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这么倒霉。
无非就是小小的报复下城里人,竟然会弄得头破血流。
早晨,拄着拐杖站在自家院子里,拐杖是邱氏兄弟做的,为了减少把黄海生脚弄瘸的罪过。此时他正看向江华家的方向,一脸阴沉。
他很迷信,他认为昨天晚上撞了邪。否则不会那么倒霉,让石头砸破了鼻子,踢断了脚趾。
想想那两个小娘子,他的心中的火依然在烧着,但是他总不能直接闯进去。做了多年的村长,他还是有见识的,知道哪些城里人不好惹。
背地里扔点石头瓦块的,不算大事儿,可是私闯民宅调戏妇女,就是大事了。
他心里不甘啊,尤其是如今破了相,瘸了腿,耽误了他的一件好事。
“那水嫩的大学生,本来有戏,如今看来又要等几天了。还好,把她的证件和现金都扣下了,否则就跑了。”
啧啧!
“前天,要不是那些小崽子,自己在她屋子里没准就……”
“村长,村长!”
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从院子外传进来邱三急促的呼唤声。
恨恨地看着跑进来的邱三,没好气地问道,“你急着投胎啊,跑这么急?”
“不是,不是,是老江家那亲戚。”
边喘着粗气,邱三边回答道。
“他家亲戚怎么了?”
“听说,他家亲戚要给咱们小学捐款。”
一听“捐款”两字,黄海生小眼睛就亮了。这个他可喜欢了,上面拨下来的什么救济款,扶贫款,地补之类,他就没少扣下。如果不是惦记着,这村长一年能给自己创收,他早就跑成立买房住了。
“多少?”
“五,五,五万!”
黄海生眼睛瞪圆了,又问一遍。
“多少?”
“五万啊!说是要给咱们村盖小学。”
一把抓过邱三的肩膀,黄海生问道。
“他们什么时候把钱送来?”
黄海生脑袋里迅速算计着,这五万不是小数目,自己怎么也要砍下了一半。再把修房子的活包给自己家一亲戚,又能剩下一半。这样算下来,自己至少能弄个三万块。
还没等他算计好,就被邱三下一句话惹毛了。
“他们不送村里来,而是要直接雇人干。”
“什么?他们是反了天了啊。不经过村里就敢动土,他们这叫犯那个啥法来着?”
“土地法。”
“对,就是土地法。他们要坐大牢的。”
“去,你去把那个江华叫来。”
黄海生吩咐道,邱三刚转身还没等走到门口,又被他叫住了。
“等等,请来,请你懂吗?”
邱三眼睛眨了眨,乐了。
“懂,我懂。就向上次找那个女老师似的,‘请’来。”
嘭!
黄海生扬起拐杖,一下子就敲在邱三腿上。
“小点声,你唯恐大家不知道啊?我说的是真请来,不是让你们连打带踹地整来。”
这回邱三是真懂了,黄海生是要自己恭恭敬敬地把人找来。
“好,您老说的算。”
今天阚风起的有点晚,直到姑姑高渺把饭做好了,闻到饭菜香味后,他才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他借着薇薇安的视觉共享,看了半宿的“戏”,所以今天才起的这么早。
嘭嘭!嘭嘭!
“江校长在家吗?村长来视察了。”
听到这两句,阚风差点没喷了。
“村长视察?”有没有比这更恶搞的了?村长是什么行政级别,用“视察”这个词,真的稳妥?
没等听到喊声走过来的江华开门,邱三就推开了大门,弯腰让路,黄海生拄着拐走进了院子。
刚走过来的江华就是一愣。
黄海生鼻子上贴了块风湿膏,右手拄着个拐杖,一步一步地挪了进来。
“黄村长,你这是?”
探头往里看了眼,没有看到那俩小娘子,黄海生微微有点失落。听到了江华的话,他才反应过来。
“啊,你说我啊,昨天晚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要不要紧啊?有没有事啊?”
江华的关心,让黄海生这顿厌烦。
鼻子破了,脚趾折了,你说能没事吗?
实际上,看到黄海生这副惨样,江华心里是非常高兴的。
他还记得前两天,要不是自己灵机一动,刘燕老师弄不好就让他祸害了。
咳咳!
咳嗽两声,黄海生扬起调门。
“我说啊,江校长啊,你大小也是一个干部啊。怎么这么不懂法律呢?”
听到黄海生的话,江华有点发懵。这哪儿跟哪儿啊,这是?
“我真就不太懂。”
顺着黄海生的话,江华接了一句。
“那个啊,我听说,有人对你们学校那个啥啊?”
江华更懵了。
黄海生看自己连续暗示了几次,这个书呆子江华都没主动搭茬,心中一怒,就要发火。
但是想想,还是停了。
万一自己对江华训斥一顿,他家那亲戚要是不捐了,自己岂不是损失大了吗?
“我听说有人给咱们捐款?”
终于不再绕弯子,黄海生直接问了出来。
这是江华才明白,合着,这黄海生又盯上了学校将要到手的这笔钱。
“啊!有这事,是阚风阚先生,想要为这里的还是修房子。”
“那钱呢?”
江华没有反应过来,反问了句。
“什么钱?”
“就是……那个什么。
“捐款那个捐款。”
这一刻,黄海生甚至有错觉,起码有三沓钱,马上就要进了自己腰包里。
“你们应该主动让这位阚先生,快点捐,咱们村的教室,实在是有点太破。用那什么话说,你们送了及时雨。村里肯定会好好用这笔钱。”
江华摇了摇头。
“阚风不准备捐到村里,而是另辟蹊径,他要直接拿捐款雇人修房。”
“嗯?那怎么能行。这位阚风先生本来就很辛苦,怎么好意思再让他帮着雇人,我们帮忙找就行。实在不行,也可以让村里人来帮忙。”
江华脸上感觉在发烧,实在是这黄村长太丢人了。当做自己家亲戚面,直接要钱啊。
“这钱还没给呢。刚才我们正商量这件事呢。”
“村里要把学校建……”
“什么?没捐呢?”
黄海生又是一顿窝火。
自己这两天是怎么了,诸事不顺。刚才竟然忘了先问对方到底捐款多少,捐了没有。
嘀嘀!嘀嘀!
阚风有些好奇,这是谁又来了,竟然还开着车来的。
从黄海生家那边传来动静。他自然要回家看看。
一进院,黄海生就有点发憷。四个身着中山装的人,正等着他。
“你就是黄海生?”
中间位置是一位四十多岁中年人,沉着脸,这时抬起了头。
“我就是。嘿嘿!”
小心翼翼地,黄海生应声。
“不知几位到底是来干什么?
他心中忐忑不安,总有不好的感觉。
“好,你是就行。”
中年人说道,转身向身后的人吩咐。
“带他走!”
他们一起的两位年轻人,走了上来,一人架着他一只胳膊。两个年轻人都是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小伙子,大手像钳子一样,紧紧抓住黄海生。
“走吧,和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