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闹市区的一处十分寻常的出租屋房。

路道两旁垃圾随处可见。

安心很难想象的到,以前那么爱干净的母亲会住在这里。

她循着门牌号来到纸条上的门前。

门虚掩着,她上前拉开门进去。

一进去,便见母亲坐在床边织毛衣,看见她,安母手里的针线掉在了床上,“是心心吗?”

“妈,是我。”安心眼睛一红,疾步走上前,安母忽而大哭了起来,下床紧紧地抱住了她,“你到底跑哪里去了?!这两年杳无音讯!”

“我去找你和曼曼,被人贩子卖到了国外,才逃回来。”

“什么?!”安母心疼不已,眼泪夺眶而出,“是妈不好,当初就应该带着你,心心,你受苦了。”

“都过去了。”安心伸出手擦了擦眼泪,“我听说你和曼曼过的也不怎么好,是凤厅溪告诉我的消息。”

“是他……”安母拉着她坐下,“我曾经在工作的地方见过他妈,把我羞辱了一顿,盛气凌人的不得了。”

“妈,你在什么地方工作?”

“这两天辞职了,之前在某个超市购物广场当保洁员。”

安心看着她,“那个男人对你怎么样?”

“我原本以为,少带一个孩子他肯定会对我不错,等时间长了再把你接来,但是还是一样,本来他条件还不错,但谁知道做生意赔了,房子也给卖了,我们现在只能蜗居在这个小房子里,他对我和你妹妹也不好,你妹妹上高三了,因为没钱,也没能上个好学校,你现在在哪儿住?”

“我在国外被一个男人给买下了,现在跟他住在一起。”

安母又一把抱住她哭着说,“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出了车祸,在医院住了挺长一段时间,人家赔了我一笔钱,我这两天去看看郊区的房子,买下来你们搬过去。”

“不用。”安母忙说,“那钱你自个儿留着,人家赔你的钱,妈怎么能买房子住,这两年死活联系不上你,妈想起来就后悔不已。”

“没事,反正钱留着我也用不着,我只希望妈你跟这个男人离婚。”

“离婚?”

“嗯,跟他离婚吧,他对你不好,你还跟他干什么?”

“他不会离的。”安母回,“之前我气极了也提出了离婚,他都不答应。”

“必须离,他不答应,我们就提诉讼。”

忽而一句女音插话进来,“不离。”

进来的正是安心的妹妹安曼曼。

见到安心,安慢慢毫无惊喜,甚至眼神十分平静,似乎对安心的出现并不意外,“我不同意妈和叔叔离婚。”

“你凭什么不同意?”

“我们这两年全靠叔叔养活,虽然他欠了一屁-股债,但若是没有他,我们早就饿死了,怎么?你回来了就怂恿妈离婚?你还有没有良心?”

安母斥道,“我跟你姐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你这个时候不该在学校上课吗?你怎么会回来?”

“我撤学了,不读了。”

安母大吃一惊,“什么?!都高三了,你不读了?!”

“高三什么高三,学也学不进去,上不上都一样,别浪费时间了。”

安母数落道,“当初要不是看你年纪小带着你,看你姐大你两岁,把你姐姐安置在你叔叔婶婶家,你姐姐也不至于被人贩子拐卖到国外,差点回不来,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孩子,就应该把你撇下,带你姐姐走,整天你叔叔不气我,你就来气我,我为你省吃俭用供你上学,就是让你这么对我的?”

“是啊,这两年你没少念叨我姐听你的话,现在我姐回来了,你让她带你逃离这个家啊,你丢下我不就行了吗?!”

“你……”

安心看向安母,“妈,我的身份证你还拿着吗?”

“拿着呢。”安母赶紧找出来给她。

安心给她留下电话号码,“过几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心心,你现在要走吗?”

“嗯。”安心从包里掏出两千块钱现金递给她,“妈,你这几天先花着,我走了。”

安母把钱赛到她手里,“别给妈钱,给了也轮不到妈花,你叔叔和你妹这个吸血鬼给妈把钱榨干。”

安曼曼想要伸手夺,被安心一闪,她看向安曼曼,“没想到你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也是,从小就自私自利惯了,想花钱自己挣去,别指望从我手里拿钱,我不欠你。”

安心说完便走了。

安曼曼气哼哼的坐在床上,“有什么了不起的,妈,我告诉你,你不可以跟叔叔离婚。”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安母回,“这是我跟你叔叔的事儿,你管不着,你叔叔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对我们母女不好,我跟他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想受罪你在这受着,反正我不受。”

“妈,你真的很没良心。”

“你有良心?”

安曼曼则回,“我叔叔绝对不会答应离婚的,等着看好了。”

“这就不需要你管了。”

***

安心回去的一路上,她的脑海里一直回旋着安母说的那句话。

她说,别给她钱,就算给她钱,也轮不到她花,那个男人和安曼曼会把钱榨干。

这次再见母亲,她其实是震惊的。

才两年,母亲老了十岁不止。

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官太太变成了一个下层生活的中年妇女。

说实话,以前,她觉得母亲是极度偏向妹妹的。

所以才让安曼曼养成那种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性子。

但现在看样子,母亲对安曼曼失望透顶了。

安心嘴角一扯。

乘车到小区门口下来的时候,安心忽而瞥见了凤厅溪的母亲。

对方也看见了她,“本来正要进去找你,既然碰见了,那就上我的车吧,我想跟你聊聊。”

“这里有咖啡馆,这边请吧。”安心转身先进了旁边的咖啡馆。

凤母眯了眯眼,随后跟上。

到了咖啡厅,两人对立而坐,安心问,“想跟我聊什么?”

“我听厅溪说,你回来了。”

“凤夫人应该会很失望我回来吧?”安心面无表情,“毕竟当初用那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让我们分手,不像是一个豪门夫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太令人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