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风波,并不会影响酒吧的生意。
三天之后,楚天谣还在夏令营,说是最近几天搞的什么拓展训练让她很上火——她并不喜欢和她同龄的人在一起,玩些幼稚的游戏。
她自己的事,自己能够独立处理好,从来也能让李逸凡过多的操心过,这次想来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电脑上是她刚传过来的照片,李逸凡全都存进他自己的网盘,这是小女孩儿成长的轨迹,弥足珍贵。
等到下午了,李逸凡再次来到酒吧里,今天那个新来的调酒师要上岗,他来看一眼如何。
雷子依旧没有消息,就算整个白兴数十号人都在找他,依旧没有半点儿踪迹。
机票,车票,通过所有的渠道都找不到,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杨林也曾提议,说是去雷子家开的工厂去找,但李逸凡拒绝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灾祸不及家人,无论道上道下,这都是基本的准则。
最近的一段时间,都是杨林在兼职调酒师的工作,走到大厅里,他还坐在吧台里。
“小凡哥!”杨林打招呼的喊他,手上还在忙活着。
走到吧台外,杨林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苏打水。
“那小子说今天来上班的,这都几点了,难不成他还想放老子的鸽子?”杨林走出来,也找个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说到。
“哪能敢放你小杨哥的鸽子啊!”不远处,芸姐款款走来,笑着说到。
李逸凡与她四目相对之间,两人都是微微一笑,没有多余的言语。
“现在时间还早的说,我去门口等等他,待会儿再不来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杨林起身,说着就往门口走了,是要给李逸凡和芸姐两人腾出空间来。
两人之间半天没有话题,李逸凡问道,“喝点儿什么不?”
“不用了,已经很久不喝酒了。”芸姐微微一笑,嘴角上扬之间,那颗美人痣格外的显眼,为她本来就妩媚的样子增添几分勾魂夺魄的意味。
“前两天有人闹事?”芸姐又问道。
李逸凡点头,“没什么打不了的,让小波自己解决了。”
芸姐答到,“其实你们可以不那么做的,损失一个优质客户,比逞一时之勇出意气之气要失去很多。”
“我知道。”李逸凡看着芸姐回答道。
芸姐坐在刚才杨林的位置,双眼并没有看着他,而是双手环胸,看着空旷的舞池里。
“小波不是第二个你,但他想要成为第二个你。”芸姐淡淡说道,“你救过他,帮过他,他的命是你的,但他也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不是成为你的影子,明白么?”
李逸凡似懂非懂,摇头道,“不明白。”
“我前些天见过她姐姐,他现在唯一的亲人。”芸姐又说到,“你有空的话也去见见她吧,我感觉她有话要跟你当面说,只是没有提出而已。”
李逸凡点头说,“好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下午过去。”
芸姐又说到,“你们男人的世界我不懂,但我知道你的世界其实不大,我聋了多走走多看看,对你只有好处的。”
芸姐的话,让他很是诧异。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他的确是和那种老旧的侠义小说主角一样,靠着对陇南李家的复仇心,才能支撑他继续走下去。
“我离开的这半年里,去过很多地方。”芸姐又淡淡的说到,脸上是淡淡的笑,是释然,是洒脱。
“我知道,你说过的。”李逸凡回答道。
“我去过那座圣城,见过很多磕长头的人,或是还愿,或是祈祷,但大多数的人,都只是凭着虔诚的信仰而已。”芸姐依旧是自顾自的说到,没有理会李逸凡打乱她的话,“信仰的力量真是强大,可惜我们都没有。”
李逸凡是无神论者,他的信仰就是对家人的执念,这点他自己也清楚,亦在朝着那个方向奋斗。
“我和徐荺许多朝圣者一样,在路上慢慢的走,不急着赶路,只不过我更在意的,是沿途的风景而已。”芸姐继续说到,“我路过圣城边境的时候,看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妪,也在独行的朝圣。有些好奇心的驱使,让我走过去问她,问她为何要磕三百里的长头,去那圣城最宏伟的地方去,你猜她怎么说?”
芸姐的这句话不像是问句,反而像是陈述句——她只是在陈述她经历过的故事而已,至于听的人怎么理解,那已经和她无关。
“不知道。”李逸凡如实的回答。
他不可能去猜度一个远在两千公里以外的七十岁老妪会怎么想,不光没那能力,也没那闲心。
“她说,在很早的时候,她的父母为了供奉村里的僧人,把自家最后的口粮都送给了僧人,祈求风调雨顺一年丰收平安。到了夜里,她和她弟弟,姐弟俩在僧人后院的垃圾堆里翻出那堆青稞饼,含着泪吃下去填肚子的时候,她就不再相信这世上有神了——那天夜里,她在垃圾堆里发现了自己的真神。”
芸姐淡淡的说,李逸凡有些意外,不过旋即又释然了。
“世间假慈悲的神佛太多,骗吃骗喝的神棍也不少,所以她的真神,就是自食其力,好好的活下去,是吧?”李逸凡问道。
芸姐并不回答,她又说到,“我问她磕长头的原因,她最后只是说了一句话,在他儿子出生的那天,有人给了他三百块钱,让她去本地的医院里顺利的生下了孩子,还有坐月子时候的营养费。”
“所以她还是还愿去了的,对吧?”李逸凡想了想说到。
芸姐摇摇头,说到,“那和人是她孩子的父亲。”
“什么?!”李逸凡扬起眉,这情节转换得也太快了吧,比陆菲菲开车的速度都快!
“她们那里是很落后的地方,还有走亲制的母系社会残留文化,所以并不存在什么道德伦常之类的东西。”
“在她们那里,人人都这样,到了那个类似于相亲节之类的节日,村里点上篝火,男男女女各自看得上,跳一支舞就算结婚典礼。”
“在那之后,就是她们的新婚之夜。但是所有的男人都只会在女方帐篷里呆一晚,然后就各有各的路,从此可能老不相见了。”芸姐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