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会说人话的尸?!

太师椅上的男人倏地站了起来。

那男人发鬓有些斑白,但是一字眉毛却依旧是乌黑的,面貌算不上英俊,却也算的上是眉清目秀,初时一眼望去,在男人堆里也算得上是中上的身高,双目顾盼之际英气十足,但是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指甲却长长的,虽然男人留有指甲会让一些人感到不适,但是男人的这双手的指甲却极漂亮,表示了主人对它们的爱护。

但其实这是职业使然,才会留长的指甲。

你知道的,指甲长的话……有的时候要挑起来点糯米啊……酒啊……朱砂粉啊什么的……

还能省了计量匙嘛~

“不,这不可能!”九叔在惊讶过后低声呼道,顿了下,又皱着眉头再次重申道,“这不可能。”

“师兄啊!”四眼道长焦急地喊道,面色因为连夜赶路而显得有些苍白,“我都急成这样了,你还不相信么?!”

“师弟,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可能发生!”九叔坐回了太师椅上,长长的指甲搭在太师椅的把手尾端波起处,他双目熠熠,看着面前的四眼道长,问道:“师弟,你也知道,僵尸的由来,是因为一口气,同样你也明白,这口气不仅造就了僵尸的阴身,同时成了僵尸声音的隔板——”

“你既然说扔出的火把能够伤到那僵尸,那么说明那只是一只低等的僵尸罢了——”

“低等的僵尸,不可能做到化气为灵,说出话来!”九叔面色沉重,分析道,指甲“哒哒哒”地在楠木把手上有规律地敲着,“师弟,你仔细想想,是不是看错了?”

四眼道长经过九叔这么一分析,紧蹙着眉头仔细地回想了一番,之前没有想到的细节都回想起来,一结合,果然如此!

但是那些被那“东西”咬死的人尸这么会……

“师兄说的确实有理,但是奇怪的是,如果那东西真的不是僵尸的话,那为什么那些被咬死的人们的尸体……”四眼道长面色颇为疑惑地一边开口说道,一边在下首坐下来,微微朝着九叔那边弯腰,低声道,“会都在当天晚上就成了行尸!”

九叔听见这话,双目倏地瞪大了,就在九叔要惊呼出声的时候,关闭的门外传来了数声稚嫩的吵闹声书瞬间就吸引了房内两位道长的注意——

“哎呀,你过去点儿,踩着我啦!”

“谁踩谁啊秋生,你别挤我!就知道挤!再挤你也够不着!”

“诶呀!好你个文才!敢和我斗角了是吧!上次你输我的骑马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你还好意思说秋生!我问你,上次你是不是用师傅教你的穿墙咒作弊了!是不是!是不是!”

“谁说我作弊了!谁说我作弊了!说我作弊你得有证据——你是不是怕了文才,想耍赖皮啊?!”

“谁耍赖皮了!你说说!上次你缠着师傅给你开小灶,是不是就学的穿墙咒?我说呢,怎么师傅才教了我引三火没多久,就教我穿墙咒了——肯定是你!师傅向来公平,一定是你求着师傅先教了你穿墙咒,师傅才会后头单独教我的!”

“文、文才、文才你不要瞎说!”

“哼!肯定……”

“你们在干什么呢——?!”就在这时,漆红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九叔的声音语气不善地冲两个小个子头上传来。

九叔穿着清末民国时常见的袍子(电影里那种),只是双袖挽了起来,露出了细长,但是肌肉线条自然的胳膊,脚上踏着一双灰色的布鞋,一字眉毛下面的那双明亮熠熠的眼睛里恶意满满——地看着大门前的一对儿小男孩儿。

没错,小男孩儿。

面貌可爱有点嘟嘟肥的秋生个子看起来要高些,皮肤白白净净的,扎着一支小小的尾巴鞭子,穿着富贵人家公子少爷一般的锦缎小长袍。

秋生这时候还是当地一位员外的独生小公子,家境殷实,在他之前,父母就只有一个女儿,他生下来之后啊,健康得很,是在秋天出生的,日子是极好的,只是出生的时辰不吉利,命生来不硬,还就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为了儿子好养活,员外也不得不想着民间老百姓的风俗,给取了个“秋生”的名儿,才缓了缓,这时候九叔在镇里住了下来,员外为了儿子,便走镇长的门路,将秋生送了过来,意在当个挂名弟子,遮遮煞气,只为好活下来,延续香火。

说来也灵,秋生自从在九叔门下之后,还就愣是没再生病了,别说大病,就连小病小痛的也不找上秋生了。

此时的秋生愈发长得可爱,活生生的一枚小正太,生气起来小脸儿嘟嘟的,就一个字:“萌”!

而秋生对面的,却是一个长相平凡普通、没有亮点的小男孩儿。

他没有大大亮亮的眼睛,反而看上去有些呆滞,也没有可爱的小脸蛋儿,脸上灰扑扑的,可能是刚刚吵闹的时候弄成这样的,也没有秋生那样五官清俊,穿的也只是灰色的短褐衣裳。

但就这么个小男孩儿,却是九叔真正的弟子。

文才。

“啊!师傅!”秋生被九叔突然的开门给下了一跳,斗着胆子迅速抬头一瞥,哎呀,怎么办,师傅的脸色好黑啊!

秋生灵泛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趁着旁边的文才反应慢,一个蹦子就转身跳到了阶梯下面,朝着门外跑去,一边逃跑,还一边呼喊道:“师傅——不是我要来的!”

接着就没见人影了。

文才在秋生跑到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立马也想学着秋生那样转身开溜,但是事实是有心无力,九岁的小男孩儿还没开动步子呢,就被高了自己一个身子的师傅九叔提溜住了领子。

“师傅……”小男孩儿想抬头对着自家的师傅讪笑两声求求情,但是刚抬头就对上了自家师傅黑得像锅底灰儿似得脸色,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