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息烨默默地流着泪听着,我暗自松一口气,知道所有的话都听进了他的心里。
在这个时候,必须确定治疗成果,我用力地扳转他泪流满面的脸,认真地问他:“君息烨,哭什么呢?从你把我抓到你的马车里,日日夜夜地要我的时候,一切就都是你的选择,甚至不允许我有丝毫反抗。你给我说有你在,让我不要怕,那么现在你在哭什么呢?不要告诉我你是后悔了。”
我已经不太分得清现在是在治疗他还是在倾诉。我本来是在引导他,可是现在我心里说着说着也充满了酸软的情绪。穿越过来十二年了,在遇见这个疯子之前我没有觉得软弱,没有觉得孤单。直到他强迫我,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弱小。直到他疯了一样地在意我,我才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如此需要。直到他分享了我的穿越的秘密,我才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孤单。
我心头忽然一阵释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我的经验里,这种关系里,表达情感的接纳只有一种方式。
我俯身亲吻他泪湿的眼睫、脸颊和嘴唇:“就算你后悔也已经晚了!在你那么欺负我之前还可以。在我能看到绿色之前还可以。在我发现你和木头的相似之前还可以。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之前还可以。在我好不容易习惯你之前还可以。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们彼此真诚地拥抱在一起。从这一刻起,我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纳兰蓝属于穆桐那个傻瓜,而这一世的桃九,愿意接受君息烨这个疯子。
新年的爆竹在四面八方响起来的时候,君息烨满足地看着我说,谢谢我在过去一年的最后一刻终于把他彻底掏空了。他还以为我要让他带着存粮一直到将来生孩子的那一天。
其实他都没有真的占有我。我心下为他酸涩,故意沾了沾他的粮食,坏坏地说:“君息烨,原来你的存粮就这么点儿,这样就掏空了啊!下次我去试试别人,看看别的男人能……”
重新回归变态本色的君息烨大将军怎么可能让我把这种话说出口!于是大年三十的这一夜,我很辛苦地陪着我们的燕国天策大将军,以另一种方式辛勤地“守岁”了!
鸡叫第一声以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壶酒,说要跟我庆贺新年。也不拿酒杯,就搂着我在怀里,你一口我一口地换着喝。一壶喝完还有一壶,再喝完还有一壶……精神系的战士是不沾酒的。可是这一夜我莫名地想要放纵,因为有他在。于是,我想都没想就喝醉了。
我不知道他醉了没有,反正我开始晕晕乎乎地往他身上爬了。他让我不要动。我盯着他的红唇说不,你是一棵雪地里的梅花树,我要爬到树上去摘梅花。
他就笑起来,拎着酒壶带着我呼啸而去,策马奔腾去遥远的山中,真的找到了一片盛开在白雪中的红梅。
梅林里他展开大氅裹着我滚倒在雪地上,说我们继续守岁。我指着他哈哈哈大笑。说他才醉了。明明天都亮了,再守岁要等明年!
我们像孩子一样在落满梅花的雪地上滚来滚去。我的头发都滚开了,而他的根本就没有束。
他忽然一口喝干了酒壶里的酒,捞起两人的长发迅速地编结出了一条小辫子。我好奇地起身去看,结果拔疼了头发,呜呜地捂着脑袋喊疼,让他快把头发解开。
他却痴痴地看着那两人头发结成的小小发辫,忽然一道指风把它剪了下来,飞快地揣进了怀里。我气恼他剪了我的头发,扑过去打他。他任由我把他扑倒。不管我怎么打,怎么闹,他把发辫贴胸口藏起护着,只一双满眼星光的眸子望着我一个劲地笑。
我实在醉得狠了,迷迷糊糊没力气再闹时,他才伸出双臂抱住了我,翻身把我压在雪地上非常深非常奇怪地亲我。
他亲我的那种感觉简直让我觉得他是在进行某种我不知道的仪式了。但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沉溺在那种奇妙而神圣的气氛里,深沉而温柔地在这梅花雪地中又做了一次。
我都让他弄迷糊了他才完事,依旧没有真的占有我。完事之后他给我拉好衣服裹好大氅带我回家。在我都快睡着的时候贴着我的耳朵轻轻地呢喃:“桃九,我还是想要你,还是想彻底地拥有你啊,怎么办?如果身为上一世的木头注定不能跟桃九在一起,你说,这一世的君息烨,可不可以试一试?可不可以呢?”
正月初一,我迷迷糊糊睡醒,竟然发现面前一只净桶,我在哗啦哗啦,正被某人端在怀里把尿!我嗷呜地大叫一声“君息烨你个大变态!”猛地一挣差点栽到了净桶里!
奶奶的熊变态啊!老子上辈子都没有这么大了还让木头给我把尿过!
君息烨一把把我捞回来,无比熟练地给我系好裤子穿好衣衫,唇角勾着邪邪的笑:“这是变态的福利!”
连福利都会说了我操!我哀嚎着一边抓挠他一边让他摆弄:“你个大变态还想要什么福利?啊?你还想要什么福利?”
抓挠之中我突然发现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一枚精致的、白玉上面有梅花一样红纹的戒指!
我被狠狠地惊到了!一把抓起君息烨的手,就看到他玉骨一般修长的左手上戴着一枚跟我完全同款的戒指。我愣愣地把他的手和我的手举在一起,呆了半天傻乎乎扭头问:“君息烨,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的?为什么你都没死?”
君息烨颇为痛恨地咬了下我的唇,咬牙切齿地道:“孩子都还没生,这就想我死了?嗯?”
我坚决地推开他:“少来岔开话题!说!我们怎么会突然戴上戒指的?”
君息烨眉头一挑:“我也正想知道,为什么昨晚你喝醉了以后,非要我连夜安排找出这么两个戒指来,还一定要赶在年初一交换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我愕然!冬瓜?是我干的?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我不可置信地指着他刚要控诉,君息烨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问:“你刚才说的‘结婚’应该是成亲、成婚的意思?”他又举起两人的左手给我看,神情非常单纯希冀地问:“是跟这个有关?”
我彻底哑巴了!这真的是我做下的事儿?可是如果不是我,这个年代的人怎么会知道戒指的意义,还知道要戴在无名指上?
我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君息烨你不要误会啊!这个戒指啊……这个所谓戒指其实就是一个环、一个圈套!”
我眼睛一亮:“对!戒指的意思就是圈套!君息烨我给你说,你要是戴上这个玩意儿啊,你可就被套住了!太吃亏了真的!来来来我给你取下来!”
我上去就想掰,可是君息烨仿佛猜到了这一对戒指中间那份不离不弃的意思。我要取,他就那么紧握着手指,不言不语地定定看着我。我不得不讪讪地停手。
君息烨很阴冷很阴冷地说:“桃九,花园里的毒草很多,你这是要退货吗?”
老子这就叫作啊!纯粹是作茧自缚、自食恶果!从这一天起,九爷我下定决心戒酒!以后不管是哪路神仙,就是我爹让我喝酒,老子也滴酒不沾了!呜呜呜……
我答应永远都不取下戒指,君息烨这才阴转晴了。我们打开窗子往外看院景,他从身后抱着我,脸贴着我的脸摩挲:“桃九,君息烨花园里的毒草很大很多。”
我斜斜睇他一眼:“君息烨没花园了!那是桃九的花园!”
他在我脖子上无声地笑了一会儿,慢慢地开口:“桃九自己的花园里,小动物太多了!”
我猛回头瞪着他:“那也是我的!你不许动!”
他箍紧我的腰,眼神阴阴地看着我:“你想让我什么都没有?”
我眼睛瞪得圆圆的:“你这还叫什么都没有?你自己的花园是不是还是你的?我的花园没给你给钥匙?我只是不许你滥砍滥杀我花园里的小动物!”
我抬起手指一个一个给他数:“我梅娘、我养父、我大哥、我老王八那一家子、我院儿里的属下、我鬼城的手下……”
“鬼城的手下?”他细长的眉梢一挑,“鬼城是你的?”
我一噎!老子这是哪根筋搭不对了?怎么啥秘密都给这货往外倒啊!
“嗯,我的。”我斜睨他一眼,“别以为就你能混个天策上将!九爷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准确地说,是遇见你之前九爷就没让人欺负过!
君息烨抿唇笑起来,那样子我现在已经能感觉到好看了,真的挺好看的。我怔怔看着他。
他笑着笑着眼神就深了,低头就亲我。我就让他亲。让自己觉得好看的人亲,我现在觉得也蛮舒服的。
他没像原来那样亲着亲着就滚床单,而是克制着慢慢停住,只用一根手指轻柔地摩挲我的唇瓣:“还有哪些小动物不能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