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行至骑兵列队之中,申擎嘴角带笑,策动马匹,缓步走到黎小石和偃炆面前,上下打量一番。“你们大闹围场,可知有今日?”
黎小石笑道:“我只知申总领今日,气定神闲,自信满满,你不怕我再用妖术控制你吗?”
申擎冷笑一声,取出怀里一只锦囊,内有一枚八卦铜符,并一张黄表纸,上面用朱砂画满符记。“我有符咒护身,还请来了张天师,你胆敢使用妖术,当场叫你血溅黄土。”
黎小石这才注意到,申擎身后的另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身穿八卦长袍,头戴高冠的术士,想必就是张天师了。
张天师下马,走上来,他身边的童子递上一碗清水。张天师抽出一枚符表,点燃后放入水中,然后含一口在水中,对准黎小石和偃炆的脸喷去。
呸!偃炆厌恶地抹一把脸,这个张天师口臭异常恶劣,实在令人反胃。
黎小石无奈地叹口气:“就这样?”
张天师向申擎禀报:“总领,我已经将二人的妖气镇住,料想二人再不敢作恶,请总领尽管放心!”
申擎非常满意地点头。
偃炆顿时翻了翻白眼。
一旁的李洪心脸上的神情也是十分鄙夷,但他没有声张,且让这个张天师得瑟去吧。他向申擎行礼:“虽然张天师镇住此二人的妖气,但此二人狡猾多端,为防止他们逃跑,小人愿意日夜看守,不让他们有机可乘。”
申擎笑着看他:“听说你与这二人有些私怨?”
“不错。黎小石差点杀了小人,小人捡回一条小命,投在大人座下,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黎小石听了,冷笑一声,道:“李洪心,你这样巧舌如簧,怎么不告诉他,你也会用妖术蛊惑人心?还有,你曾经在楚国军队效力,给楚帅当过狗头军师。你现在转投吴军,怎么保证你不是奸细?就算你不是奸细,像你这样墙头草两边倒的家伙,谁用了你,下一个就是谁倒霉吧!”
几句话说得申擎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斜眼看一下李洪心,问道:“他此话当真?”
李洪心仰天大笑,道:“吴国宰相伍子胥,原是楚人。得吴王重用,辅助吴王击败楚国,称霸江南,大人忘了吗?明君英主识人用人,重才不重德,倘若对投诚之人一概不信,那岂不是错失很多机会?”
申擎微微点头:“说得不错。”
随后用马鞭一点黎小石:“你小子休得挑拨离间!说你狡猾多端,果然不错!看来要让你们吃点苦头,才能老实。来人!将二人拖在马后。”
侍卫得令,把黎小石和偃炆从囚车里提出,双脚捆住,用一根粗麻绳倒拖在二匹马后。
李洪心翻身上马,瞧着黎小石,冷哼一声,眼中露出凶光。
黎小石和偃炆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把自己当拖把啊!
有一人来报申擎:“吴王令下,催促大军即刻赶往鱼梁镇。”
申擎看看黎小石和偃炆,道:“传我命令,副帅领步兵以及骑兵左右翼,即刻出发,日夜兼程赶回鱼梁镇。本帅带此二人回王宫复命。”
说罢对李洪心一挥手:“走!”
李洪心早就等着这句话,此刻马鞭狠狠在马屁股上一抽,只听马儿嘶叫一声,撒开腿狂奔起来。
黎小石一下子被带着窜了出去,才几十丈之后,他的后背衣裳和裤腿就破成条缕,皮开肉绽,鲜血混合泥土在身上翻转,周围扬起一人多高的沙尘。
李洪心还带着马儿走之字形路线,这让后面拖着的黎小石不停打滚。黎小石拼命用手臂护住头部和脸,可还是被磨得满面鲜血。
左右的骑兵躲闪不及,有几匹马几乎就要踏在黎小石身上。行进中的马蹄如同铁锤,一旦被践踏,生生能踩死一匹狼,更别一个人了。
黎小石慌忙躬身躲避,整个人弯成一条弓,可还是有几次差点被踢得脑袋开花。
李洪心还不放过,专捡石头多的地面去,让大小石头撞在黎小石的头上,连那根拖人的麻绳都快要被磨断了。
拖着偃炆的那匹马,由一个卫兵骑乘,他看到李洪心这样发疯似的作为,不禁惊呆了。这样下去,还没到王宫复命,二人就死了。
可是军令不可违,他双腿一夹马腹,马匹也小跑起来,偃炆周围同样扬起高高的沙尘。
申擎驱马赶上来,他要亲眼看着黎小石受苦,才能发泄当日被刺一剑的仇恨。
黎小石高声叫道:“我有话说!”
可是李洪心并不理他,反而又下几下重鞭,马儿吃痛,跑得更快。
黎小石紧紧抱着头,只觉得身上皮肤火辣辣地痛,粗粝的沙石好像千万柄刀子在身上切割,再说不出话来。
申擎却抬手道:“停下!”
李洪心无奈只得勒马。
申擎笑道:“你要求饶吗?”
此刻黎小石已经体无完肤,后面的偃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咬牙忍住痛,道:“行刺吴王的人是我,使妖术的也是我,你要教训我,我没有话说。可是不关偃炆的事,你把她放了!而且男子汉大丈夫,不该这么羞辱一个女人。”
申擎回头看一眼偃炆,此刻她衣不遮体,抱成一团在尘土之中瑟瑟发抖。骑兵都是男人,全都用火辣辣的目光注视她。
他冷笑一声,对黎小石道:“你倒挺会怜香惜玉。不过当日行刺之事,她也有份参与。你若想免她受苦,须得受我三掌,也报了刺我一剑之仇。”
黎小石知道申擎内力深厚,当日受了他一掌,导致中宫伤重,三日才将凝血吐出,疗伤复原,这要是受三掌,可不得去掉半条命!
偃炆在后面叫道:“黎小石,不要!你不要管我,不过是皮肉伤,我不在乎!入了王宫,都是一死,死又有何惧?!”
申擎斜瞥她一眼,道:“行啊,都是硬骨头!那就继续走吧!”
黎小石连忙叫住:“我受你三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