那个女人？”厉正浩对宋心婉的感情很复杂，甚至不想提及她的名字。

“是，我要去找妈问个清楚。”订今天晚上的机票，明天就找到宋心婉问个清楚。

“你不能去！厉家和顾家有不共戴天的仇，你要是赶去找那个女人，就一辈子都不要踏入厉家的门！”

“爸，如果不找妈问清楚，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都不知道音音到底是谁的女儿，不会知道几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我奉劝您一句，人若是活在仇恨中，只会使你变得很糟糕，厉家一年不如一年，不就是因为这样吗？从小到大您都对我管教严厉，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这件事，我不会听您的，您要我去我要去，您不要我去，我也要去！”

厉启南一口气吼出一长串的话，一改昔日的吊儿郎当，态度强硬，大阔步往外走，嘭地一声，夺门而去。

“你——不肖子！给我滚回来！”厉正浩被厉启南气得不轻，起身，外面的秘书听到动静，推开门进来，“董事长，发生什么事了？您和少爷又吵架了？”

“去把那个混账给我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