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赵月梅和何慕香在屋子里说话,地上落了一地的物件儿,零零散散。
“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故意的!”
何慕香眼睛里满是凶气,眼眶泛着猩红,将手里的杯盘泄愤一般地砸坏。
“香儿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她不肯替我治是不是?苏龄玉怎么能这么恶毒!”
赵月梅捏了捏鼻梁,“我没说是为你医治,她怎么会因为你拒绝?是那药,没有了。”
“她骗人!”
何慕香大叫起来,“那日她明明过来说,我喝了那么多药却不见好,她分明是知道我身上有不妥,她就是不想见我好!”
赵月梅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她知道?”
“她一定知道!那个阴阳怪气的女人,她是故意的,她是想报复我才会说药没有的!”
赵月梅这下是完全听不懂了,慕香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报复?什么早就知道?为何她什么都不知道?
耐下性子好好问了一通,赵月梅才听明白了个大概。
“你是说,你让小丫头差点将热茶泼到苏龄玉的身上?”
“最后不是没泼到嘛?是她先勾引汝炎表哥的!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何慕香一想到傅汝炎近来对自己的冷淡,牙齿隐隐发痒。
若不是苏龄玉不要脸,整日在汝炎表哥面前卖弄风情,表哥怎么会被她吸引?
“你怎的变成了如此样子!”
赵月梅一掌拍在桌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吓了何慕香一大跳。
“娘,你跟我生什么气?”
赵月梅寒着脸,“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婚姻大事不需要你这个小丫头过问,你是何家知书达理的大小姐,怎么能做出唆使丫头使坏的事情来?”
何慕香被说懵了,“可是,是她先……”
“她做了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能跟你比什么?她是有自己亲娘做主,还是有父家的助力?你平日学的礼数都学到哪里去了!”
赵月梅气得不行,自己的女儿,还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人,结果没成功,还被人记恨了。
如果慕香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苏龄玉为碧宛姑娘治病,就没那么简单。
怎么刚好她就治了一个跟慕香相同病症的人?怎么刚好那些要紧的药就用完了?
赵月梅的眼睛慢慢地眯起来,这苏龄玉也够狠的,慕香算计她她不告状不委屈,不声不响让慕香眼睁睁看着希望活活消失。
慕香背上的病,找了多少大夫瞧了都不见好,如今已经半个背蔓延的都是,若当真治不好也就算了,可明明能够治愈……
“娘,你帮我想想法子好不好?你说会在我出嫁前会找人治好的,若是让汝炎表哥知道了,我、我就不活了……”
何慕香怕是也想过来了,脸上的狰狞褪去,变成了哀求。
赵月梅抬手,慢慢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娘来想法子。”
……
赶在庙会之前,赵月梅又来傅家见了何容。
只是这一次,她的态度与之前藏着掖着截然不同,拉着何容在屋里促膝长谈。
很久之后,何容才幽幽地叹出一口气,“这事儿,你不该瞒我。”
赵月梅脸上满是后悔,“我何尝想瞒你,从小到大,什么样的事我不都同你说?可是这一回,是慕香,哭求着我不让我告诉你,生怕跟你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想起那个从小看到大的丫头,何容又叹气,“我又哪里是那样的人,慕香丫头也是……”
“你也不是不知道,香儿从来对你很尊敬,得知自己生了那样的病症,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想着不希望你讨厌她。”
赵月梅也很怅然,余光扫见何容眼里的动容,心知这事儿应是揭过去了。
“只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又因为香儿鲁莽,惹了龄玉丫头不高兴才……,这可怎么是好……”
何容抬眼,“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赵月梅将何慕香的担忧和焦虑说了出来,隐晦地提到傅汝炎对苏龄玉的特别。
“香儿那丫头死心眼,性子又有些急了,这确实是她不对,只是没想到,龄玉丫头会用这样的办法来出气……”
何容眸光微微闪动,“嫂嫂的意思,龄玉丫头是故意为之?我想恐怕不会的,那丫头如何能有那样大的能耐,不过碰巧而已。”
赵月梅听出了何容想要粉饰的意思,也不追着这件事儿,只神色恳切,“容妹妹,嫂嫂求你,你去同龄玉丫头说说可好?若是她想要香儿道歉,我这就带她来府上亲自道歉。”
何容连忙笑着安抚,端起一杯茶垂着眼眸喝了两口。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苏龄玉故意的,她也没办法说是苏龄玉错了。
傅老夫人和老爷那样看中苏龄玉,老爷甚至前两日主动问起给龄玉相看人家的事情。
那语气,平城等闲之辈他都瞧不上。
何容想着自家女儿相看人家的时候,傅敬一都未必如此上心。
一个在傅家很得宠的丫头,不声不响,循规蹈矩,就算这事儿真是苏龄玉刻意所为,她能说什么?
“嫂嫂,我已是问过龄玉了,她说她似乎还记得方子,只是需要好好儿想想,毕竟时日也长了……”
“真的?那太好了。”
赵月梅激动起来,只要能治好香儿,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
苏龄玉需要时间想方子,这两日,何容都不让傅云婷和傅云珍过来打扰。
一晃,到了庙会那一日。
苏龄玉得知此次的庙会,主要是祭祀圣母的时候,表情略有些微妙。
“姑娘,我都打听齐全了,除了祭祀,还有唱戏和杂耍,舞龙舞狮,赏灯、祈福,最重要的,是会有许多很难的一见的吃食。”
青芝如数家珍,将她打听到的情报统统奉献出来。
见她如此兴致勃勃,苏龄玉将嫌麻烦的念头压下,由着她更衣装扮。
略晚些时候,傅家两姐妹过来寻她。
“龄玉姐姐真是,……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傅云珍扬着嘴角,将言不由衷藏得很好。
这次苏龄玉没有走清雅素净的风格,何容让绣房给她裁的新衣到了,每一件都很鲜亮别致。
嫩嫩的嫣红色撒花长裙,樱草色的裙摆,外面罩着藕色的纱衣,袖口用银红的丝线滚了边,娇嫩大方。
头上的发饰并不繁琐,水缎般的秀发挽了个随云髻,上面缀着几颗明润的南珠,颗颗光彩动人。
那南珠正是苏龄玉刚来傅家时,傅敬一送她的见面礼,价值不菲。
“庙会什么时辰开始?”
苏龄玉笑着去问傅云婷,她收回打量的目光,“能赶得上的,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