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并不在意，轻轻道：“百万年前，咱们的生命共享突然断绝，我还以为你…，刚刚我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呢。”
无长一怔，明心后来没有再去荒星，不只是因为圣用圣体，还因为生命共享解除，认为他已经不存。
是什么时候解除的生命共享呢？
百万年前，是被冥神丹改造？是与真界尊主融合？还是到间界投生？与谛生合并？还是因为陷阱世界隔绝了对应关系？
无长暗叹，看来什么都不能永恒，包括诅咒。
但不管怎么说，明心不是毁诺，这让无长心中一个郁结悄悄解开，他脱口而出：“我现在回来了，你愿意继续跟我在一起吗？”
明心顿时现出复杂的神情，几度挣扎，最后轻轻摇头道：“夫君，不论何时何地，哪怕到世界的尽头，你都是我的夫君，但我不只是我自己，我还是水蓝人，我要守护水蓝星，我不能跟你去。”
无长一愣，明心只是说不能随他浪迹世界，却没有否认相互之间的关系，他不解地道：“水蓝星需要守护吗，我已经看过了，他们的科技已经足够发达，已经开辟了许多的殖民星球，进入星系文明时代，不用再担心种族续存。”
明心叹道：“夫君，你不知道，文明程度越高，对人工智能的依赖程度越高，这百万年来，水蓝文明已经发生了三次智能叛乱，都被我镇压了，如果没有我，我们水蓝人不免坠入被智能奴隶的命运，或者被灭族。”
无长愕然：“智能叛乱？”
明心解释道：“我回到水蓝星，一直隐居在这里，后来发生了第一次智能背叛，那时智能还只是机器人，却被一个有野心的狂人解除了机器人的法则限制，并大量复制，引发世界大战，使得水蓝星几乎成为废星，我平复了这次叛乱后，水蓝星休养了上千年才恢复过来。”
无长暗自震惊，水蓝星几乎成为废星，说明当时的事情形极其惨烈，无数的生灵涂炭，虽然明心轻飘飘的一句“平复了叛乱”，实际上不知有多少机器人化为废铁碎块，燕青青一旦发作，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暴力女，明心秉承了燕青青的记忆，想必也保留了一些燕青青的部分性情。
他摇摇头，不去多想，问：“你是说，机器人叛乱是人为的？”
“第一次是这样。”明心依旧云淡风轻，“但第二次是智能人主动叛乱，后来我查明，是内嵌法则的缺陷造成的。”
无长知道，有明心的主动守护，第二次叛乱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也不去多想，叹道：“是啊，这世上没有完美的法则，不可能一劳永逸。”
明心继续道：“第三次却是因为智能与人相互融合，造成了人与智能之间的界限模糊，最终智能人想反客为主，占主导地位，发动军事政变，镇压反抗的人族，死了很多的人，我们族人被限制了自由，成为智能的奴隶。”
无长不解：“智能与人融合？”
他虽然数次借助智能，却只是起到辅助的作用，而人的本质是灵魂，怎么可能与人融合呢？
“智能有强大的优势，人总会想借助各种方式提高自己的能力，在自己的身体上广泛应用智能，但达到一度限度就会反过来被智能所控制。”明心叹道：“为了平复那次叛乱，我只能不加甄别地清除所有的智能，杀了几十亿的智能人，其中不知有多少是半人半智能，杀得我手都软了。”
无长悚然动容，怔怔地看着明心，他没想到这么弱弱的一个女子一旦下了决心，是多么地可怕。
他想像当时的情形，铺天盖地的星舰和飞船，密密麻麻的铁甲大军，无数像人却更强悍的智能人，在镇压和残杀人类，然后一道清影闪过，一切都灰飞烟灭，在强大修士法术面前，再坚固的钢铁也像纸片一样脆弱。
无长知道，明心的法术大部分都得自燕青青，另外还有倪老大传授的疾行术和锁念术，以及黑寡妇麻衣的诅咒术，其中攻击性的法术并不多，要想剿灭亿万智能人大军，恐怕用上了诅咒术中的降神术和天罚术，看来明心的诅咒术已经大成。
同时，他明白，明心所说的人与智能的融合只是身体上的融合，与灵魂无关，凡人灵魂本来就很弱，又不注意灵魂，才受控于身体，而一旦被智能控制了身体，灵魂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明心看了看他，目光低垂下去，小声地道：“从那时起，我被人称为铁血守护女神。”
无长笑道：“这个名字很好啊。”
对他来说，明心杀再多的人都不是问题，而且明心的初衷是好的，是为了保护水蓝星族人，他不会为智能人感到悲哀。
失败者不值得同情。
“唉。”明心长叹一声：“我也不想这样，但我不允许族人沦为智能的奴隶。”
“你做的是对的。”无长安慰她：“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
“真的？”明心抬头，开心起来：“这些年，每次回想当时的情形，我总会自责，我本可以采取其他的方式，或许就可以避免重大伤亡，也可以避免水蓝文明倒退。”
无长暗自叹息，他对智能有深入的了解，知道智能所追求的绝不是资源和霸权，无非是存在，以及自由和平等的权利，如果双方妥协，实际上可以和平解决相互之间的矛盾。
但力量不加限制，就会被滥用，人类也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来与智能保持平衡，才能与智能和平相处。
他感慨道：“星际联盟是因为有修士家族在，有足够威慑智能的力量存在，所以从没有发生智能叛乱的事情，看来，仅靠内嵌的法则并不能完全约束智能，必须要有对应的力量来制衡，哦，水蓝星上不是有很多变异人么？”
明心摇头道：“那些变异人的能力不能通过修炼来延续，一旦通过科技的手段而得以长生，变异的能力就会慢慢减退，他们的能力不足以与智能对抗，不过，自那次以后，人们都知道了我的存在，再没有智能敢反叛，但我担心我离开后，智能一旦再次叛乱，会将水蓝人族灭。”
无长理解她的担忧，力量一旦失去约束，最终必然导致放纵，只是时间问题。
他问道：“你为什么不组成门派，传授他们修炼方法，让你的徒弟徒孙来看护水蓝星？”
“不，我的实力都是从青青姐和你那里得来，没有你的允许，我哪能传授别人。”
明心的诅咒术是偷听来的，被无长允许后才修炼，也可以算是从无长那里得来。
无长暗自赞叹，明心竟然宁可自己寂寞守护水蓝星，也不坏了规矩，确实是一个至信之人，他笑道：“你的这点实力已经不算什么，我允许你随便处置那些功法。”
明心喜道：“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把我们水蓝星系打造成另外一个星际联盟。”
无长摇头：“星际联盟是不可复制的，至少你没有那么多储物空间，也没有圣图来维护星际网。”
“圣图？”明心不解。
“哦，是龙神造的一个智能宠物。”无长解释道。
“又是智能。”明心从心底对智能有着彻骨的不信任，她摇头道：“算了，不管他们怎么发展了，只要有了修士门派，就能保证水蓝星系的稳定，我也就可以放心地离开，就可以随夫君去任何地方。”
无长就有些尴尬，他只是来看看明心，并没有想把她带走，他就想说出分魂的事情，但转念一想，能拖一时算一时吧，便道：“你且组建门派，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组建修士门派，甄选有资质的弟子，再修炼到足够的实力，需要很长的时间，少说也要数千年。
“嗯。”明心温顺地应道，她突然脸色一变，怯怯地道：“你找到幽兰姐了吗？”
说了这许久，才想起这件极为重要的事，这让她有些不安，暗自责怪自己，不过，在她想来，幽兰早已无存，无长前去倪树寻觅本就是一个绝望的征程。
“找到了。”无长点头。
“幽兰姐还在！”明心惊喜地道：“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哦，你怎么没带幽兰姐来？”
“她已经投生到一个遥远的世界，现在叫叶灵儿。”无长说道：“那里很远很远。”
他不知道幽兰还在不在这个世界，还是到了某个陷阱世界，但这些事情不便分说。
“投生？”明心目光闪过疑惑，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你找到的是幽兰姐的魂魄。”
无长不便细说，“她保留着完整的记忆。”
“那就好。”明心轻轻一叹：“你该陪着她，这一来一回，该需要很长时间吧。”
无长知道她误会了，以为这百万年的时间大多是用来赶路，不过间界确实离得很远，就算以星际列车的速度到那里也需要百万年之久，不过他现在通过后门世界，可以随意畅漾各个世界之间。
“我现在速度已经很快了，来回用不了多少时间。”无长不在意地说着，上下打量明心，“我看看，你现在还是圣体，我帮你提升一下实力。”
他要利用后门法则对明心进行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