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121章 反咬一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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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建平侯府

“家大业大”的建平侯府, 三代坐吃山空,终于要穷得揭不开锅了。

其实建平侯府早前也算是燕韩国中首屈一指的豪门,可这些年逐渐没落, 竟是连一般的官宦人家都比不得了。加上封地丰州地处偏僻, 还不时遭逢天灾人祸,轮到盛明远这一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只剩下个妥妥的“僵”字了。

好容易熬到九月, 眼见着就要有收成, 结果又逢上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旱灾, 丰州过半的土地龟裂,井水干枯, 好些地界颗粒无收。原本盘算得好好的建平侯府, 还指望今年秋收的粮食勉强过冬,结果各地上供的粮食没盼来,却盼来了一堆来丰州城讨吃食的灾民。

“侯爷向来爱丰州百姓如子, 哪里见得我们受家园破碎, 颗粒无收, 食不饱腹之苦?”

“侯爷呀, 我们走了几十里路, 是一路乞食才走到的丰州城, 但我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那就是侯爷肯定能救济我们……”

“老侯爷在时, 我们受过老侯爷的恩惠,如今还时时感念,遇到天灾,我们也只能想到来寻侯爷这条路了。”

……

整个丰州都晓得建平侯盛明远的耳根子软,于是这些个受了灾的,没受灾的,伙同着心中存了侥幸的,都抹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拖家带口来了建平侯府门口哭穷。

盛明远为难:“侯府的余粮还能撑多久?”

司库官面色更青:“往好的说,能有个十日?”

原本侯府就等着秋收的粮食入账救急呢,哪还有什么余粮?这下倒好,侯爷是耳根子又软了,打起自家府中那见底米缸的主意了。

盛明远摊手:“若是都做成粥能多上几日?”

司库官也摊手:“十日便已是都做成粥的数了,要不做粥,连五日撑不到!”

盛明远轻咳两声:“楼兰啊,我们还是开仓济粮吧!”

司库官想死的心都有了!

敢情这祖宗不管账,侯府粮仓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整个秋收,丰州多半的封地都打着受灾的旗号,连半分粮食能进账的影子都没看到,他还反倒要将侯府压仓底的余粮给倒贴出去!

别说过冬了,怕是连秋天都过不了了。

司库官咬牙:“侯爷,侯府上下还有一百多张嘴要吃饭呢,就您大方!”

盛明远心肝都颤了颤:“侯府何时有这么多人的?”

“原本老侯爷在世时,人还要更多些呢,大约有三百口上下。只是后来到了您这里,大家觉得呆在侯府,还不如呆在外面自力更生吃得饱些,就通通出去了。剩下的,大抵都是些老弱病残,大家是都想出去,可出去了也不能自食其力,便只能留在侯府了。”

呃,倒是难为他们了。

盛明远额头三道黑线。

这司库官名唤楼兰,自幼就长在建平侯府,年纪和盛明远相仿,二十出头上下,也是留在建平侯府的少数非“老弱病残”之一。

其实外界一直好奇,这“穷嗖嗖”的建平侯府,都快穷得三面来风了,可怎么就能回回延口残喘的?慢慢的,便也都打听清楚了,建平侯府有个厉害的司库官,能将一碗饭变成一锅粥,一锅粥加点野菜变成十锅粥,如此这般,好赖硬是将风雨飘摇的建平侯府给撑了下来。

这年头,优秀人才难觅,要有这么一个司库官在府中,后院无忧。于是各个侯府都纷纷投出橄榄枝,使出升职加薪等杀手锏,想将楼兰招至麾下。但楼兰都一一婉拒了。

—— 别的地方多了我,无非锦上添花,我们侯府若少了我,上下皆饿死!

呃,这理由实在无法让人拒绝。

于是各个都在坐等建平侯倒台——那等建平侯府哪天倒台了,欢迎来我府高就,侯府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也由得如此,楼兰在侯府很有威望。

侯府上下都觉得是司库官在养他们,若是指望侯爷,阖府上下怕是都要饿死的。

……

言归正传。

望着侯府内被搬得一空的粮仓底,楼兰坐在石阶上,托腮长叹。有这个败家子侯爷在,侯府能饥一顿饱一顿都属不易。可恼火得是,一旁还有只死鸭子在嘴硬。

“楼兰啊,你说大前年西边遭受了水灾,是不是我们开仓,将银两悉数赠给了灾民的?前年的时候,东部又遇上十年不遇蝗灾,是不是我们开仓,将府中剩下值钱的东西都给东部的流民了?再说今年,半个丰州都遭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旱,我们是不是将库里能吃的,吃不死人的都通通捐出去了?”

“是是是!”楼兰恼火。

“我们饥一顿饱一顿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丰州的百姓,自太爷爷起就追随盛家,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如今我们建平侯府不复早年风光了,可这节骨上,丰州的百姓还能想着追随我们,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建平侯府自始至终都与百姓同甘共苦,我们建平侯府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侯府。”

“不,这只能说明侯爷你是个扫把星。”

(⊙o⊙)…

楼兰起身:“侯爷,我先前在厨房的灶台旁,侯爷您书房的柜子里,还有各个客房的床底下都偷偷藏了些救急的余粮,约莫还能撑个十日左右。可这也都不过杯水车薪的,总不能眼见着侯府上下这一百多口人跟着挨饿吧?所谓开源节流,下官司库,自然只懂节流之事,可开源之事,侯爷还是需得去问傅大人的。”

****

傅云峰,建平侯府头号智囊。

早前人称玉兰大学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不可多得的谋臣。燕韩国中各大侯府争相角逐,为求他出山,不惜千里奔袭,一掷千金。

但都被傅云峰一一婉拒了,对外的意思大致是,我傅云峰超凡脱俗,要扶就扶最像烂泥不上墙的建平侯府,这样才能纯粹彰显我傅云峰的个人能力。

……

没过几年,傅云峰才道纯粹的烂泥不是好扶的,带着这建平侯府的一窝子智障,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期间,也不乏还有旁的侯府门第不死心,继续向傅云峰抛橄榄枝的,劝他不要留在建平侯府屈才了,但还是被傅云峰一一婉拒。他是玉兰大学士,是有气节的,即便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惜才的侯府纷纷表示,那傅先生等你消肿了再来找我们,我们也是一样欢迎的。

傅云峰心中窝火!

譬如当下,听闻盛明远这个败家子才将侯府粮仓里的余粮都济了!

想到又要饿了上顿没下顿的,傅云峰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睨了盛明远一眼,顶个猪肝脸,口无波澜道:“侯爷,既然都到这节骨眼儿上,傅某也只能实话实说了。我们丰州这么贫瘠的土地上还要想开源,除非发现了一整座金矿……”

“傅大人,要真有金矿,还用得着这么寒碜吗?”盛明远知晓他敷衍。

傅云峰摆出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模样,既而深吸一口气,垂眸道:“事到如今,那傅某也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傅大人请讲。”

“听说,首富洛家的女儿还愁嫁闺中,光是嫁妆就够侯府上下吃好几年的,只是……”傅云峰同情看他:“坊间传闻,首富家的女儿相貌奇丑无比,体态十分臃肿,食量大如奶牛,性格乖戾暴力,最重要的,还是个喜欢扣牙的哑巴……”

“……”→_→

“……”←_←

盛明远嘴角抽了抽:“说吧,你收了洛家多少钱。”

傅云峰镇定:“不多不多,就侯府发不出来的几年工钱。人家说了,无论成不成都给我佣金,买成米粮还够一百多口吃上个三五天的。我同司库官商议过了,出于道义,拿了人钱财,也得给侯爷指条明路……”

盛明远扶额:“傅大人,能不能晚些,容我考虑考虑?”

傅云峰摇头:“怕是不行,好歹人家也是首富家的女儿,光挥挥衣袖洒出来的金子都够镶一口金牙的,等着排队的人多得去了,谁等你?”

盛明远无语:“既然排队的人多,哪轮得到我?”

傅云峰笃定:“能,毕竟我们建平侯府好歹也是个侯府,总好过一些跑商的,开镖局的,开茶楼的,是商家,便总想攀附官家嘛,亘古不变。而且对方说了,如果是建平侯府来,新郎的笔试和面试都可免了,直接录取,花轿直达侯府门口,这是下官能争取到的最大优惠了。”

“……”

傅云峰挑眉:“侯爷,过了这村儿可真就没这店儿了。”

盛明远心一横:“我娶!”

第018章定国公府

楼兰还未来得及回应,那丫鬟模样便先忍不住自报家门了:“夫人,我是定国公府的丫鬟,我家小姐是定国公的嫡长孙女。”

眼眸一抬,鼻子险些朝着天上去了。也未正眼看洛青婉,只是投来了一眼轻瞥,那倨傲模样,又重重将定国公和嫡长孙女两个词咬了咬,生怕别人不知晓。

这不明摆着给夫人脸色看吗?

楼兰和豆子面色难看。

也难怪,洛青婉笑了笑,却是无妨一般:“定国公府果然是簪缨世家,书香门第,底蕴十足,我险些以为是定国公府的小姐来了。”

“那是自然,我们国公府……”那丫鬟也没听清这恭维的话就接了下去,只是话音未落,才忽得走了脑子。

她分明一幅丫鬟打扮,对方却说以为是定国公府的小姐来了。

这不是拐着弯说她充大吗?

再难听点,不是说她家小姐一幅丫鬟模样吗?

可是她托大在先,才让人落了口实,朴瑶脸上涨红了脸。心中却是暗自腹诽,真是商家女,见识没多少,却生了张斤斤计较,令人生厌嘴。

这建安侯府也真是没落得,连这种不入流的商家之女也娶,哪有半分世家贵族的样子!

朴瑶想到这里,心中又庆幸,幸亏国公爷没将小姐许配给建安侯。

小姐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喜欢建安侯。

真不知道这建安侯有什么好?

此回小姐听说建安侯娶了夫人,听闻还娶的是商人的女儿,心中的难受更是不打一处来。

此番国公爷寿辰,原本就要四处送帖子。

建安侯是国公爷的学生,国公爷也念着他,这帖子自然是要送来给建安侯府的。

小姐便让她来,借着送帖子的名义来看看建安侯的新夫人。

早前听说不过是丑了些,才一直在闺中愁嫁着。可如今看,哼,生得一幅妖精模样似的,难怪这建安侯都将自家小姐放在脑后了,原来是被这商人家的妖精勾了三魂七魄去。

分明一幅妩媚样子,还非学着世家贵女的端庄打扮,且不看看自己的出身,商人罢了。

朴瑶越想越气。

眼见朴瑶这丫头吃了哑巴亏,宋妈别提多高兴,眼见着这嘴都快笑得合不上了。

而楼兰和豆子也都低着头,强忍着笑意,却又忍俊不禁。

这朴瑶仗着自己是国公府的人,在这里嚣张跋扈惯了,总怕旁人不晓得她是国公府伺候的丫鬟。

回回来建安侯府,这眼睛都是往上斜的。

这回才当真吃了闷声亏!

洛青婉见身边各个都是一幅好笑的模样,心想着朴瑶应当也不是头一遭在侯府耀武扬威了。这建安侯府再不济也是侯门世家,哪有让一个丫鬟轻视的道理?

想起早前长安君的一袭话,既是定国公的嫡长孙女,这顾寒之身边的丫鬟也是在太心高气傲了些。

这为人处世,便如同做生意一般,若是一开始便没了底气,就只有回回让人扼着脖颈,牵着鼻子走。

洛青婉幽幽叹了叹。

这会子,她倒是真有些想念踏雪了。若是踏雪在,哪里用得着她自己去废唇舌。

只是这屋中都会错了意,都转眸看她。

洛青婉缓步,踱步到主位上落座,轻跷了几分二郎腿,俨然一幅主母模样,悠悠然问起:“那既是国公府嫡长孙女的丫鬟,来侯府做什么?”

换言之,有哪家的丫鬟千里迢迢,花了两个月跑到别人侯府去的?这不是一听便有鬼吗?

朴瑶心中就住了一只,可小姐让她来看建安侯夫人一事又不能乱说,便应道:“三月后是我们国公爷的寿辰,我是来送请帖给建安侯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谁家是丫鬟去送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