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飞三岁的生辰宴。
盛大的宴席即将开始,却有人来说……唐飞死了。
诺大的宴会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
“你说什么?”尉迟美珍走到侍女面前,等着眼睛问道。
沅姐儿和云兰儿对视一眼,心也提了起来。
唐飞怎么会没了?
这也太蹊跷了吧。
不过沅姐儿到底觉得唐飞是唐水的儿子,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不好受。
侍女跪下地上,声泪俱下:“小公子没了……就在熙园,是……是……”
“是什么啊?”尉迟美珍上去拽住她的衣襟,毫无形象的吼道。
沅姐儿见她这样,吓得侍女话都说不出来了,就上前去:“你放了她,让她好好说。”
尉迟美珍这才松手。
那侍女很是缓了一口气,才战战兢兢地看向沅姐儿,白着脸道;“是县主的狗给咬死的……”
轰……
轰轰……
“你血口喷人!”云兰儿第一个跳出来,上去就要打侍女。
却被沅姐儿给拉住了。
“这么大的事情,她应该没胆子胡说。”说完,沅姐儿环视了一圈四周,众人的表情让她心里发沉。
沅姐儿习惯性的挺了挺脊梁,正要开口,迟氏就指着她的脸质问:“县主,那是你弟弟,你亲弟弟!是你爹的血脉!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真要你爹断子绝孙你才开心么?
若老爷子知道……他老人家怎么大岁数了……”
“是太狠了些。”
“就是,到底是姐弟。”
“侯爷唯一的孩子啊,这……这也……”
有了迟氏的发难,众宾客们看沅姐的眼神都变了,觉得她就是个可怕到极点的女人,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手。
才三岁啊,怎么就能忍心。
云兰儿张嘴要骂,不过却被沅姐儿给阻止了。
沅姐儿道:“迟姨娘不是应该立刻去看看唐飞的情况么?
还有,没见到唐飞,不派人找大夫,反倒拦着我在这里理论。
我就不明白了,在迟姨娘心里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一个母亲……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么?
我没有当过母亲,并不清楚。
在场的诸位多是母亲,你们觉得……合理么?”
对啊!
不去瞧孩子,不去请大夫,就凭一个侍女的言辞就拦着县主说东说西。
“不知道的,还因为迟姨娘是在拖延时间,故意要让唐飞丧命。”
就在这个时候,云兰儿反应过来,补了一句。
这一句话说出,众人便闭嘴了,不再议论沅姐儿,反倒对迟氏指指点点起来。
“妾就是妾,不分轻重。”
“唐飞不是她亲儿子么?她在楞什么啊?”
“不会为了排挤侯夫人和县主,她宁愿搭上儿子的命吧,若是这样,也太可怕了。”
“不至于,一个妾,儿子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我瞧她是慌了神。”
“应该是,所以这妾啊,就是上不得台面,能安排什么事儿?”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迟氏仿佛刚反应过来一般,提着裙子就往外冲。
沅姐儿却问侍女:“是在什么地方咬的人,唐飞现在是在何处?”
侍女哭道:“就在熙园外头,狗已经被侍卫打死了。”
沅姐儿跟云兰儿对视一眼,云兰儿瞧了眼这些人,故意道:“迟姨娘不用问侍女就知道唐飞在什么地方出了事,还真是母子连心,心有灵犀啊!”
这话说得这么白,众人又怎么听不明白。
于是,唐家这场命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众人觉得县主可能是主使。
又觉得迟氏的反应真的是不对,好像她事先就知道了一样。
不管是哪一种,这个大八卦都没有人想错过。
多精彩啊。
够她们聊天聊一年的呢。
沅姐儿又问:“可有人去请大夫?”
侍女点头:“有,奴婢来报信儿的时候就有人去请大夫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来人,去请清湖县令去熙园。”
清湖县令一家也来参加宴席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唐水又不在场,沅姐儿觉得还是交给官府合适。
否则,她很有可能被泼上一身的脏水。
不得不说,在军营历练了几年,沅姐儿已经不是什么普通的闺阁小姑娘了。
特别是在斥候营学的东西,让她遇事总喜欢从一切事物的变化中找蛛丝马迹。
比如迟氏听到唐飞死了之后的反应,她就觉得不对。
一个母亲,没有立刻去找据说是出事的儿子,而是直接来质问自己。
这就太反常了。
沅姐儿不愿意相信一个母亲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只为栽赃陷害,但她同样不相信迟氏是无辜的。
这一切疑问和矛盾总有解开的时候,沅姐儿压下心中的疑惑,跟着众人一道往熙园走。
熙园,是整个元帅府风景最好的地方,而这里作为沅姐儿的住处,可以看出唐水有多宠爱唐沅。
可若是唐飞真的是被唐沅让人放狗咬死的话,这个县主……还真是太恶毒不说,太辜负侯爷的宠爱了。
还没到熙园的范围,众人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走近了,就见迟氏扑在唐飞的身上,嚎啕大哭。
唐飞身体小小的,被迟氏遮挡了身形。
不过他旁边不远处有一具被咬得面目全非,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女尸。
从穿着和身形上看,这女尸应该是唐飞的乳母。
沅姐儿瞧见了大夫,就招他来问话。
大夫躬身摇头:“……小公子和这位仆妇当场毙命,喉咙也被咬断了。”
也就是说人真的死了。
沅姐儿又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个地方,一条雪白的大狗躺在地上,瞪着眼睛,嘴角和脑门上都是血。
这是她从小养到大的白雪,一条瞧着大,但从来都很温顺的狗。
这条狗还是皇后姑姑送给她的,说这是一种叫大白熊的狗。
这种狗陌生人都能上手摸一摸,又如何能发狂?
而且皇后姑姑让她身边的医官给白雪用过药,皇后姑姑说,用过这种药的狗永远都不会成为疯狗。
沅姐儿的心在滴血。
白雪是一只狗,但却是她娘走了之后,她在元帅府唯一的伴儿,是从小陪着她一块儿长大的,是她的亲人。
当然,她不能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否则,这些人还不知道什么说呢。
说在她心里,亲弟弟的命抵不上一条狗? 沅姐儿强压着心里的冲动,没有跑到白雪的身边,就问起了熙园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