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严重重叹气,身子一下子软了不少,摇头道:“罢了罢了,老夫听王爷吩咐便是。”

萧慕言听了,亦没有欢喜神色,而是低头抚掌,道:“诸葛先生喜欢乡野,本王能够理解。本王也甚为怀念在乡野之间的生活,那般的单纯愉快,没有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回忆起过去,诸葛严和老孙头同时陷入了沉思,都想起在甜水井村时的日子,那时候大家放下了身份,没有什么摄政王,没有什么诸葛世家内阁大臣,没什么禁军教头,大家都是普通的村民,有烦恼,但

大抵是快乐的。

萧慕言顿了顿,转身,低头看着诸葛严:“朝堂纷争龌龊,不似乡野之间单纯纯粹,就让淮儿留在甜水井村,由本王的王妃代为照拂。”

诸葛严猛的抬头,眸子里露出骇人的光来:“王爷这是要……以淮儿为人质!”

旁边老孙头的身子也颤了颤,头低的更深了。

诸葛严早就成了孤家寡人,现如今全是依靠萧慕言才能东山再起,可萧慕言这样的心思,定是会求周全,所以还要诸葛严最在乎的小孙子诸葛淮为人质,这才放心!

老孙头不禁想到,萧慕言是知道他的软肋的,便是老孙头自己的老娘……

尽管萧慕言并没有对老孙头提过关于他老娘的任何一个字,但是今个老孙头在场的情况下,提出诸葛淮,便是侧面敲打老孙头,若是背叛……

老孙头打了个哆嗦,忽的明白眼前之人的可怕之处。

不愧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萧慕言过了半响,轻笑着:“诸葛先生这话说的。淮儿与本王和王妃相处融洽,又极喜欢本王的王妃。若非如此,本王还舍不得让王妃照顾淮儿呢。王妃过阵子便会返回甜水井村,由她照顾淮儿,诸葛先生

难不成不信薇薇?”

诸葛严的脸上已经开始滴冷汗,他低着头,颓败似得,呢喃道:“老夫自然是信薇薇的……”

沈薇对诸葛淮如何,诸葛严清楚,那是真心实意的好。况且沈薇的人品有目共睹,哪怕她暂时失忆了,但是人的本性在那,绝不会坏,诸葛淮在沈薇身边,一定会被照顾的很好。

只是……被照顾的再好,那也是为人质!

想起这点,诸葛严的心就隐隐作痛,他最疼爱的孙子啊,唉……

不过官场便是如此,争斗残酷,诸葛严却也理解萧慕言的谨慎。因为换成了他自己,也会做同样的事,否则将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死的就会是自己和自己最重要的人。

“诸葛先生既然也认同这个安排,那便如此办吧。”萧慕言道。

“……是,一切听王爷安排。”诸葛严长出一口气,闭上眼。

真真是世事难料,他曾因为萧慕言而被驱出朝堂;可谁料到,今日他又靠着萧慕言,东山再起……

老孙头一直在旁站着,一句话没有说,亦是一身冷汗。

“孙大人,你的去留,本王交给你自个决定。”萧慕言道。

这却让老孙头吃了一惊,他本以为萧慕言会让他也一起回金陵。

萧慕言见老孙头不解,道:“孙大人与老太太母子失散多年,终于相认,本王不忍再拆散你们母子。你愿意去山里陪在老太太身边尽孝,便都由你决定。”

老孙头立刻呼出一口气,道:“多谢王爷成全!”

萧慕言看了眼老孙头,意味深长道:“毕竟,孙大人是王妃的干爷爷,算起来,你我都是一家人……”

萧慕言这话说的玄机颇深,老孙头想了想,明白过来,抱拳道:“王爷说的是,哪怕是为了薇薇孙女……”说着,老孙头将身上早就准备的名册取了出来,又取了一枚私印,双手递给萧慕言,道:“王爷,这些便是老汉我这些年来带出来的兵的名册。上至一品将军,下至百夫长,都登基在册,其中以红朱砂为点的,是老汉的心腹。他们与老夫有着师徒之情,交情还是有的,这私印,他们都认得,请王爷收下。老汉我官微言轻,只愿在关键时刻,能帮的上王爷的忙。另外,老汉我的孙子孙宁,在金吾卫为官,回

头老汉便手书家书一封,烦请王爷转达。”

“很好……”萧慕言收了老孙头的名册和私印,这就代表老孙头把自己的人脉势力移交给了萧慕言。

虽然老孙头年事已高,已经辞官,那些昔日师徒的情分也不足以调兵遣将,但是只要有这情分在,总有用的到的时候。

至于金吾卫的将军的孙宁,负责掌管皇室的护卫安全,若能拉拢,则是添了极大的助力。

老孙头这一手投诚,让萧慕言看出了他的十足诚意。

当然,萧慕言心里清楚,老孙头不光是碍于他的威严才投诚的这么彻底,老孙头完全可以装聋作哑,敷衍敷衍,但老孙头没有。

追究其根,便与沈薇有关。老孙头是真心疼爱沈薇,所以才会肯把自己的势力全盘交给沈薇的相公。

萧慕言懂得老孙头的用心,看着老孙头,意味深长道:“孙爷爷,本王定会好好待你的宝贝孙女,你放心便是。”

老孙头愣了一下,抱拳,重重道:“薇薇丫头,就交给王爷照顾了!”

“唔,再过十天,便出发回金陵,本王先送王妃回甜水井村,孙大人与我们同行,诸葛大人可以顺道看看淮儿。”萧慕言说完,拂袖而去,屋里只剩下诸葛严和老孙头。

诸葛严长出一口气,闭着眼睛。

老孙头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一屁股坐在床上,摇着头对诸葛严道:“诸葛老头,你从前斗败了输给了他,不冤。”

诸葛严身子一颤,闭着眼睛愣是一句话没开口。

药房。

这是萧慕言含有踏足的地方,今个他却破天慌了来了,在架子上翻翻找找。

玉轻寒靠在门口,冷清俊逸的脸色浮出一抹讶色:“啧,太阳打西边升起了,你要找什么药?啧,可不许寻些什么媚药喂给我徒儿吃。”

萧慕言顿了顿手,回头一脸正色的看着玉轻寒:“我是那种人吗?”玉轻寒走进来:“我看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