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芙蓉姑娘,是什么样的?”
“这我哪儿知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朱国富看着怎么也抹不平的衣领发愁,“听说这个姑娘神秘着呢,给人瞧病都带着帷帽,不过医术确实了得,别人治不好的病到她手里,就跟玩儿似的。”
他看苏龄玉眼里确实有着急切,朱国富心里好奇,却也搜肠刮肚地帮她再多想一些。
“哦,对了。”
朱国富拍了一下手,“消息并不确定啊,但是有人说,这芙蓉姑娘在京城里也曾开过医馆,治好了不少人呢,那医馆叫什么……,春什么堂,春什么堂来着?”
朱国富一时间想不起来,歪着个冥思苦想。
“妙春堂。”
“哎对对对,好像就叫这个名儿,你也知道这个呀,看来你也是打听过的。”
朱国富笑起来,笑到一半,整张脸僵住了。
他看到苏龄玉的眼睛里开始往外溢出水光,速度极快,哗啦啦地就往下流。
“哎,哎,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朱国富受到了惊吓,慌慌张张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瞪了一眼伺候的小丫头,“递帕子呀。”
苏龄玉这会儿什么都听不到,她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哭,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游走,窜到她浑身各个角落,唤起了她的情绪。
原来,她并没有走远吗?
兜兜转转,她还在同一个地方,跟自己牵挂的人相隔千里而已?
可是、可是……
苏龄玉心里有些懊恼,这不是苏朝吗?皇帝据说还未及束发之年,那到底是谁做了皇帝?
“丫头,丫头?再哭你眼睛要瞎了。”
“……”
苏龄玉回过神,看到朱国富衣惊慌担忧的表情,“如今的皇帝是谁?”
朱国富表情定格了一下,一脸为难,“皇帝的名讳,哪里是我等能随意知晓的,你怎么忽然又问起这个来了?”
“那叶少臣呢?你可听过这个名字?”
“丫头啊,你胆子可真大,一会儿问皇帝的名讳,一会儿又直呼护国大将军的名字,你可真是……”
“护国将军?他还活着?”
“……”
朱国富要哭了,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护国大将军自然是体态安康,你这话要是让人听见了,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哎你怎么又哭了……”
苏龄玉也不想哭,这种时候应该笑的,可是她完全,笑不出来。
叶少臣如果是护国将军,那么当初的那场变故结果到底如何?宁朝最终,又怎么会变成了苏朝?
苏龄玉恍惚地擦干净眼泪,恍惚地跟一头雾水的朱国富告辞,从朱府出来的时候,头涨涨得疼。
知道了这里其实就是宁朝,苏龄玉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回去找他们。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还安好,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她了。
可是苏龄玉的心里,又充满了忐忑。
她还记得琴姨说,如今是苏朝六年,她死的时候,明明还是宁朝。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几年的时间,足够物是人非,苏龄玉有些不敢去确认,那些她熟悉的人,是不是依旧熟悉。
更何况,她现在虽然也叫苏龄玉,却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样子了。
说出来,谁会信?
……
最初的惊喜,慢慢归于平静,苏龄玉回到家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水光。
只是,她虽然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可以荷琴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她的低落。
“阿囡,怎么了?”
荷琴知道她今日是最后一次去朱府,以为是没有拿到诊金,那些大户人家说话不算数也是常有的。
她给苏龄玉从厨房拿了点做好的凉糕,放到她的面前。
“先吃点东西,银子什么的别放在心上,琴姨上午又卖掉了一个荷包,足足有半两银子呢。”
当初在村子里,半两银子够她和田柱省吃俭用半年了。
荷琴想让苏龄玉知道,不用她担心生计的,她和田柱已经能赚钱了,足够养她。
“若是因为院子,也没事儿,我也觉得这院子太大了,咱们三个人有些浪费,正好可以换一个小些的。”
荷琴抢先安慰,生怕让苏龄玉更加难过。
这时,苏龄玉从怀里将院子的契书拿出来,放在了桌上,“琴姨,你把这个收好,以后这个院子就是我们的了。”
荷琴看到吓了一跳,“真、真的给你了?”
她本来还以为那种人家只是随便说说的,却没想到……,可既然如此,为什么阿囡看起来并不高兴呢?
“琴姨,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
苏龄玉忽然抬头,荷琴立刻点点头,“你问。”
于是苏龄玉问起了从前的事情,问了才知道,苏朝之前,果然就是宁朝。
当初月夷族皇子图拉夫在京城掀起的暴动,连离得那么远,住在村里的荷琴都知道,宁朝大乱,民心动荡。
“听说啊,京城的人死了一大半,半夜都不敢出门,会被冤魂给勾了去。”
荷琴说到这些的时候,手在胸口轻轻地拍了拍,声音都不敢说得太大。
“不过幸好,护国大将军及时赶到,跟反贼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成功地让宁朝幸免于难,只不过,先皇已经……”
荷琴提到护国大将军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崇拜的的光芒。
苏龄玉能理解,什么大战三天三夜,恐怕也只是艺术加工,可是听见传言里叶少臣如此英勇威武,苏龄玉心里也是高兴的。
“说起来这位护国将军也是不容易。”
荷琴叹了口气,“出身名门,叶家最后却只剩下他一个人,还被奸人所害,让朝廷误会他谋反,真的是太冤了!”
荷琴语气不忿,“幸好叶将军能遇到他的夫人,始终相信他支持他,叶将军才得以帅军护国,真是可歌可泣。”
“他的……夫人?”
苏龄玉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极度难听。
“是啊,护国大将军的夫人听说非常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呢。”
荷琴露出欣慰的笑容,“叶将军跟他的夫人可谓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