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石动了动自己的双腿,完好无损。苗健也甩了甩胳膊,一点伤都没有。
戚琪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肚子道:“刚才是真的吗?为什么我还是好饿,一点也不像刚吃饱兔肉的样子。”
邱益摇头道:“我觉得不像是真的,就一个梦而已。我们在地下室见到经过千年腐化的古尸,它身上也许有微生物或者病毒之类的东西,碎成粉末之后被我们吸入,产生了幻觉并晕过去了。”
苗健、苗康吁一口气道:“对,所以才会以为刘向变成了僵尸,而被他抓伤的人也变成了僵尸。”
古尸早已成了千钉床前地上的一堆碎渣粉末,旁边还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刘向!”众人一惊,慌忙跑过去,他已经死了。肩上还插着一把匕首,正是黎小石从兵器室找到的那一把。
黎小石见刘向口鼻都流出血水,扒开他的眼皮一看,眼白、瞳孔之中也是遍布血丝,身上各处皮肤溃烂化脓,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邱益说:“别碰他。古尸倒下来砸在他身上,病毒可能已经侵入他的身体。”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赶紧后退几步。
黎小石心里觉得不对,古尸倒下来之前,刘向身上已经出现了异常,不仅有各处红斑流脓化血,而且没有任何痛感。
他把刘向翻过来面部朝上,他的胸口皮肤变得非常薄且透明,从中隐隐透出星状黑点。黎小石拔下插在刘向肩头的匕首,用刀尖轻轻一挑胸口的皮肤。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就像破壳而出一般,那些黑点从皮肤之下涌出,竟是一大堆极小的幼蚁。
在石巷子里,蚂蚁咬伤了刘向之后,在他体内注入蚁卵,蚁卵起先寄生在血管,后来流入脏器,在这个更富营养的地方稳定下来,随后开始了漫长的孵化、不断复制、繁衍等阶段。
幼蚁孵化之后,在刘向血管之中随血液流动,形成了“凝结的血块”,在身体各处淤积,肝脏、肾脏、肺部、大脑,刘向的整个身体都在“中风”。血液凝块越变越大,切断了肠子、脾等供血,使身体各个脏器坏死、变黑,皮下组织也出现紫黑瘢痕,并开始化脓出血。大脑内堆积的血液凝块阻断血流,使刘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和不适,也失去了原有的生命活力和性格特质,他变得越来越不像是原来人们所认识的刘向,而成了另一个陌生人、机器人。
刘向不是被古尸身上的病毒或者细菌侵入,而是被蚂蚁从内部杀死。
众人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开从刘向身体里冒出的幼蚁,它们还小不具备攻击人的力量,脱离宿主之后就急着寻找蚁窝去了。
谢薇薇转过头去,不忍看刘向支离破碎的尸体,哽咽道:“我们要把他怎么办?埋了吗?好歹同学一场。”
苗健想到要把刘向埋葬,就要伸手接触他的身体,可是此刻他身体里不知道还有没有蚂蚁,一想到此,他就觉得恶心。于是说:“用不着埋,这里本身就是墓穴。”
苗康说:“就是,我也不想碰他。我们还是上去吧。现在这里有两具尸体了。”
黎小石脱下身上一件外套,盖在刘向破裂的胸口上,也把他的脸盖住,这样就算草草掩埋了。随手把匕首收回裤兜里,却发出“叮”一声响,似乎是碰到了某个金属。他伸手往裤兜里一掏,竟掏出一个罗盘。
戚琪叫起来:“这东西是老爷子的,我见他用过。什么时候到你兜里了?他送你的吗?”
黎小石摇摇头:“怎么可能?他很宝贝这东西。”
谢薇薇指着罗盘对邱益说:“你看,梦是真的。”
邱益撇撇嘴笑道:“就算是真的,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我倒希望老爷子送个经纬仪给我们,这样就算在地底,也能知道自己到底在哪个地方了。”
众人听了都点头,他说得对,在地底不见阳光,不辨南北,经纬仪确实比罗盘管用。
忽然苗康在千钉床后叫道:“我知道这具古尸是谁了?快来看!”
他在那里发现了一块碑,上面记载,原来千钉床前的古尸竟是秦朝丞相李斯。李斯死后入葬,多年之后被巫仙方术族人挖出尸骨,送入这座陵墓之中的地下室,绑在千钉床上,承受千年万载铁钉穿身之苦,以报当年灭族之仇。
胡柯连连叹道:“怪不得这古尸怨气这么重!胖子落在他手里还能活得成吗?我们侥幸捡了一条小命!”
他对着头顶棺材的方向连连作揖道:“谢魂灵宽恕,饶我们一条狗命。恶人李斯已经碎成渣渣,您大仇得报了。”
苗康吐着舌头小声道:“这个陵墓的主人到底是谁?跟巫仙一族有什么关系?竟能把鼎鼎有名的秦朝丞相李斯的尸骨从坟里掘出,拖到这里来。”
他围着石碑转,一边看一边疑惑道:“这石碑上刻的什么花纹?”
众人一看,好多圆点排列成不同形状,里里外外围了四层。最内层是五个圆点排成梅花状,梅花之外是上五点下五点,第三层是上二点,下二点,左三点,右四点,第四层是上七点,下六点,左八点,右九点。圆点有的是空心,有的则是实心。
黎小石说:“这是《河图》,老爷子跟我说起过。传说大禹治水的时候,在工程方面发生很多困难,有一天在黄河上游,从河中出来一匹石马,马背上刻了一副图案,就是这个图,古人便称之为《河图》。大禹就是得了这个图,才能驱使鬼神,把中原水患治平了。不过老爷子说,这是古代的神话传说,不必穷究真假,但自从有了《河图》,中国古代开始产生了数学的方法、数学的观念。”
胡柯围着黎小石上下打量:“呦,我们累死累活上山干活儿,有人坐享其成不说,顺便还拜了个大师父?请问这位高徒,你唠叨半天,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在仇人墓碑上刻一张什么河什么图呢?”
戚琪冷笑道:“虽然是梦境,伤筋动骨也是真的,难道不比你捡柴痛苦吗?”
苗健对胡柯的话也不能苟同,好像“坐享其成”的人也包括了他,便说道:“就是,骨折有多疼,别人是体会不到的。”
胡柯见多人帮着黎小石说话,便不再言语了。
黎小石摸着下巴研究石碑上的《河图》,疑惑道:“奇怪,记得老爷子给我看过的图,这里应该是一点才对。”他指着第三层的下方,那里却有二点。
曾帅笑道:“你的记性有那么好吗?政治考试你经常不及格。”因为同班,曾帅轻易就揭穿了黎小石的老底。
黎小石红了脸,争辩道:“不会,我对这个圆点印象很深。因为老爷子解释说这叫‘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在我姥姥家宁波,有一座很有名的明代藏书楼,名字叫‘天一阁’。因为木楼纸书,最怕的就是火,所以根据‘天一生水’之语,祈求以水制火。”
苗康笑道:“也许是工匠按照墓主的图纸刻碑的时候,手一抖,多刻了一点。看来豆腐渣工程历来有之。”
其他人也笑了,不再去理会石碑上的图案。
黎小石低头打开罗盘,他想起八卦当中每一卦都有对应的数字,有一首口诀为“一数坎兮二数坤,三震四巽数中分,五寄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那么一对应的是坎卦,正北方位。
罗盘中间的内盘上,指针正指向离卦,正南方。他便按照指针的相反方位,走向正北,那里是千钉床、石碑之侧的一堵空墙。
他伸手在墙上摸索,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呀!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只是不懂行的工匠失手刻错了一点而已?
正思虑间,忽然手下墙砖一动,往里凹陷了一大块。
他吓一跳,连忙往后一缩。
墙内轰然作响,好像有巨大的绞盘带动绞带,紧接着墙面剧烈抖动,灰尘粉末扑簌簌往下掉落,生生撕扯出一条缝隙来,缝隙越来越大,竟从中开了一道石门。
这下,轮到众人张口结舌。
“是出口吗?”戚琪两眼放光。
“肯定是!我们走吧!”苗健叫道。
曾帅举高手中的夜明珠走在第一个,其他人跟着走入石门,黎小石照例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