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卿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块黑色的小石块,然后若有所思。突然,他抬了抬眼眸,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石头……你怎么会有这石头?难不成,这是……”
少君意味深长地看着有些诧异的顾彦卿,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缓缓说道:“就是你所想的那个东西,怎么样?我的这个发明是不是很有创意呀?”
“你这么做,长老他们知道吗?”顾彦卿的语气有些急,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一些担心。
“顾老板,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这叫废物利用!这好歹是我们异族的东西,千百年前的那次灾难之后,留下来的刀刀剑剑大多数都不能用了。可是,这玄冥镜和那些刀剑枪啊什么的都不一样。它在那次大灾难中碎过一次了,那些碎片残骸都被放在我们异族的风塔里面。起初,长老们就是怕这些石头碎片流落到现世人类手中,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一直没有扔,时间久了也就无人问津了。我只是把这些残骸,施了术法,将它们稍微改良了一下,碎片被处理掉了,还没有落在人类手中。我这么做,不是解决了这个让他们这些长老一直头疼的问题吗?”
顾彦卿被少君的话问得一时语塞,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少君的这番话不无道理。只是,少君背着异族长老偷偷地将异族的玄冥境的石头碎片,私自改造成了另一个异族的灵物,还是不妥的。
“如果被长老知道了,不免会责罚你。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玄冥镜是我们异族的圣物,它能够通古今,看人心。可是,你却私自将玄冥镜的石头碎片改造成了一个带有异族能力的东西。如果被长老们知道的话,你可曾想过自己要承担的后果!只怕到那个时候,你爷爷陈长老未必能救得了你!”
“呵呵呵……顾老板,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异族的东西,只要不落入人类手中,一切都好说。因为,你我都清楚,当年那场灾难是怎么引起的,那是我们每个异族人最记忆深刻的东西,那是异族最悲惨的一场劫难。所以,我只要保证这块石头不落在人类手中,那便无妨。你放心好了,对了,有一点我得说明一下,省得你紧张兮兮的。这个石头,是被我施加了异族术法的。所以,从一定层面来上讲,它不完全拥有玄冥境的功能。”
顾彦卿沉思片刻,小声说道:“少君,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一步棋走得,未免太险了一点。希望真的能如你所愿,这块石头,你可千万得小心保管。不然的话,后果不需要我和你讲,你也明白。”
少君的脸上还是带着那副浅浅的笑,像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这也是顾彦卿最看不惯他的一点。
因为他的这种自在逍遥,追求自由洒脱的个性,很难让他安安稳稳地去做一件事。这么说吧,少君做事,从来不会按照别人给他安排好的步骤去做,他总是跟着自己的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能说,这样的个性一定不好。
其实,有时候顾彦卿还是蛮羡慕他这种个性的,还是蛮羡慕他这种生活方式的。不需要看人脸色,不需要听人命令,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一切都由着自己的心走。所以,沐凡常常和他说,他们这一代异族年轻一辈当中,少君过得最是逍遥,最是自在。
两人一谈就谈了一个下午,等到顾彦卿察觉时,时候已经不早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少君和顾彦青告别之后,便一副轻松表情的离开了西横街18号咖啡馆。
“顾先生,你们……怎么一聊,就聊了一个下午。你俩关系,也不至于好成这样吧?怎么这次,看起来似乎谈得很愉快呢?”
陆旭顺着顾彦卿的目光向门外看去,不远处,少君的背影,正渐渐被夜色笼盖住。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这黑色的夜幕中。
“我们是同族人,所以,即便我们之间有过不愉快。但我们终归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身上的血脉是一样的。”
顾彦卿的这番话,让陆旭没有再多问。他不是不好奇顾彦卿和这个男子的事情,只是,每个人都有他不想说出来的过去。既然,顾彦卿并不希望他将少君的真实身份和其他人说,那一定是有他的打算。
不论他们是朋友还是敌人,反正他是站在顾彦卿这一边的。沐凡姐在出远门之前,将西横街18号咖啡馆的事情,全权托给了顾彦卿,这说明沐凡对顾彦卿是十分信任的。既然如此,他也会完全信任顾彦卿。
“好了,收拾一下,我们可以准备吃晚饭了。”
“嗯……”
正当顾彦卿正将咖啡馆的大门合上之时,突然间,门外的一股力将门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人让顾彦卿瞬间一愣,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定睛一看,才最终确认下来。
“钱……钱大爷?这么晚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顾彦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侧过身将老人接进了屋内。钱大爷的手有些冰凉,屋子里的灯光柔柔地洒在老人的身上,顾彦卿这才打量了一下钱大爷。老大爷的气息有些喘,看得出来,他到这儿来,很是匆忙。顾彦卿将钱大爷安置在一张空的咖啡桌前,随后,他便示意了一下陆旭,让他倒了杯热茶过来。
“……顾先生,我,我实在等不到明天了。今天下午,张警官和我,一同去查看了监控录像。我们,我们找到那个人了。”
听到这儿,顾彦卿为之一振,脸上的表情,隐约着有些激动,他急切地询问道:“真的吗?那人在哪儿?”
老大爷的表情,略显凝重,他紧皱着眉头,似是有些心事的样子。这让顾彦卿倍感疑惑,按道理来说,找到那个人,老大爷不应该比自己更加开心更加喜悦吗?怎么会是这样一副表情呢?
“顾先生,视频监控里确实拍到了那个人,但是,张警官调了警力去排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小区里有这样一个住户,没有人见过他,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甚至,我们去看了小区门卫那里的监控,都没有看到他什么时候进了这个小区。他就像是在小区的一个死角突然间冒了出来,然后又突然间消失了。我,我知道我这形容有点荒唐,但是,除了这个比喻,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了。”
听到老人这样说,顾彦卿心中不由得有一丝不安。他的耳畔回荡着刚刚少君和他说的那番话,在匿名信上面有大祭司残留的异能气息,此时老大爷的这个比喻,更加加深了他的不安。
“大爷,你先别着急!我知道,为了你女儿的事情,你奔波了数日,晚上睡觉也睡不好。你也知道,这个小区比较陈旧,监控设施,早在多年前就有一些已经坏了,难免会有一些视觉上面看不到的死角,那个人的事情,我想张警官会好好调查的。”顾彦卿柔声安慰道。
“顾先生,我们只要找到这个人,就可以找到突破口了吗?这个人,会不会跟送给我的匿名信没有什么关系?我还是觉得,这些事情,贾先生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不告诉我。哦……顾先生,我,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现在我们找不到这个视频监控里的男人。我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给我送信却不承认的贾先生了。”
顾彦卿沉默片刻,一脸正色地说道:“钱大爷,有些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和你说。我知道,也许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有些残忍。但是,我还是觉得,作为这件事情的受害人,或者说作为当事人的你,还是有必要知道这件事情的。”
“顾先生,你不妨直说,我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打击没承受过,你说好了。”
“嗯……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当年您妻子在市人民医院待产的时候,婴儿值班室,有一位值班护士,叫李丽。当时,她也就20多岁的年纪。婴儿被掳走的时候,就是她值班。我不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她还有多少印象。”
“李丽?应该就是小李吧,我记得她。因为那时候,我妻子的身体不好,需要大量的钱来看病。所以,我起早贪黑,不停地干活,就是为了多赚点钱,好支付这高额的医疗费。因为常年工作,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医院看她,是小李,她是个心地善良的护士。她经常陪着我的妻子去做治疗,经常和我妻子聊天,还开导她,有时候还带着我妻子去医院里的花园闲逛、散步。只是…后来,我女儿出生,她才刚刚送到保温室,就碰上了这么一件事。当时,我一心只想找回我的女儿,哪还管这么多。顾先生,说实话,我并不怪小李,她为我妻子做的,已经够多了。只是我女儿刚降临到这世上,就……只能说那是她命不好。不过,现在仔细想来,我和小李,也30年没见了。”
“钱大爷,这位李阿姨,我找到她了。”
听到顾彦卿的话,老大爷略带诧异地抬头看了看他,脸上的神情,一脸不敢置信。
顾彦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年的那个护士,李丽,我前几天已经找到她了,我和她已经碰过面了。但是,钱大爷,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在前几年,李丽已经精神失常了,前段时间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了。我,我在接受您的委托之后,想重新调查一下30年前的事情,因为我觉得,事有蹊跷。但是,当我找到这个当年的值班护士李丽的时候,她已经在精神病院了。据那里的工作人员说,李丽在前几年,大约在七八年前,就已经被人送去精神病院了。我很抱歉,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于您来说,就如同一记炸弹,所以,起初找到李丽的时候,我隐瞒了你,我怕你一时间接受不了。毕竟,李丽是当时最有可能目击整个过程的护士,我怕你会有些情绪激动。”
顾彦卿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抱歉。钱大爷听完顾彦卿的陈述后,呆坐在座位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钱大爷,我今天和你讲的这个消息,是我思来想去才决定的。我知道您为了女儿的事情四处奔波。现在,当初最具有说服力的唯一的那个证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可是却精神失常了。我知道,这对你的打击非常大,但是,这几日我也想了很多。昨天,我去见了李丽。我尝试着,想去询问她关于30年前那件案子的事情。但是,原本情绪温和的她突然间,表情有些狰狞,眼神里带着痛苦和悲伤。她的内心深处,好像在刻意压抑着什么。像是这段记忆,在她的脑海当中,是她不想提及的记忆。所以我觉得,30年前的事情,李丽可能知道些什么?只是,现在我们从她的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
“……小李,小李竟然……神志不清了?顾先生,我想,我能不能去见见她?哪怕就远远的看着她也好,我想见一见她。”
顾彦卿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看着钱大爷许久。然后,他轻声说道:“钱大爷,怪我莽撞了,李丽的情绪不稳定,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来调整,因为,我昨天才问过她,我怕……我不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她看到你不会情绪激动。如果她没认出你,那还好,如果她认出你了......我的意思是,30年前的案子,如果真的另有隐情,我想她对你,应该是心存愧疚的,再过两天,我亲自带你去找她。你看,这样如何?”
顾彦卿柔声安慰着坐在对面的钱大爷,说心里话,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两天之后带着钱大爷去找李丽,能从她的嘴里,听到些什么关于30年前那件刑事案件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