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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城:刚刚演得那么逼真,她还真以为他们受了重伤,原来, 是在逗着玩吗?

不一会儿, 钱小二拿了一瓶伤药过来, 地上也被收拾干净。

钱小二过来给赵蛮上药,赵蛮却无情地推开他,单脚跳着往兵器架的方向而去。钱小二莫名其妙:“唉, 您还要再打啊,不先上药吗?”

赵蛮丢给他一个“蠢货”的不屑眼神, 执着地继续单脚跳过去。

轻城往兵器架方向一看, 隐约捉摸到小少年的心思,笑着提醒钱小二道:“帮你家殿下把衣服拿来。”

钱小二没反应过来:“殿下从前练完功不是直接去沐浴的吗?”从来都是直接光着膀子去的人,今儿怎么忽然要穿衣服了?

轻城眨了眨眼,忍笑道:“大概是因为……我在?”不容易啊,小家伙居然知道害臊了?她正奇怪呢,刚刚光着膀子抱住她的时候他怎么没脸红。

赵蛮的脸顿时黑了, 带着被窥破心事的恼羞成怒。

钱小二恍然大悟,飞快地跑过去,将搭在兵器架上的墨蓝色直裰拿了下来。

赵蛮接过, 单只右手穿衣显得笨拙之极, 最后还是硬忍着疼痛, 使上左手, 好不容易将明显太大的直裰胡乱披上,又伸出手来。

钱小二挠挠头,满眼疑问,正要开口发问,轻城又道:“你扶他找个地方坐下。”恰和赵蛮“扶我坐下”的声音重叠。

这下连赵蛮都忍不住看了轻城一眼。

钱小二更是一脸震惊:“公主,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

轻城无语:“他脚受了伤,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赵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贴身服侍的人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说起来,轻城到赵蛮的宫中这么多时候了,居然连一个宫女嬷嬷都没有见到?服侍的人不是像门口老太监那样,老得都快走不动道了,就是眼前钱小二这种,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对了,还有刚刚躺在地上“唉哟唉哟”的那群货。

到底有没有一个靠谱的?

她翻找了下荣恩的记忆,似乎确实有过这样的传言:赵蛮宫中服侍的,全是各宫挑下来的老弱病残。原本顺安宫也是有宫女嬷嬷的,但赵蛮这个武疯子,不管谁去服侍他,他都把人往演武场扔。谁家好好的女儿家受得了这个,结果没多久,宫女嬷嬷全都哭着跑光了。顺安宫就这样成为了宫女们的噩梦。

难道传言竟是真的?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发现这些陪练的小内监年纪都不大,高矮胖瘦各有,看上去倒都老实得很。

钱小二看着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长了一张娃娃脸,嘴角天然上扬,看着就讨喜。此刻,听了轻城的话,他不好意思地又挠了挠头:“是我太蠢笨。”

赵蛮哼了一声:“要那么聪明做什么,有忠心不就好了?”

是吗?轻城不说话了,冷眼旁观赵蛮在钱小二的搀扶下一跳一跳地往最近的杌子接近,等到快到时才慢悠悠地提醒道:“其实你们可以把杌子搬过来坐的。”就不用像个兔子般滑稽地跳过去了。

钱小二:“……”

赵蛮:“……”一句“你怎么不早说”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才硬生生地把那句问话吞进肚中。

这大骗子也太小心眼了,他不过就说了那么一句,她立马给他颜色看了。

赵蛮气得肝疼。偏偏钱小二笨手笨脚的,连敷药都敷得乱七八糟的,更让他的脸隐隐作疼。

轻城好心提议:“要不让百灵帮你上药?”她这次受伤,让身边一干人积累了丰富的上药包扎经验,绝对比钱小二水平高。

赵蛮严词拒绝:“不用。”

轻城已经习惯了小家伙的别扭,也不生气,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心里盘算着王太医差不多也该快到了吧?

倒是赵蛮被她这样看着,再看看钱小二的笨拙,脸上火辣辣的,越发心浮气躁。

恰在这时,一个跳脱飞扬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我说小二,阿卞要是知道把殿下交给你,你却服侍成这个样,估计得气得马上销假回来吧。”

赵蛮眼睛一亮,如蒙大赦:“阿重,你来了!”

钱小二等一帮人也欢喜,纷纷行礼道:“姜公子。”

轻城看向殿门,就见一肤色微黑,身材高大的健壮少年大步走入。少年浓眉大眼,下颌微方,脚步轻健,举手投足间英气十足,充满了勃勃生机。

他先向赵蛮行了一礼,眼角余光看到轻城,认出她来,微微一愣,神情肉眼可见地冷淡了下去,随意行了个常礼:“见过荣恩公主。”

这家伙是谁,好像对她一肚子意见的样子吗?

轻城漫不经心地扫过他,目光在他藏于眉梢的一颗黑痣上蓦地凝住。刚刚他们是怎么称呼他的,阿重,姜公子?

百灵极有眼色地挨近她一步,低声告诉她道:“这位姜重姜公子是三殿下的陪读。”

轻城心弦猛地一颤:十五六岁的年纪,眉梢藏痣,名叫姜重,难道他是……她忍不住端详起他,试图在他的眉目间找到熟悉的影子。

轻城上辈子嫁给英王时,叔叔婶婶的长孙刚刚出生,小家伙白白胖胖,能吃能睡。婶婶对他爱若至宝,常常把他抱在膝头,摸着他眉梢的痣说:“眉间藏痣,主富贵,我家阿重是个有福的。”

这个姜重会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吗?可以姜家的身份地位,姜家的子弟怎么可能有资格陪伴皇子?哪怕赵蛮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

轻城的心怦怦跳了起来,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令尊可是讳俭?”姜俭正是她大堂兄的名讳。

“姨母,不用的。”轻城劝她,整件事和姜家无关,姜家不该被拖下水,让事情更加复杂,反倒便宜了始作俑者福全。她可没兴趣拉着姜家一起为福全做打手。

再说,公平地看待整件事,赵蛮行事固然暴虐了些,可先错的并不是他。

轻城心里叹气:也不知荣恩怎么想的,福全和赵蛮斗便斗了,她掺和进去又是图的什么?白白做了别人的刀子,除了麻烦也就得了一身的伤,还徒惹关心她的人担心。

想到赵蛮最后掐向她脖子时的眼神,她打了个寒噤:她相信,那一刻,赵蛮是真的想弄死她。被脚踩的羞辱,以及被欺骗、被背叛的愤怒足以让任何人失去理智,何况,像赵蛮还小,正处于最容易冲动的年龄。

见夏夫人还是一副气愤万分的模样,她挽住夏夫人,柔声细语地劝说道:“这事我也有错,不能全怪他。而且,皇后娘娘已经罚了他。”

十下鞭刑可不是闹着玩的。赵蛮伤了她,但已经付出了代价。事情到此为止岂不是很好?除非赵蛮再找她麻烦,否则,她并不愿再主动生事。

夏夫人垂泪:“公主就是太仁善了,那蛮夷差点害死你,你还要为他说话。”

轻城汗颜,夏夫人的心可真偏得没边了,心中却有一股暖意升起。见夏夫人兀自恨恨,她转移话题道:“姨母,你们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老是提别人多扫兴啊。还是说说表姐吧,她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姜玉城去年与勇安伯长子祝允成定了亲,如今正在备嫁。正因如此,近一年时间,她很少进宫陪伴荣恩,这才让福全有了可趁之机。若当时她在荣恩身边,以她的沉稳性子,定会阻拦荣恩为福全做那种蠢事。

提到姜玉城的婚事,夏夫人果然高兴起来:“嫁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定日子了。”

轻城扭头冲姜玉城眨了眨眼:“听说表姐夫少年俊才,颇得国公爷的赞赏。”

姜玉城羞红了脸,却忍不住唇角上扬。她长了和夏夫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柳叶眉,桃花眼,唯有脸蛋儿圆圆的像父亲,粉团一般,笑起来时一边还有浅浅的梨涡,十分娇俏动人。

轻城便知姜玉城是满意这桩婚事的。

夏夫人显然也很满意,笑道:“祝家选了三个日子过来,她父亲舍不得她这么早出嫁,还想再往后推推。”

轻城掩嘴,打趣道:“表姐心中可恼?”

这话是在说她恨嫁呢。姜玉城羞窘,作势要拧她的嘴:“公主学坏了,连我都编排起来。”

轻城往夏夫人那里躲,叫“姨母救命”。

夏夫人笑着帮她拦姜玉城,气氛轻快起来。

闹了一会儿,轻城到底重伤未愈,有些支撑不住,软绵绵地趴在靠枕上。姜玉城熟练地帮她擦去额角的汗,皱眉道:“这么热,怎么殿里连冰盆都不摆一个?”

轻城思考了下该怎么答她。

姜玉城即刻明白过来,红了眼睛:“他们怎么敢!”她霍地起立,“我去找他们。”

轻城拦她:“表姐勿恼,是太医说了要我少用冰。”她也不算说谎,只不过太医只说少用,并没有说不用,有些人却借着这个由头克扣了她的冰盆。

这件事,她不打算让姜玉城为她出头。姜家势力再大也是外臣,在宫里闹出事来没有好处。

“是这样吗?”姜玉城狐疑地看她。

“嗯。”她神情诚挚地指了指百灵布谷几个,“不信你问她们。”

百灵布谷几个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见轻城指过来,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姜玉城信了,担忧地道:“公主你要快快好起来。二弟说了,等你好了,他会向娘娘求情,请你和我们一起去游清波湖。”

轻城眼睛一亮,精神振作了些:“当真?”清波湖位于京城南郊,有烟花十里,亭台无数,风景优美。前世,她曾跟着婶婶去游玩过一次,极其喜欢。能有机会旧地重游,真是再好不过。

姜玉城点头:“当真。你也知道娘娘对二弟一向有求必应。”姜玉城的二弟名姜羡鱼,是夏夫人幼子,风流俊美,嘴甜心活,极得夏淑妃的喜爱。荣恩在宫里见过他几次,印象中,他相貌俊美,性格温柔,打小就得姑娘们的喜欢。

夏夫人佯嗔点了点姜玉城额角:“你又替你二弟胡乱许诺。”

姜玉城不依:“哪有,我真的是帮二弟带话。”

轻城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有些羡慕。她父母缘薄,上一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不得不依附叔叔婶婶以求容身之地;这一世,虽然有母亲,可母亲还不如夏夫人这个姨母关心她。最可笑的是,夏夫人关心她,夏淑妃还会很不高兴,几乎不怎么愿意夏夫人和她相处。不过也幸亏如此,几个亲人都和荣恩接触得不多。否则,她换了一个芯子的事未必瞒得住。

正想着这个,赖嬷嬷走进来:“夫人,娘娘请你和姑娘过去正殿。”

果然,不过一会儿工夫,就来请人了。

夏夫人也显得无可奈何,抓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在赖嬷嬷催促的目光下又嘱咐了几句,最后说了句“公主好好休养”,起身离去。

两人前脚刚走,外面便传来内监抑扬顿挫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不一会儿,宣武帝大踏步地走入。他是个相貌威严的中年人,高大的身材略有些发福,一对眼睛却含着精光,凛然生威。

四周顿时跪了一圈。

轻城心中疑惑: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尊大佛居然亲自过来看她了?要知道此前除了大宴会与节庆时,荣恩几乎鲜少有机会见到宣武帝,更勿论像现在这样亲自到她的寝宫来看她。

赖嬷嬷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提示她行礼。

轻城恍若未闻。就在刚刚一瞬间,强烈的孺慕之念从心底升起,混合着激动、吃惊、害怕种种情绪交织激荡,叫她全然失了语言的功能。

这是属于荣恩的情绪。这个小姑娘,是这样渴盼着父皇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