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伟,三宝还只是个孩子。”赵清伟这头还没怎么收拾三宝,赵母那边便大开保护之伞。
“他还只是个孩子”这个梗虽说十几年后被玩坏了,这会儿却也让薛玉笙好生熟悉。
恍惚间,薛玉笙想起了自家姆妈。
杜娟儿严格讲不是什么好人。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虽说日子比起六十年代那会儿好过多了,可到底不怎么宽裕。为了让自家两个孩子能吃饱穿暖,克扣恩公家三个孩子,虽说可怜天下父母之心,到底跟那白眼儿狼没什么本质区别。
但杜娟儿对自家两个孩子,尤其是遗腹子的薛玉笙,可以说倾尽所有。在山城赵家时,就将薛玉笙养得不知天高地厚,小小年纪便嚣张得很。每每闯祸,杜娟儿就搂着她那遗腹子的宝贝儿子在那里哀泣:俺家笙儿还只是个孩子啊,你们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薛玉笙并没有见到自家姆妈杜娟儿最后一面。杜娟儿在薛晴高二时,在一次上山砍柴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后脑勺正巧撞到一块尖锐的石头,失救而死,可以说死不瞑目。
赵清茹并不清楚杜娟儿临死前是否会后悔,她那大半辈子,若不是爱慕虚荣,处处要跟和自己一道结婚的赵母攀比,之后又自己作死害死了自家男人,按着薛卫国当年的功绩与才能,即便达不到赵父那般高度成为某军区司令,军长什么的跑不了。
当然,这里头也因为赵清茹,若按着正常轨迹,最后顺利嫁给赵父,好歹也混个副司令夫人。
薛玉笙没有送杜娟儿最后一程,原本还没觉着怎样,可在这一刻到底变了脸色。连带着现场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好在也没沉寂太久,赵清山便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
“薛玉笙,老爷子你也祭拜过了……”
可惜,赵清山话才说了一半,便让回过神来的薛玉笙给打断了。
“大哥,你,你这是要赶我走啊?大哥,就算我不是老爷子的亲儿子,也胜似亲儿子啊,我可是吃赵家的米长大的。”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赵家抚养大的。当年下毒手差点害死小伟,这算是独一份了。”赵清茹轻笑道。
“那,那不是年轻气盛不懂事儿嘛。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在里面待了二十年了。为什么,清汝妹妹你还要记得当年的事儿啊。”也不晓得是不是在里面关久了,薛玉笙没了张扬舞爪,竟然还红了眼睛,开始哭得甚是伤心。
什么情况?!赵清茹兄妹仨可没想过薛玉笙竟然还有客串一把穷妖奶奶笔下深情男主的天赋,要说还真没浪费自家姆妈那白莲花基因。
“过去的事,那就暂且不提了吧。”要说还是赵母,“说起来,玉笙你也老大不小了。下午等送走了你赵叔后,就一道听陈律师宣布你赵叔生前留下的遗嘱吧。”
“遗嘱?”赵父生前有立下遗嘱,而且据说还将名下的家产留给自己这事儿,薛玉笙来之前,已经从石耀廉那儿听说了。只是薛玉笙也没曾想着赵家那母子四个竟然会这般大方,愿意将赵保义的东西留给他。尤其是赵清汝这个小妮子,当年不过是砸破了赵清伟那小子的头,就死咬着不放,说什么也要将自己弄进去。也亏着命大,没有吃花生米儿。可即便判了死缓,自己这前半辈子也已经被这小妮子给彻底毁了。
一时间薛玉笙反而拿捏不准赵母母子四个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了,不过瞧着原原六个身高呈阶梯排列的赵家孙辈儿,想到这会儿还在燕京大学里,还没找到适合的机会见上一面的薛晴,薛玉笙开始考虑着回头说什么也要见上一面。
人死如灯灭。生前如何,不管是高高在上,还是命如蝼蚁,领了盒饭后还不是火葬场那高温炉里一丢。若干时间后,便化成了骨灰若干。
赵父化成一盒子骨灰后,被安葬在后山公墓那边,石碑选的是汉白玉的,跟那些个为守卫国家牺牲的烈士们划在同一片区域,距离赵家老爷子以及老太太的同葬墓碑并不远。
下午时,那位高律师果然准时出现了。一番寒暄过后,高律师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赵父生前的那份遗嘱。果不其然,赵父将自己名下的那些家产都赠送给了薛玉笙。
薛玉笙按耐下心底的那份激动,故作惊喜,眉宇间却带着明显的得意。可惜赵清茹兄妹仨什么感觉都没有。事实上,赵父名下的家产真心没多少。
诚然,赵父生前虽说福利待遇不错,但住的两层小洋楼,包括车子、警卫员什么的,那都是国家按着级别给配置的,只有使用权,并没有所有权。所以除了每月那点子退休工资,也就是赵清茹兄妹仨给的养老钱了。
但饶是如此,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近百万了。从天而降白拿上百万的钱,可不是把薛玉笙给高兴坏了嘛。
拿到了这笔巨款的薛玉笙忍不住地开始嘚瑟:“亲生的又咋样,最后还不是都是老子的。”
当然这话,已经学乖的薛玉笙并没有当着赵清茹这头,明目张胆地直接说出来。
年纪最小的三宝在知道他那不着调的爷脑抽抽地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差点害死他亲爹的薛玉笙后,多少有点不太高兴。
“姑姑,就这么算了?”三宝抬头看向赵清茹,眉头微皱在一起。
“不过是蝇头小利,买个太平罢了。”赵清茹笑道。
想当初,无所事事的薛玉笙就是个喜欢打麻将的赌徒,在里面憋屈了二十年,这瘾只会越积越多。一旦再次玩上,想要放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此外,薛玉笙又不是个和尚,十几岁时就沾了荤腥了。
这吃喝嫖赌抽,除了毒没沾上,其他四个可都占了。而石耀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薛玉笙跟石耀廉牵扯在一起。那就慢慢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