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葫扑到在地的厉剑昭整个人都懵了,只感觉一条滑腻腻的舌头不断在他脸上游走,好几次还伸进了他嘴巴里,晴天霹雳一样,突然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嘭!

周身灵气爆发激荡,瞬间将攀在他身上的大葫给弹飞出去。

厉剑昭怒不可遏的从地上跳起来,粘稠的口水不断从他尖削的下颚滴落,下雨似的。用手一抹,恶心的他险些吐出来,祭出铁画银钩怒朝大葫砸去:“你这猖狂淫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侮辱小爷,小爷宰了你!”

“呸!不!呸!这位道友,不是你想的这样!”

珍贵的初吻就这么给糟蹋了,还落了个淫贼的名号,大葫内心的崩溃程度丝毫不亚于厉剑昭。一面“呸呸呸”一面拔腿跑的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跑出厉剑昭的神识范围。才刚停下来,就好像有一股吸力一直将他往厉剑昭那里拽,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腿。

想抱抱想舔舔好温暖好美味啊啊啊……

大葫为了强行管住自己,像只考拉一样熊抱住一棵树。

望天泪流满面,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厉剑昭凶神恶煞的满山林乱窜,一副要将那无耻狂徒碎尸万段的模样。

简小楼在他身体内也是悚的厉害,原本以为大葫只是在调戏她,如今看来他并没有撒谎。再联想一下二葫也总爱抱着她舔舔啃啃,心中逐渐释然。

只不过二葫是葫芦状还是个妹子,被抱着舔舔没什么感觉。

换成大老爷们也太恐怖了。

更恐怖是她怎么就撞进厉剑昭身体里来了,想起这茬简小楼也是一阵烦躁,从在火炼宗起她就极其厌恶厉剑昭,还埋怨过大长腿为何没把他给杀了。

现在该怎么办?

二葫落在大葫手中,她得把二葫给要回来,既然大葫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不如去找他好好谈一谈?简小楼琢磨了一会,准备悄悄脱离厉剑昭的身体去和大葫谈判。

然而却动不了了?

咦,子午和体术她使用不只一次两次,从未出过问题,怎么回事?

她默默念了几句法诀,依旧是无法离开,处在肉身内黑咕隆咚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外界似乎也安静了下来,听不见厉剑昭的叫骂声。

简小楼心里打了个突,看来厉剑昭是被什么给控制住了。

是大葫干的?

揣测半响揣测不出个所以然来,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一问,但心中疑惑甚重不敢轻举妄动。

大概小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听到有个嘶哑的声音说道:“盟主,人带来了。”

紧接着,听见白是非轻轻嗯了一声。

简小楼的脑袋快要炸裂,厉剑昭被白是非给抓来天意盟了,恍惚间终于想起之前梅若愚说的话,厉剑昭是定山脉大阵天灵位最合适的人选。

那自己被困在他肉身里会怎么样?

简小楼不敢想下去,现在出声等于找死,可不出声似乎也是个死。

人在倒霉的时候,还真是喝口凉水都会塞牙。

天行山神子峰,落日水熔金,天淡暮烟凝碧。白是非依旧一袭青衫独立在一株仙梅树下,目色不知眺往何处:“没有被厉家的人察觉吧?”

黑衣修士将昏过去的厉剑昭扛在肩上:“此子灵脉以毁,厉家如今彻底放弃了他,并无人在意。”

白是非微微颔首:“最近我感应到那些地灵有些不安稳,看来天灵位的缺失对大阵影响颇重,哪怕厉家仍在意这个孩子,咱们也顾不得了。”

黑衣修士道:“盟主为东仙劳心劳力,即使开口问他们要人,他们又岂有拒绝的道理。”

“可惜人总是只想得到利益,而不愿有所付出。”

白是非负手转身,“走吧,去地心灵门。”

****

此刻地心灵门内。

“怎么样?”梅若愚看向从阵法中回神的战天翔。

“我还是无法靠近阵眼。”战天翔苍白着脸,眼神有些迷乱,他的脑袋霍霍的疼,周身灵气散乱不堪,“阵眼在一片海中央,上方尽是风刀,水上万物不浮,还有海兽将我向深海拖……”

“那是弱水。”梅若愚赞叹道,“你已是厉害,我连阵眼都还没瞧见,就险些在迷心宫内走火入魔。”

战天翔心道那是因为自己没有天魂,迷心*这些东西对他根本无用。

“若是没有梅师兄指点,我连第一关都闯不过去。”战天翔也是打心底里佩服梅若愚,这缚地灵的定山大阵极是玄妙,让他研究一千年恐怕也想不出法子破解。

他盘膝打坐,轻轻呼出胸腔一口郁气:“待我休息一下再继续吧。”

梅若愚探手在他灵台,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给他,尽管十分好奇为何战天翔丝毫不受地灵影响,也没有想要趁机一探究竟的念头:“我还是忍不住得说一句,战师弟不仅是东仙人士,还是战家……”

战天翔截住他的话:“无论我是谁,这种丧心病狂的法阵都不应该存在。”

梅若愚也就不说什么了。

“好了。”

战天翔再度起身伸手向眉心一指,身体虚化融入阵中。

再次站在弱水前,他不停思忖该怎样抵达水中央的小岛。弱水万物不浮,经过前几次的试验,走水路根本是行不通的。那就唯有从空中飞过去,可空中密密麻麻的风刀纵横交错……

其实也并非全然不可以,这些风刀交错是有规律的,每次交错都有一个时间空隙。

可这需要速度。

金丹境修士都不一定达到的速度。

战天翔仰着头不断观察那些风刀的规律,心中逐渐有谱。

不管怎样先试一试吧,倘若不行立刻沉海,再脱阵退出去就是了。

为了减轻重量战天翔卸去魂晶战甲,瞄准时机足下一点跃入海面上空。

一连穿过十几个风刀空隙,这为他增添了不少信心,然而越靠近海中央风刀的速度越快。

战天翔已被逼到了一个极限,灵识都有些迷糊起来,可阵眼近在眼前不想放弃,于是不管不顾仅凭本能。到最后风刀已经贯穿着他的身体,他却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

似乎哪里不对。

战天翔怔忪着停下来。

风刀从他身体穿进穿出,同他完全割裂开了。

正疑惑不解,忽地下雪似的落下来一片片麟甲和羽毛,他伸出手却又触摸不到。惊讶着抬起头,只见天际上方竟有一龙一凤相斗正酣。明明是一场鏖战,周遭却万籁俱寂,犹如一出哑剧半点声音也没有。

闯阵闯了好些日子的战天翔明白过来。

又是幻象。

这些幻想他已经历经无数次,大多是他幼年时被羞辱的记忆。

此次倒是换了一个新鲜的。

可惜对他毫无影响。

战天翔正准备凝神从幻象中出去,不知为何头却越来越沉。他抱着头蹲下来,整个人迷迷蒙蒙。便在此时,有一股力量在他灵台重重一拍,瞬间击溃了他的意识。

焦二将他从阵法中拽了出来,收进袖口内,淡淡看了梅若愚一眼:“白是非来了,先走。”

尔后兀自飞了上去,毫无阻碍的穿越地心灵门。

一路将人带回战府送进他房间里去,战承平和战天鸣父子俩早已等候在那里。

战天鸣疑惑道:“洞天甬道我也曾进过去,明明什么都没有,阿翔为何会在里面消失了?”

战承平看向焦二,目光中也透着不解。

焦二道:“我原先也不知,原来地心灵门还有一个入口,竟在战家的洞天内。”

战承平蹙眉:“地心灵门是什么?”

焦二迟疑了下,解释道:“白家的缚地灵定山脉大阵……”

听他说完,莫说战天鸣惊住,连战承平都隐隐有些难以接受:“算上去那法阵至少已经存在七万年,七万年,也不知活活熬死了多少人。”

焦二默不作声。

战天鸣其实更想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连他父亲都毫不知情,为何焦二会知。不过焦二一贯神通广大,知道也不足为奇。而且他性格孤僻,寡言少语,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你怎么问他都不会说。

战承平探一眼战天翔的情况:“就这么将阿翔带出来了,天狱那边会不会知道?”

焦二:“我放了只傀儡进去。”

战承平面色稍霁。

战天鸣却冷笑一声:“焦叔既然可以随意出入天狱,还有本事瞒天过海,为何不早一些使出来,白白害阿翔吃了这么多苦。”

“他自己冲动妄为闯下的祸,本就该他自己来承受,吃些苦又有何不妥?”战承平训斥道,“我正要说你,你照顾归照顾可也莫要插手太多,一片好心反倒是害了他。阿鸣,你做事从来认真仔细沉得住气,独独在阿翔的事情上已经不只一次犯蠢,这也是不可取的。”

战天鸣微微垂首,恭敬道:“父亲教训的是。”

心中丝毫不以为意。

正说着战天翔忽然惊叫一声坐了起来,瞳孔紧缩,大口大口喘着气。

满脑子都是一尾龙和一只凤在厮杀的画面。

战天鸣立刻转身走过去:“醒了?”

战天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瞧见他父亲和大哥都在,以为又是幻境,直到焦二又在他灵台一拍,他才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随后立刻跳下床,怒道:“怎么将我带出来了?!”

他距离阵眼只差了一步!

战承平淡淡指着他道:“臭小子我警告你,地心灵门一事你不许插手。”

“您果然知道!”战天翔绷着脸怒视战承平。

“激动什么,我也是前一刻钟才知道的。”因砸天碑一事,战承平心中仍在气恼,故而语气极是冷淡,“还有,你对父亲说话就是如此傲慢无礼的态度?果然在妖国学会了那些野蛮习性。”

战天翔被他父亲一压整个人气势矮了一大截,逼着自己挺直脊背问道:“那父亲知道以后呢,是否装作不知道?”

“不然呢?”能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战承平更是觉着今后得好生教导一下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了,见他平安无事,起身拂袖走人,“阿鸣,派人看好他,从即日起不准他离开一步。”

“孩儿明白。”

战天翔转望向战天鸣:“不知大哥作何感想?”

战天鸣早知他会问:“从家族利益出发,定山脉缚地灵对我们有利无害,从大局来讲,整个东仙都是受益无穷。”

“可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然而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牺牲一些人总是在所难免。”

其实战天鸣并非冷血之人,杀人他很利索,但这种活活将人熬死的做法他也不敢苟同,不过出于利益考虑,战家作为受益者并没有反对的立场。

只要不将他宝贝弟弟抓去定山脉,别人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战天翔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这样的结果他一早就知道,丝毫不觉得意外,是以他在知悉此事之后,并没有出来向战家报信,而是独自留下来帮助梅若愚破阵。

不过揣测和证实终究是两码事。

此时战天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说他不孝顺也好,肤浅幼稚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战家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

楚封尘背着剑守在简小楼洞外。

身为一名奴仆他是非常有觉悟的,剑影山大雪纷飞,他成了一个雪人仍是一动不动。

心情低落的百里溪十几日不曾见到简小楼,直觉上有些奇怪,于是特意前来她的山洞。第一剑宗的山洞也是画风清奇,东一锄头西一铲子,根本没有两个挨在一起的,她绕来绕去足足飞了一刻钟才飞到。

还不曾落地一眼瞧见了楚封尘,心知简小楼应是无碍轻轻松了口气。

她将目光定在楚封尘身上。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思考规元道君的建议,若真要选择舍弃一个孩子,是不是应该告知楚封尘。

百里溪直到现在也拿不定主意,或许将这个难题丢给他也好。

无论楚封尘再怎样没用,也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是这世间唯一同她有过亲密关系的男人。可她心中又不确定楚封尘知道以后作何反应。关于睡了他这件事情,如若男女颠倒一下,她的行为无异于一个残暴无耻辣手摧花的强|奸犯。

然而以楚封尘的脑回路谁也摸不准他会怎样想。

百里溪将心一横,展袖落下地去:“楚兄。”

楚封尘稍稍转头,脑袋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下:“何事?”

百里溪敛了敛目:“你有空没有,我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想起上次同百里溪说话被戏弄的事情,楚封尘直接拒绝:“不,我没空。”

百里溪瞥他一眼:“但我看你似乎很闲。”

楚封尘闭口不搭理她,同这小白脸死断袖说话让他觉着恶心。习惯性的一个抱剑动作,可惜发现剑没了,唯有双手环胸。

“你从来剑不离手,为何今日套上剑鞘还背起来了?”

“我的剑怀孕了,需要养胎。”

“什、什么?”百里溪愣在那里,“是你师父告诉你的?”

楚封尘点点头。

天,这个蠢货蠢成这样还有救没?

百里溪头疼:“楚兄,你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真的不能试着思考一下可能性?”

“幼年起我师父就时常教导我,世间万物诸般玄妙,万般可能。”楚封尘一本正经张口就来,“你不解,世人不解,不代它不存在,不正确,莫要人云亦云。”

一贯镇定的百里溪突然有些按捺不住情绪,极想去揍规元道君一顿。

虐待脑残儿童他如何忍心?

算了,她也是病急乱投医,和楚封尘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正准备离开,目光略略扫过简小楼的洞内,她神色一僵,“小楼怎么了?”

“修炼。”

“她有问题。”

“我看你才有问题。”

“速速将禁制解开。”百里溪试图解开禁制没有成功,呵斥道,“你在洞外守了十几天就没有发现情况不对?”

楚封尘微怔:“哪里不对?”

百里溪:“你见过双爪朝天躺在地上睡觉的八哥吗?”

“你说小黑?”楚封尘蹙了蹙眉,“它爱怎么睡觉你管它干嘛?”

心中也是生了点疑惑,解开自己设下的禁制,再以手作刀去劈山洞门禁。

哗……

禁制被破开。

“小楼?”神识一探发现确有问题,小黑竟是被法术给定住了。楚封尘赶紧上前去,抬手在她灵台绕了绕,诧异的看向百里溪,“她如今这般修为,可以自行离魂?”

“是被抽走的。”百里溪凝眉,“去找你师父。”

楚封尘连忙抱起人前往他师父洞府。

百里溪跟着一道去了。

洞内只余下仍旧两爪朝天心塞塞的小黑。

此刻规元道君正托着腮坐在蒲团上,被他心爱的徒弟们缠磨的想死又没空去死。楚封尘的出现解救了他,然而探过简小楼的情况,他眼眸陡然一厉:“是谁向天借的胆子,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抽人元神!”

他取出简小楼一缕灵息,小手一拢,口中念念有词,指尖逐渐凝结出一团气旋。

气旋升空,轰的炸裂,幻为无数拇指大的飞剑。

规元道君额头正中渐渐多出一条红线印记。那印记蓦地撑开,竟是一只火红的眼睛。

“搜!”

随他一声令下,那些小剑瞬间向四面八方散去。他始终保持着拢手姿态,紧紧阖着眼眸,只余额心那只红眼睛不断闪烁。

渐渐地,额头有汗珠浸出。

原本吵闹的弟子们全都一言不发、神色严肃的立在一旁。

估摸着一个时辰过去,规元道君额心那只红眼睛再度合拢为一条红线,消失不见,他睁开双眼森冷道:“果然身在天意盟,看来上次白是非那小人不只想借昊天眼,还顺手想取异火,是我大意了,不知他如今已经贪婪到此等程度。”

楚封尘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规元道君在背后叫住他:“我亲自去一趟。”

******

白是非一进入地心灵门就察觉出了问题。

法阵内气息紊乱似有被动过的痕迹。但若是有人穿越地心灵门他不会不知,白是非估摸着是那些人蛹中有些不死心的仍在抵抗。

他摇了摇头,飞落在地心法阵正中,那盘膝坐着的人蛹面前。

敛袖垂首对此人恭恭敬敬长鞠一礼之后,转身掐了个诀。

厉剑昭周身渐渐出现一层透明结界,将他牢牢包裹住。此刻他是清醒的,只是不能说话无法动弹而已,身体在下沉的过程中,看到下方密密麻麻的人蛹,他心中的惊骇程度可想而知。

简小楼也是心乱如麻,可又想不出办法。

“乾坤有极,日月无法,山定水,天定地,地定万象……”

白是非开始念起灵诀,抬起一条手臂割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了出来,被他虚空一指化为一个血八卦幻影。

厉剑昭被定在其中一个天灵位上。

血八卦在他头顶盘旋。

简小楼在厉剑昭身体内清晰感知,咔咔咔,他周身气穴被一股巨力强行撑开,气海奔涌,大量灵气在他经脉间流转,速度极快,而厉剑昭的意识海在逐渐暗淡,应该快要失去支配身体的主动权了。

这些灵气冲击的她极不舒服,也开始有一些昏昏沉沉。

“厉剑昭!”她忍不住攻击他的意识海,“醒醒,只要一被攻占你就玩完了!”

“谁在说话?”意识海内有个细弱的声音回应她。

“你管我是谁,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这贱人瘪犊子千万撑住了!”

“你他妈竟敢骂我!”

意识海的光芒倏忽暴涨,简小楼愣了下,继续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各种污言秽语连绵不绝,连家乡话都给捎带上了,这才发现骂人也是一门技术活。

“你给爷等着!”厉剑昭失势之后也曾被人羞辱过,但所有羞辱加起来也没有简小楼今日骂的难听,“小爷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不扒你就是我孙子!”

简小楼搜肠刮肚酝酿完毕正准备继续,眼前倏忽一亮堂。

她竟从厉剑昭身体内出来了。

只是眼前的景象又令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明白过来,自己是进入了阵法世界。

脚下是一块闪动灵光方方正正的棋盘,数千人的灵魂按照固定顺序浮在半空,一个个面无表情微睁双眼,别提有多吓人。

简小楼只探一眼就不敢看了。

“贱人!”身后厉剑昭的声音爆了出来,“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简小楼一个激灵,转头瞧见厉剑昭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冷笑道:“你骂谁贱人?若不是我你现在还能动?早变成他们这样的活死人了!”

厉剑昭暴怒之下顾不得这些,出掌攻向她。

简小楼如今修为比他高,神魂力也比他强大,当然不会畏惧。然而等力量直逼眼前,她才发现不对劲,这股力量明显超出他的境界,看来肉身被定山脉之后,他的神魂竟可以驱动地灵的力量。

打不过怎么办?

跑啊!

简小楼掉脸开跑,在这些人偶之间穿梭,隐约中总觉得人群中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心口噗噗跳了几下,直觉想要停下来搜寻那道视线,却被厉剑昭逼迫的根本停不下来。

实在烦的不行,招呼出斩业剑:“厉贱人!再不住手我不客气了!”

“谁要同你客气!”

厉剑昭飞身而起,气势汹汹,简小楼正准备融剑合一揍他丫的,骤然有一团黑墨升空,在半途分为两道,一边一道,将两人牢牢缚住。

两人同时一悚:“谁?”

“熔神之境,再闹下去亦只是虚耗你们的神魂力。”

一个虚弱的声音来自两人正中的人堆内,简小楼望过去,说话之人是一名眉清目秀的中年修士,高冠束发,长袍广袖,一派大家风范。

应该就是梅若愚口中的师叔,灭魔书院长老任卿。

也唯有任卿是元婴修为,在这阵中与别不同,可以说话和使用法力。

“晚辈无心冒犯。”简小楼赶紧道歉。

“天根纯澈,是一株修我浩然正气的好苗子。”任卿探了简小楼一眼,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只可惜是个女人。”

“你是哪根葱,速速放开小爷!”厉剑昭挣脱不开破口大骂,“否则小爷扒了你的皮!”

“心邪不正,戾气缠身……”任卿又探了厉剑昭一眼,更是摇头,“想我一生未曾做过一件违心之事,妄想一人一笔荡尽天下不平,却因错信小人落得如此下场。苦苦等候两千载,寿元已尽,机缘竟是落在如此一人身上,也不知是我的劫难,还是你的劫难……”

厉剑昭还在骂:“你这半人半鬼的东西嘀嘀咕咕说什么,速速放了我!”

简小楼也是不明所以。

任卿又开口说了句什么,她还不曾听清,忽然一股吸力一瞬间将她扯飞了出去……

一晃眼四周又是诡谲的星云。

简小楼无语至极,还有完没完,竟又被大葫给收了!

大葫伴着地灵飞在半空,拍了拍葫芦,嘻嘻一笑:“老实待着吧,你瞧外头的世界多危险啊。”

他将二葫别在腰间,打量着定山阵,砸吧砸吧嘴,“原来天意盟主的缚地灵神通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大葫背着手四下窥探,啧啧称奇,心中没有丝毫情绪。

作为一个永远被高等势力抢夺的仙葫,他什么肮脏手段不曾见过,在他看来这些家伙最无耻的还是让他们兄妹三个分离。

一藤三葫芦,一旦葫芦被摘下,仙藤每隔万年枯荣一次,他们三个就得分开一万年。

待仙藤再次抽芽,三个葫芦将会同时死去,稍后从仙藤复生团聚,只要聚灵树不死,它们永远不会消亡。然而才刚长成型立刻又要被抢,这是葫芦该过的日子吗?

随着慢慢开启灵智,大葫心中怨恨与日俱增。

二葫傻傻的也就算了,小葫在魔族手中沾染了一身魔气,性格已经愈发暴戾,失踪以后也不知落在了谁的手里。这也是大葫必须抓走简小楼的一个原因。

二葫喜欢抱着她啃,自己也忍不住跪舔,说不定可以借此引出小葫。

大葫美滋滋的做着梦,不知想起了什么,扶着墙啊呜一声吐了……

简小楼提着斩业剑在二葫肚子里气的跳脚。

不过心中又觉得此时被收了也好,恰恰逃离了定山阵,可想起那双在人群中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她又莫名有些不安。

“融!”她再次同斩业剑融合。

先前夜游化龙带着她飞,足足飞了得有六七个时辰。按照她的速度估计需要六七十天,剑的速度要比她快的多,但也追不上夜游的速度。

该朝哪个方向飞呢?

斩业剑不耐烦的在原地翻筋头,也不知她在纠结什么。

“朝上飞!”

简小楼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葫芦肚子比较大,朝上飞应该更近一些,于是控剑向上直飞。

不知过去多久,穿透层层星云,飞的精疲力竭之后终于看到曙光。

只是头顶的结界似乎和之前夜游抵达的地方不太一样。

简小楼从剑里抽身,飞上去戳了戳结界……

******

南宿,金羽洞府。

短短七日,数十丈高的聚灵树从根部开始腐烂,原本枝繁叶茂,如今已是凋敝不堪。

暮色收拢最后一丝霞光,天地肃静,金羽伫立在树下,神色比这夜色还要沉寂几分。他抚了抚胸口,直到现在还有丝丝黑气在他周身缭绕,失去了聚灵树,饶是他再怎样闭关补救,修为也要降去十九阶了。

从十九阶到二十阶,他整整修炼了三万年,却在一夕之间尽数失去。

“尊主。”身后一名护卫报,“我们已经查到了那龙贼身份,名叫夜游,龙子潭孤儿出身,任玄心界不归山天海洞洞主。”

“只是区区洞主?”金羽有些错愕的转头。

“千真万确,据说五百岁初成年就被封为海主,尔后一路被贬至洞主。”护卫拱手垂眸道,“而且根据我们的情报,此贼子深居简出鲜少露面。一露面……基本就有龙族前往白龙王那里状告。”

金羽看一眼自己的聚灵树:“所以这一次是被本座赶上了?”

护卫道:“据说白龙王十分偏袒于他,即使被贬为洞主,一切资源规格皆是按照海主来的。因此白龙族有传言,夜游其实是白龙王所出……”

“不可能,他那一身软骨头生不出这么彪的儿子。”金羽一言否定,又沉吟道,“龙子潭出世的孤儿,六爪天龙变异血统,必定不会如此简单,去查。”

“遵命。”

“继续追踪他现如今的动向,及时回禀本座。”想起以黑焰魔气伤了自己的家伙,金羽阴沉的脸色愈发黑的吓人,“他身边应该还有一只十五阶以上的黑焰魔,追踪之时切莫掉以轻心。”

“遵命。”

身侧逐渐安静下来,金羽又望向自己逐渐枯萎的聚灵树,逐渐腐烂的荒羽神木藤,和那两个已经破碎的大小葫芦……

他的心在滴血。

不将那一龙一魔扒皮抽筋,他金羽誓不罢休!

可将他们扒皮抽筋又能如何,他的聚灵树和葫芦们再也回不来了。

金羽伸出手,掌心浮出一个拳头大的小葫芦。如今他身边只余下一个二葫,可惜神木藤已死,不出五十年,唯一的二葫也会慢慢死去。

想起来金羽淌血的心又是一阵抽搐。

虽然二葫是三兄妹中最没用的一个,几万年过去连人形都化不出。可终究是他以自身精气蕴养出来的,他每一个都一样疼爱。

然而……

金羽有些想不通,打他葫芦主意的妖魔鬼怪不在少数,但皆是奔着大葫和小葫。夜游明明已经得手,为何放弃大葫小葫,只摘了没有用的二葫?

金羽不由将二葫举高了一些,心中起了疑。

他养的葫芦他再清楚不过,二葫腹中有一处静止界域,在静止界域内时间与外界不同步,但却无法在内修炼。星域内其实有不少这样的静止界域,夜游并不需要冒险偷葫芦,何况这葫芦的秘密只有金羽自己知道。

所以那小白龙其实是吃饱了撑的,专程跑来捣蛋的?

金羽正揣测中,他手中的葫芦突地颤动起来。

金羽眨了眨眼睛,只瞧见葫芦口的小塞子噗的被一股力道崩开,紧接着从里面冒出一个小小的人儿,两手撑在葫芦口上,探出大半个小脑袋……

x!简小楼被雷劈了一样愣在那里,她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在做梦啊?

那只大凤凰金羽?!

夜游不是说离开界域就会回到各自的世界,为何她从自己的二葫入内,再由底部飞上来,竟是从别人的二葫里冒出来了?

天啊,还好金羽看不到她,否则真是小命休矣。

颤巍巍的正准备缩回葫芦里去,却听见金羽笑着道:“乖宝贝,经此一劫,你终于得以化形。”

简小楼抖了抖腿,什么情况,金羽为何又能看到她了?

而且“乖宝贝”是个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