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自家院子,锁好了门,赵清山才皱着眉头问道:“汝儿,你怎么跟沈枫扯在了一起?”
赵清山在沈家洼村两年多,对沈家洼村年轻一辈,除了在村委会当会计的沈楠外,也就是沈林关系还好一点点,其他的像沈枫沈杉几个,最多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虽说对沈枫不熟,但赵清山也陆陆续续地从旁人那里知道了一些沈枫的事迹。
沈枫在沈家洼村年轻一辈算是佼佼者,再加上又是沈家老太爷最宠爱的曾孙子,造就了这小子眼高于顶的性子。旁的不说,自打高中毕业后,周边几个村子的漂亮女娃,包括女知青都介绍了不少,也没见这小子有瞧上眼的。
在乡里邮电局找了份临时工的工作后,更是非城里的姑娘不要。谁曾想,年前竟然还传出那个赵小花在倒追着家伙的风言风语。赵清山自然是越发不乐意自家宝贝妹妹跟沈枫扯上什么关系了。
至于那个谢文乐谢师兄,赵清山就更瞧不上了。年纪相差太大是一个原因,最最主要的家境也不太好,听说家里负担很重。赵清山并不是什么嫌贫爱富,只是觉着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这将来的妹夫,即便不求什么大富大贵,最起码也不能有个沉重包袱的婆家不是。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衰。这几个月一道生活下来,赵清山也瞧出来了,他这个宝贝妹妹,明显是个手松讲究生活品质的主。若是遇上个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儿,节俭惯了的婆婆,只怕少不得起纠纷。
再者说,这个谢文乐谢师兄,瞧着这野心就不小,保不齐就打着旁的心思,接近自家宝贝妹妹。
经过外祖家诸位长辈以及表哥还有自家姆妈洗脑的赵清山,那脑子是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甚至连未来的工作重心都早早地决定了,对一切接近自家宝贝妹妹的不良份子,严防死堵到天荒地老时。
今晚,谢文乐跟沈枫的出现,无疑给以为自己做好了防备工作,却还是大意松懈的赵清山敲响了警钟。
“别提了哥。”从未觉着时间难熬的赵清茹长松了口气,“我看我以后还是少出门,尤其少单独出门的好。”
“这事咋的了,汝儿丫头?”钱奶奶一听,顿时着急了。钱奶奶其实心里也明白,今晚上若不是她说想去看电影凑个热闹,赵清茹多半是不愿意出门的。谁曾想,这才分开没几分钟,就真的出事了不成?
想到此,钱奶奶赶忙拉起了赵清茹的手,焦急地上下打量着赵清茹。
赵清茹连连摆手道:“钱奶奶,我没事。只是觉着今晚的事儿,有点儿怪怪的。”
随后,赵清茹将先后遇到谢文乐,无意间发现徐婶子那有病的老儿子徐飞躲在阴暗角落里,之后又遇到沈枫沈林以及赵小花的事儿,都说了。甚至连自己发现的一些异常情况也跟自家大哥以及钱奶奶说了。
“汝儿,你不是很讨厌那个赵小花嘛。”
“虽说我跟迎春之前确实非常不喜欢那朵总想着占人便宜的小花。可要是她真的被人欺负了,这心里总归有点于心不忍。”赵清茹苦笑道。
其实连赵清茹自己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当圣母的一天,真真是脑子让门给夹了一下了。想来,主要的一个原因,可能还是因为大家都是小小年纪就离开亲人,一道上山下乡当知青的关系吧。
“汝儿丫头,心善是好事。但咱也不能当那东郭先生不是。”
自从被赵清茹跟吕迎春接到沈家洼村居住后,钱奶奶前前后后也跟赵小花打过几次交道。至于之前三个小丫头那点子小矛盾,更是从吕迎春那儿都给打听到了。对于赵小花这般心术不正的丫头,钱奶奶觉着除了保持点距离外,还得小心提防着点,以防着背后使坏。
“钱奶奶,您放心吧。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那朵花那日子若是能过得好,不再来没事找我茬,自然最好。可若是再像以前那样背后使坏,别让我知道。”
“总之,汝儿你以后小心着点。尽量别一个人出门。”赵清山之前对于吕迎春的死,也只是觉着有点可惜,现在才发现,这少了一个人有时候还真的挺不方便的。
回到家后的赵清茹兄妹俩跟钱奶奶,自然不可能再重返晒谷场,再去看那露天电影了。乘着厨房灶台里的火还没完全熄灭,赵清山将水烧热后,大家痛痛快快地泡了个脚。
白天时,赵清茹兄妹俩乘着田学家搬了出去,就将田学家曾经居住的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随后将钱奶奶的行李搬了进去。钱奶奶最开始是不同意,可架不住赵清茹兄妹俩连撒娇带哀求的左右夹攻,很快只能举双手投降了。
如此一来,钱奶奶也算是定居在了沈家洼村,跟赵清茹兄妹俩住在了一起。
至于赵清茹,则睡回了之前让给钱奶奶那屋。外间,吕迎春曾睡过的那张床,连同吕迎春留下的那些个人用品,则被打包整理后,统统存放进了那个摆放在角落的那个木柜里。
吕迎春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这么一点点地被抹去了。除了赵清茹曾经偷偷拿手机拍的一张笑得十分灿烂的照片外,渐渐地都没有人记得,在沈家洼村曾经有个梳着两个辫子,模样俊俏,叫吕迎春的知青出现过。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时,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那时,年岁大了觉就少了的钱奶奶也才刚刚起床,都还没来得及梳头梳洗。
“山子,好像外头有人在敲门。”钱奶奶不敢轻易开门,就先跑到了对门的赵清山屋里,将人摇醒了。亏着晚上赵清山没锁门,要不然睡得死的赵清山只怕还没那么容易被闹醒。
“敲门?谁啊……”赵清山打了个大哈欠,从枕头底下摸到了手表。乖乖,有没有搞错,这才四点多,都没五点。
“山子,要不要把汝儿丫头也叫醒。”
“别了。汝儿不到八点不会起的。钱奶奶,外头挺冷的,要不你也先回屋再眯会儿?我去看看?”
“哥,一道去吧。”最近睡眠质量明显下降的赵清茹听到敲门声后,没怎么想便从暖和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说实在的,自从出钱加盖了几间土坯房后,还从未有人如此急促的敲门。再加上昨晚上赵小花离开前,回望的那一眼阴冷目光,赵清茹觉着她,或者应该说自家婆婆那茶几人生并没有大的改变。要不然怎么会事儿一桩连着一桩,都不带让人喘口气的。
“钱奶奶,您先回去。万一起了什么冲突,连累到您不好。”
“汝儿,你是说……”
“我胡猜的。”赵清茹转身将几个屋子的门都给上了锁,说起来这也是托兰婶子的福,才养成的不好习惯。
“谁啊,这天都还没亮呢。”拿自家宝贝妹妹向来没什么办法赵清山无奈地要着头,装作刚被人扰了清梦的样子,冲着外头依旧传出“啪啪啪”敲门声的院子,抱怨道。
“开门!赶紧给我老娘开门!”
哎?徐家婶子?赵清茹兄妹俩对视了一眼。
“汝儿,还真让你给胡猜中了?要不你躲躲?”赵清山压低了嗓门,轻声道。
“哥,躲什么呀。家里就这么点儿地方,再者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又没做什么贼,自然犯不着心虚。”
“也是哦。”赵清山饶了饶头,随后提高了说话音量,“来了。”
“哥,开门时稍微当心着点。”
“哎。”
事后,无论是赵清茹还是赵清山都生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也多亏着赵清茹没来由的那一瞬间的危机意识,提醒了赵清山一句。要不然赵清山这一次真的极有可能领盒饭。
才移开木插销打开锁的赵清山,还没来得及将院门打开,门就被一股强有力地冲击力给踹开了。一根成年男子手臂那般粗的木棒随即落了下来。也亏着赵清山警觉,本能地往右边躲闪了一下,这才没有被敲到脑袋。
可饶是如此,还是被人重重地打到了左肩。
徐婶子领着人直接从外头冲了进来。
“打!给老娘狠狠地打!”
“哥!”赵清茹见此,几步便冲到了自家大哥的跟前,一抬脚踢中了最近那个穿着件打着好几个补丁的蓝色袄子的女子那左膝盖,随后扣住了旁边那个正手握木棒,正在行凶的男子的右手,一转身一个干净利落地左肘击直接击中男子的下颚处。乘着男子吃痛的瞬间,腰部一用力,一个漂亮地过肩摔,就将人给摔了出去。
打架!赵清茹从来就不差!
“杀人啦~~”开始还十分嚣张,想乘着赵清山不防备,狠狠将人收拾了,然后再将赵清茹给抢回自己个儿家里,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的徐婶子做梦都没想到,这才眨眼间的功夫,情况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打开的院门又给锁上了,而且任外头的人怎么敲门,短时间里都没可能打开。因为那个在徐婶子眼里柔柔弱弱的漂亮小丫头,正一脸阴冷地站在那里。徐婶子连着一个女儿俩女婿外加沉默寡言的徐老叔,正五花大绑地坐在地上,发出哼哼唧唧的哀痛声。
“姆妈,疼,疼死我了。”
“闭嘴!”赵清茹单手拿着根不过两尺长的铁棍,指着那个跟徐婶子长得很像的年轻女子,怒道,“再喊一声疼,我就把你的手指头还有脚趾头,一根一根地敲断!就算再好的医生,也别想治好!”
“汝,汝儿……”赵清山捂着受伤的左肩,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真的就是他的嫡亲同胞妹妹。虽然记忆里,自家妹妹确实很像假小子一个。问题,谁来告诉他,他可爱的妹妹啥时候打架那么厉害的?
赵清山这才相信,之前听小弟说的,自家妹妹一招就将隔壁沈家老三撂倒这事是真的。
“哥,你没事吧?”
“没。”赵清山正想抬起左肩证明自己真的没事,谁曾想一抬肩膀,就传来一阵刺骨的痛,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嘶~”
“徐家婶子,看来我们该好好算算帐了。”赵清茹手里的铁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自己的左手手心,笑盈盈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徐家婶子,“说起来,我还不清楚徐家婶子这天都没亮,就跑来我家,想干嘛?我哥才开门,就拿着根木棍直接打他的头,这是想上我家抢劫外加行凶杀人不成?!”
“放你X的屁!”
赵清茹一个顺手,手中的铁棍就不客气地打在了徐家婶子的小腿肚上,力道不算太重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不轻估摸着会留下淤痕,疼上半天。
“啊……”
“嘴巴最好干净点。要不然我不介意将你们大卸八块。反正是你们拿着凶器找上门来行凶,我也只是自我防卫过当而已。大不了杀人偿命,一命抵消你们五条命,也不亏。”
“哥,去后院搬几块砖头来。”赵清茹半眯着眼,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汝儿,你,你要砖头干嘛?”方才赵清茹让赵清山去找绳子时,赵清山虽说觉着不妥,到底害怕徐家婶子两个女婿还有男人醒来后,受了伤的自己拦不住他们行凶。正如自家宝贝妹妹所说的那般,之所以能撂倒完全是攻其不备,说白了就是个运气。
可现在,将人五花大绑捆绑得跟猪仔似的。自家妹妹这是想干嘛?
赵清山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宝贝妹妹。
“哥,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这天都没亮就跑我们家里,究竟想干嘛?”
“啊……可是,这跟砖头……”
赵清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笨哥哥,老虎凳辣椒水,刑讯逼供都忘了?”
“……”赵清山的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