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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把上衣脱了, 露出了宽肩窄腰, 以及充满了力量感的肌肉。上次的鞭伤已经愈合, 疤痕却还未褪去,一道道遍布他整个背部,显得狰狞而恐怖。

他昂着头,身姿挺直, 漂亮的小脸上戾气遍布,冲着倒地的小内监勾指道:“都给我站起来,再打!”

有迫于他威势的小内监摇摇晃晃站起来,几个人互使个眼色,发一声喊, 占好位置,一齐扑了过去。

赵蛮一个漂亮的旋身,轻巧地从几人的包抄中脱身而出, 随即飞腿、出拳,如兔起鹘落, 矫健而优美。几声闷响,刚刚才站起来的几人又飞了出去, 以比先前更狼狈的姿态跌落在地。

他出的是受伤的左拳。

轻城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也不知谁帮他胡乱包扎了下,伤口显然还未止血, 有鲜红的血液缓缓渗出。

真是乱来!轻城皱眉, 血流成这个样子, 他还用这只伤手出拳,是想废了这只手吗?

赵蛮显然毫不在意,甩开滴落的汗水,充斥着斗志的声音再次响起:“起来,再打!”

小内监们赖在地上哼哼唧唧地不肯起,有一个口舌灵便的求饶道:“阿卞与姜公子都不在,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是殿下的对手,您还是饶了我们吧。”

赵蛮嗤道:“瞧你们这点出息。”脸上的戾气却散了许多。

小内监苦着脸道:“今天规定的练习量早就够啦。殿下,是不是有人惹您不痛快了?您自己数数,今儿已经打飞我们多少次了?”

赵蛮嗤笑:“不好意思,记不清了。”忽然若有所觉,转头过来,目光精准地落到轻城身上。

少年面上的凶悍之气兀自未退,目光锐利,宛若利箭而至。百灵原就被他破了胆,乍然一见,不由低呼一声,竟被骇得连退三步。

轻城也有些胆怯,却比百灵镇定得多,抿唇对赵蛮笑了笑,如画的眉眼弯弯,招呼道:“三弟。”

赵蛮脸色骤变,目露戒备:“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洪水猛兽呢。轻城心里嘀咕,抬起手,露出手中的药瓶:“我来帮你送药。”

赵蛮目光定定地看了药瓶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眉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怎么过来的?”这里离长乐宫可不近。

自然是“走过来的。”

赵蛮惊诧:“走?”少女袅袅而至,身若弱柳,娇喘吁吁,荏弱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倒般。他没记错的话,她应该今天才能下床吧,走这么远是嫌她的伤好得太快了吗?

轻城“嗯”了一声,不明白他激动什么。

又是苦肉计?赵蛮心中警铃大作,脑中忽地浮现鞭子挥来时,她飞扑而至,试图推开他的情景。

她那时明明怕得要命,美眸紧闭,睫毛颤抖,连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可还是义无反顾地过来救他。

就是太自不量力了些。凭她那小猫般的力气,还想推动他?结果反让自己陷入险境。

那一刻,他原在嗤笑她的愚蠢,可最后鬼使神差般,他出手了。一边将她拉向自己,躲开鞭子,一边伸手捉住了鞭头。

掌心被鞭梢的倒刺戳伤,鲜血淋漓,他却仿佛毫无所觉,她压在他身上,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姑娘家竟是又香又软的,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记忆勾动,柔软的触感和淡淡香气仿佛还萦绕在脑海中,他顿时心浮气躁起来。

这个大骗子,又想哄他了吗?

可,她就算要骗他,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当初那一鞭要是打实了,可以要去她半条命。

赵蛮心里辗转几番,越发烦躁。察觉到自己又在给这个大骗子找理由,他的脸色倏地沉下,冷声拒绝道:“我不用你的药!”

轻城柔声细语地道:“我没有恶意。之前的事我……”

赵蛮截断她:“我可以相信你。”

轻城一肚子解释的话都被堵住,不由愣住:这么容易?之前还恨不得一拳把她打飞,怎么忽然又想通了?她忍不住确认道:“你真信我,没有骗我?”

赵蛮不耐烦地道:“说了相信就是相信,啰啰嗦嗦做什么。”

难道上苍终于眷顾了她一次?轻城大喜,走近赵蛮示好道:“我帮你上药。”

赵蛮迅速后退,声音蓦地拔高:“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懂吗?”

童音尖锐,直刺人心。轻城愣住,垂下头,眼尾渐渐发红。

赵蛮只看了她一眼神情就僵住,飞快地扭过头去,生硬地道:“我信你归信你,可我俩明显八字不合,你一挨近我就没好事,还是离我远一些为妙。”

赵蛮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倒霉过:这段日子,先是挨鞭子,再是罚跪,最后是手受伤,最见鬼的是还要抄他厌恶之极的道学之书,桩桩件件,全都拜眼前人所赐。纵然回来后回想她前后矛盾的举动,实在猜不透她对他到底有没有没恶意,他也受够了。

依着他从前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脾气,早该发作了,可她看上去这么柔弱,宛若枝头雨打的玉兰花……他居然下不去手!呸呸呸,才不是,他是因为有父皇护着她,才放她一马的。

赵蛮只觉自己的一世英名全毁于她手,一点儿都不想再见到她。

轻城无话可说,回想一下,赵蛮的确够倒霉的。考虑片刻,她过意不去地将药瓶递过去道:“那我就不帮你上药了,这药你留下,让他们给你上。”

说话时,她又离他近了些,淡淡的少女馨香袭来,让他又想起她紧紧压住他时的情形,那时两人挨得那么近,近到他……他蓦地烦躁起来,伸手一挥:“不用不用不用,你烦不烦。”

“砰”一声,瓷瓶坠地,四裂开来。

赵蛮心头一紧,直觉他这个柔弱的姐姐大概又要委屈哭了。

他也不敢看轻城,扭着头先发制人地道:“跟你说不用了,你非要过来,现在开心了吧?”

没有听到轻城回答。

该不会真哭了吧?赵蛮莫名地心虚,正想偷偷看一眼,轻城的声音终于响起,隐约带着哽咽:“你把我的药摔坏了,怎么陪我?”

赵蛮想说“关我屁事”,或者说“谁叫你不听我的话”,不知怎的,有点说不出口,情绪暴躁起来:“不就是一瓶伤药吗,值得你这么稀罕?”

轻城怒了,一把抓住他:“不稀罕你给我找一瓶出来啊!”

赵蛮手腕上一热,已被一只白皙纤柔的手握住。细腻的触感从神经末梢一直传入大脑中枢,他脑中蓦地空白了一瞬,如被火灼,下意识地用力一甩。

轻城只觉一股大力涌来,身不由己地往后倒去,顿时大惊失色:她脚下的地面,全是药瓶碎裂后留下的碎瓷,摔上去怕不要浑身重伤,顺带毁容?

情急之下,她双手胡乱抓着,试图抓住什么保持平衡。可四周哪有东西能给她抓?

百灵察觉不对,惊叫一声,冲过来要救她,已经来不及。

轻城不由后悔:她早该知道,赵蛮不是一般的孩子,不能拿对待上一世弟弟妹妹的方式来对待他。忘了这一点,活该她倒霉,如今旧伤还未痊愈,又要添新伤。

眼看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轻城已陷入绝望。

危急关头,蓦地人影一闪,她的纤腰被紧紧揽住。随即,一股力道将她一勾,她原本向后倒去的身体顿时换了个方向,不由自主向前栽去,跌入一个小小的怀抱中。

这是一个标准的拥抱姿势,赵蛮受伤的左手勾着轻城的腰,另一手抓住她纤薄的肩头,轻城刚刚在空中乱舞的双手终于有了去处,后怕地紧紧抓住赵蛮的胳膊,柔软单薄的身子完全落到小少年没有任何阻隔的怀抱中。

此情此景,若赵蛮不是比轻城矮小半个头,气鼓鼓的脸上稚气未脱,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应该是相当唯美暧昧的。

轻城已经吓呆了,好半晌才稍稍平静了些。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站稳,刚刚吓飞的力气也回来了,她这才松开赵蛮的胳膊,用微微发抖的声音道谢道:“三弟,刚刚真是多谢你了。”

呜……她再也不嫌弃赵蛮凶了,这孩子明明很可爱嘛,嘴上对她凶,其实心里还是把她当亲人的吧。有这样一个口是心非的弟弟,她多幸运啊。

赵蛮没有说话。

轻城也来不及在意,惊魂方定,她终于开始注意到别的一些重要的事,比如说:赵蛮没穿上衣!再比如说这小子还紧紧地把她揽在怀中!

还好赵蛮年龄还小,两人又是姐弟。轻城吁了一口气,见赵蛮依旧没有动静,等了片刻,实在忍不住,好心提醒道:“你可以松开我了。”

赵蛮忽然惊醒,随即脸蓦地爆红,如被烫到般,忙不迭地松开她,往后退去。才退一步,“嘶”的一声,现出痛苦之色。

轻城见状,担心起来:“怎么回事?”想上前查看。

赵蛮猛地抬高声音:“你别动!”

轻城一怔,便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我的脚底扎进了一块碎瓷。”妈的,果然八字不合,一碰到她他就会倒霉!

轻城被父子俩的架势搞得心惊肉跳的,硬着头皮地打圆场:“父皇,三弟因我受伤,难免心里有气。他年纪小,一时忍不住气也是有的。您好好和他说,就别怪他了。”

宣武帝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抖着手指向赵蛮:“你听听,你听听荣恩说的话,再想想你自己说的,那叫人话吗?你就非要说这种叫我和荣恩都伤心的话?”

赵蛮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宣武帝更怒:“向你姐姐道歉!”

轻城道:“父皇,算了……”

宣武帝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问赵蛮道:“蛮奴,当初在西北,他就是这么教你的?他今日回来,朕倒要好好问问他。”

赵蛮身子一震,回转过来,又惊又喜:“他回来了?”

宣武帝不答,又说了一遍:“向你姐姐道歉!”声音严厉,“你姐姐”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赵蛮身子僵了须臾,慢慢转向轻城,琥珀色的瞳仁中闪着她看不懂的光。片刻后,他垂下眼,平静地开口:“姐姐,对不起。”

这小子居然也会服软?

轻城睁大眼,惊诧地看向赵蛮。习惯了他别扭又暴躁的状态,陡然听到他乖顺地喊她一声姐姐,她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第一反应:他在搞什么鬼?随即反应过来,赵蛮是听到宣武帝提到一个“他”后才软化下来的,这个“他”是谁?

赵蛮第一声道歉出口后,后面的话说得顺利多了:“父皇,对不起。我今天受了伤,心情不好,说话没过脑子。”

宣武帝皱起眉来,目光从他的伤手转到伤脚,最后定格:“怎么回事?”手伤他知道是怎么来的,怎么脚也伤了?

赵蛮看了轻城一眼。

轻城居然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要她解释给宣武帝听。

他倒乖觉,把球踢给了她。轻城心中吐槽,作为一个“好姐姐”自然不会拆他的台,垂下头,羞愧地道:“是我疏忽,将药瓶摔碎了。三弟为了避免我被碎瓷所伤,自己不小心踩了上去。”并没有提意外的发生是因为赵蛮起初不友好的举动。

宣武帝道:“原来如此。”看了赵蛮的伤脚一眼,“既然受了伤,就好好养伤,出来乱跑做什么?”顿了顿,又表扬道,“你能知道照顾姐姐,朕心甚慰。”

赵蛮垂着眼睛不说话。

宣武帝道:“一码归一码,你先前在长乐宫做的事实在太过混账。太子乃储君,他既下了令要惩罚,还是要执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