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越来越低,西伯利亚的真正冬天来了。
不身处这个世界不会真的了解西伯利亚的冷,周虎臣以前的话可不是信口开河。这个原本叫做雅库茨克的地方不是西伯利亚最冷的地方,但它的冷仍旧让人记忆深刻。当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覆盖一切,来在关内的人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冷。滴水成冰不足以说明西伯利亚的冷,在室外不敢长时间活动也不足以说明西伯利亚的冷,当你拿出刀剑在室外轻轻一碰,钢制武器的脆弱会让你明白什么是冷的境界。
这样的冷也有好处,不怕有人跑来偷袭。燃着木柴和炭火的屋内尚冻得要死要活,想一想室外,这样的气温跑来偷袭,根本就不用你去消灭来偷袭的敌人,寒冷会解决一切。
长久的寂寞是如此难耐,郑森这位福建人为了排解自己的寂寞也不怕冷了,他每天都把自己裹成一个大胖胖熊,然后跑到周虎臣的屋子中找点消遣,也算是有点事情可干。泡茶、下上几盘棋,和周虎臣唠唠嗑就是这种猫冬最好的生活了。
周虎臣带来的人太多,土堡根本容不下这海量的士兵,加上数十万马匹和其他一些牲畜也要有容身之地,这座河西的土堡实际上已经扩大了三倍不止。而为了解决过冬问题,作为长官的周虎臣和郑森等人也只有和自己的亲兵挤在了一起,就是拥挤了些。
今天好像有些异常,和郑森住在同一茅屋中的几名亲兵怎么也打屋门。外面好像被什东西顶住了,而且顶的异常结实,几名亲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推不开厚厚的木门。
没办法,无奈的郑森只有让亲兵强行拆掉了自己厚重的木门。
门被拆掉了,郑森也震惊了。
眼前是雪,自己的住所几乎被雪整个覆盖了。
郑森记得,昨天回来时,地上的积雪还不到膝盖,一夜之间竟落下了如此的滔天大雪。不得不说,这西伯利亚的雪很惊人。
不知有多少在干着和郑森一样的事情,拆掉门,随后掏一个大雪洞出屋,然后,绝望的处理屋子前无边的雪山。
当郑森出现在隔壁,也就是周虎臣的住所,已经是第二天午时。
时间卡的很好,可以蹭顿饭吃。其实...吃的都差不多,除了大量的鱼肉。粮食属于限量供应。但蹭周虎臣的粥喝也不错。
胖胖熊进屋。周虎臣盘坐在铺着熊皮的土炕上,他正在美滋滋的喝着自己的大碗茶。
“兄长,你来看看,想不到。这罗刹人的火铳和马刀竟然也不错!”看到郑森,周虎臣指了指自己的土炕。
在周虎臣亲兵七手八脚的帮助下,郑森脱下了三层棉衣,甩了甩胳膊,这种茅屋的保暖性不错,郑森感觉还不错。
罗刹人的火铳和马刀再不错也不会比周虎臣的武器好,这一点郑森深有体会,这些野蛮的罗刹人,他们的武器比西夷人的火器还好不成。郑森认为不可能。
来到近前,随手拿起土炕上的马刀,郑森仔细端详着。马刀和周虎臣的制式马刀有些相像,属于一种细长的马刀,很锋利。不过,应该比不过周虎臣手下人的战刀,金属面明显没有那种细腻感。另外,这些罗刹人的马刀也没有那种护手,郑森认为,这属于粗制滥造。
“还是有差距,这种马刀没你的好!”
随手把马刀扔到土炕之上,郑森伸手抓起手边的火铳。
“老式火绳枪,击发缓慢,过于沉重,看样子射程和威力还算是不错,起码比鸟枪要强很多!不过...和你的燧发铳相比,这和废物差不多!”
郑森再一次扔掉手中的火枪,他看不上罗刹人的武器,在周虎臣军中日久,这样的武器让他嗤之以鼻。
周虎臣呵呵一笑:“作战的差距可不仅仅体现在武器上,有好的武器还要看谁来用!如果我的武器让那些种地的农人来用,兵力如果不是过于悬殊,罗刹人一样能用这样的武器获得完胜!”
郑森知道周虎臣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是大明的那些老式军队,不经过严格的军事操练,就是给他们再好的武器都没用,以前几十万军队的屡屡溃败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
“你是兵马大元帅的职权,还是陛下的女婿,军队可以改变,但那是你的事情!这与我无关,还是喝茶下棋来的痛快,赶紧支上桌子,今天我要赢棋了!”
“水军其实也要改良,与时俱进吗!兄长难道没看到我的新式炮舰?”
说着话,周虎臣挥手让士兵开始准备。
“你的炮舍得给我?”郑森当然见过那种新式炮舰,也喜欢周虎臣的火炮。
“有什么舍不得!”
“仿作你的炮舰呢?”
“随你!”
“哎!贼船不好上啊!我算明白了,这次回去,你这是要重新找更广阔的地方驰骋,还要拉上我垫背,外带要给你擦屁股,吾命甚苦啊!”聪明如郑森怎么会不明白周虎臣的意图,这位不安生的亲家不打遍天下看来今生是不会罢手。
“什么叫贼船?那可是你家女婿和女儿的未来基业,也是你外甥的未来!你这个岳父兼外公将来风光无比,要被后人敬仰无数代!这天下谁有这样的机会?竟不知足!”
说着话,周虎臣起身下了土炕。
“好吧!我说不过你,咱下棋,我今天决定要开张!”
郑森不说了,反正自己的亲家要帮,女婿也要帮,谁让自己的女儿将来要做国公夫人呢?明知是贼船也要上!
......
......
西伯利亚一片白色世界,而现在的大明北都好像也要变成一片银白了。
今冬的第一场雪也在飘飘洒洒落下,乾清宫的东暖阁中,打发走所有的下人,朱由菘父子二人再一次相对而坐。
“我姐夫这次好大手笔,这活佛也能随便封,大汗之位一撒就是一大把,还要占领西伯利亚,土地占了多少就别说了,这管的过吗?”太子朱连璧首先开始感慨。
可能是心情舒畅的原因,朱由菘最近好像又胖了些,他脸上的肥肉堆在一起:“封了好!这是臣服的意思,想不到我华夏的大敌蒙古人如此不禁打,还去了...什么西伯...什么...”
“是西伯利亚,父皇。”朱连璧赶忙补充。
“我中原多少代人没有过这样的例子!昔年的卫侯(卫青)和霍骠骑(霍去病)都没有这样的战绩,绝世之功不过如此!后人谁来超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说的是小虎了!千秋百代之后,这功绩也必将传颂下去。...此功赏无可赏!不如...把西伯利亚封给你姐夫治理好了,将来,我儿给你姐夫封上一个西伯利亚王岂不更好!”
“可惜,我姐夫志不在此,他是要把莫显成莫将军放在西伯利亚,这不是已经在讨要爵位吗!谁想得到,那些蒙古人竟做了我大明的先驱,争先恐后给我们去开疆扩土,换做以前谁敢想!可是,我姐夫不愿意继续镇守北方,否则,这移民将更容易,我大明的疆土会更稳固......”
朱连璧的意思是,西伯利亚虽然广袤无边,但地广人稀,到处是不毛之地,不好治理。王爷虽好,但周虎臣不喜欢,他还是喜欢海上。
朱由菘继续微笑,笑的异常温和:“那就随他去吧!只要你姐夫在谁翻的了天!莫将军留在西伯利亚也好,可以放心!正好可以把辽东、辽西和辽北重新安置一下,让靖南侯或者王德用去也不错,正好威慑那些宵小之辈。
朝臣们又在吵吵,给辽东、辽西和辽北,还有西伯利亚派去文官的事情够热闹了。明春需要给蒙古和西伯利亚送上去的补给太多,户部压力太大,不过还好,南安伯(郑芝龙)送来的银子正好补充一下!”
这是幸福的烦恼,朱由菘这个皇帝很厚道,对朝臣很宽容。至于周虎臣,不宽容也要宽容,这事关江山社稷以后稳定,他不得不小心从事。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有利有弊,有好处,也有烦恼。
“补给无缺就好,父皇不用急,争到最后还不是要互相妥协!就是蜀中是一个麻烦,若是我姐夫回来,还用得到出兵,就是吓也要把张献忠吓死!”朱连壁自然明白这些道理,朝臣的瓜躁其实就是权利的一种竞争,而作为皇帝就要有皇帝的智慧,这样的时刻,朝廷内部需要的就是一种平衡。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蜀中,据说被狠狠压制在蜀中的张献忠蠢蠢欲动,好像又有一些不安分,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因为镇江的两万军队就要入蜀。加上附近被何腾蛟留下的近二十万官军,张献忠已经不可能掀起什么大浪,想要出蜀中很难,他的覆灭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朱由菘继续笑着道:“你姐夫回来还不知什么时候,这张献忠不是还有镇江的军队在威慑吗?这几日就让阁臣商议一下使节的问题,这册封不能马虎,向北移民的事情也要赶紧准备。另外,派往西伯利亚的文官要用年轻的官员,距离太遥远,朝中重臣年龄较大,就委屈一下你姐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