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敌忾(1/1)

建安来的人是傅清风带队,特意捎了秦恒写给温婉的信件,还有一对象征美好寓意的珍珠梳篦。

温婉打开看时,秦恒果然不曾言食,已然求建安帝安排傅清风进金吾卫当职,只待完了这趟差事,便会直接入宫。

两人隔着帘子答话,瞧着面前的傅清风果敢坚毅,再联想到他前世孤军奋战,为了秦恒死而后已,温婉想要倚靠傅清风,协助秦恒组建暗卫的心情越来越迫切。

“傅统领一路辛苦,请先下去休息。待过得三两日,我想向统领引见几个人认识,不知可否方便”?温婉将信搁在炕桌上,谦和有礼地问道。

晓得秦恒对温婉的偏爱,傅清风恭敬地行礼,已然拿下属的态度来对待即将嫁入建安的温婉:“太子妃吩咐,清风敢不从命,一切但凭太子妃安排。”

温婉欣然而笑,待傅清风告退,她匆匆更衣,直接去了璨薇宫寻慕容薇。

夏钰之腿脚不便,在慕容薇和温婉的安排下,与傅清风私下晤面的人,有潜龙卫副指挥使肖洛辰和锦绣坊的烈琴,是出岫与暗夜两只利刃的领军人物。

彼此都是自己人,肖洛辰侃侃而谈,立在舆图前拿手指点向建安与西霞接壤的汤城,目光深邃而幽远:“秦怀若要举事,一定会从这里用兵。此处固若金汤,恒太子的人无法插手,终究占了劣势。想要百战不殆,一定要知己知彼。”

烈琴的声音轻盈柔软,就着肖洛辰的话往下说到:“顾正诺与千禧教勾结,已然是不争的事实。他如今偃旗息鼓,只是在等待时机,暂避主子的锋芒。”

西霞明面上海晏河清,实则还有最大的隐患并未肃清。江阴一战千禧教全军覆没之后,苏光复和苏暮寒一直杳无影踪,千禧教安插在军中的眼线还未拔除,依然是最大的祸患。

列琴一语中的,继续往下说到:“我若是苏暮寒,此时必定会北上边城,秘密策反这只最具战斗力的队伍。依着苏光复的狡诈,也必定会许以蝇头之力,联合顾正诺与秦怀这股势力,都让他们变为自己的助力。”

人有所求,便是软肋。秦怀觊觎秦恒的太子之位不是一日,顾正诺为了顾晨箫寝食难安,只要苏光复从这些事上下功夫,这几个人必定会一拍即合。

当前最大的劣势便是身处建安的秦恒,国内军队依然被康家把持,建安帝所能给予的支援有限。一旦战事迭起,相当一部分军队势必会以秦怀马首是瞻。

到那时秦怀坐拥兵权,朝臣们选择站队,一定会陆续把正牌的太子秦恒孤立。

乱世之中,想要在连番的争斗下保持不败,一味的怀柔显然行不通,必须要培植自己的势力。

傅清风听着这几个人对局势的分析,句句切中要害,忍不住连连点头,叹息着说话:“几位肺腑之言,确实也是我家太子殿下的隐忧。太子早有此意,想组建自己的队伍,却苦于难为无米之炊,更不敢在国内打草惊蛇。”

几人当下议定,傅清风回去之后,即刻把今日这一番谈话转告秦恒,请他暗中准备。待秦恒前来迎娶温婉之时,肖洛辰与他的人会前去送嫁,烈琴也会泒几个人随行,届时在建安留一段时日,助秦恒建立一只自己的暗卫。

唯有这样,秦恒才能在建安皇城与汤城这些地方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网,陆续遍布全国各地,随时处于世事洞彻的情形之下。

到那时,三国同仇敌忾,康南和建安都与西霞遥相呼应,千禧教想要颠覆天下的泡沫便只能破灭,令这些个魑魅魍魉便无所遁形。

傅清风听得心情激荡,忍不住拍案叫绝。未料想一趟简单的西霞之行收获满满,未来的太子妃又是如此外柔内刚,早早便替秦恒扫清障碍。

对温婉的崇敬之心添了几重,对秦恒的艰难处境释然了几分,傅清风打起精神,不够人在旅途,从现在便开始认真思考这只暗卫的组建要从何处下手。

呈到崇明帝龙案上的红封里头,是建安帝命钦天监瞧好的日子。依着秦恒与温婉两个人的八字,建安择了二月初十、二月二十六与三月初三这个吉日,请崇明帝从里头挑选。

联姻事关两国情谊,崇明帝不想马虎。他将红封交给宋潍源参详,命他择出吉期。宋潍源细心推敲,选定了二月二十六日诸事大吉。

崇明帝当下御笔圈定,将回帖交回建安来使带回。

温婉出嫁日期已定,周夫人并不做小儿女离别惺惺之态,与母亲和嫂嫂一起,认真为温婉准备着嫁妆。想着楚朝晖这些年对温婉的照拂,周夫人有意亲自登门致谢,托温婉代为牵线,方才听说楚朝晖竟然悄悄去了边城。

想着楚朝晖那样纤细瘦弱的一个人竟有勇气翻越雪山深谷,还是要亲手阻止自己儿子的逆行,周夫人感慨万千。她唯有焚香茹素,祈祷安国夫人这一路平安。

事情往回追溯,腊月初三那日,楚朝晖与罗绮等人历尽艰辛,终于到达了离边城不远的障日城外。

昔年楚天舒兵败在此,饮恨而终。后来苏睿顺利将障日城收复,重新纳在西霞麾下。连年的征战,从障日城到边城这一段十分荒芜,两旁都是些贫瘠的土地,附近的百姓辛勤耕耘,聊以谋生。

如今正值隆冬,大雪将纵横的阡陌间染上一层银白,田地一片荒芜,空荡荡瞧不到尽头。马车一路行来,路上少有行人,稀稀落落的几间店铺前头半卸着门板,处处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皇城里进到腊月,朱雀大街一条集市上都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俨然太平盛世的景象。放眼整个障日城,却哪里有一丝节日的气息。

楚朝晖喟然轻叹,将车帘放下,又把冻得麻木的双手又往袖中笼了笼。

不多时,罗绮已然依着仁泰宫沙盘所指,顺利地寻到了那处早已结成坚冰的沼泽地,也寻到了隐在沼泽地中、被漫漫荒草覆盖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