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公司的事情多,迟骋彦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想着女儿应该还在上晚自习,就顺道过来看一眼。

迟骋彦生怕像早上那样被迟微微看到,所以特地将车子停在两个路口之外。

十分钟前,站在省实验中学对面,迟骋彦和其他的家长一样等着晚自习下课的高三学生。

迟微微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迟骋彦下意识想要朝她招招手,才刚抬起手,又赶紧收了回去。

不能被她看到,不能被她看到……迟骋彦心里这样想道。

走到停车场,迟骋彦隔得老远就看到迟微微在鼓捣车锁,同时,老韩的那个毛头小子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看她一眼,打开了自己的车锁准备离开。

又看她一眼,推着车走到迟微微身边突然又停了下来。

弯下腰,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只知道当迟微微直起身子的时候抹了一把“眼泪”。

大庭广众的就想欺负自己女儿,这还得了?

当他三步化作两步冲过去,匆忙地卷起手里的报纸,在他的头上狠狠敲下去的那一刻,迟微微脸上的表情竟然不是惊喜,而是惊诧。

“爸!你干嘛?!”从地上捡起韩卿泽的书包,迟微微脸上的笑容瞬间吓得惨白。

刚才打的那一下声音太响了,光是听着迟微微都觉得后脑一凉。见韩卿泽被打得头晕脑胀,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早上的时间给韩卿泽添了不少麻烦,中午黎梓琛那一击,又让他郁闷了一下午。

不过,没想到迟骋彦的这一下,竟然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刚才不是在欺负你?”迟骋彦振振有词道。

“谁说他欺负我了?”指着好不容易被弄开的车锁,迟微微埋怨道:“他是好心在帮我修车!”

捂着被迟骋彦打伤的后脑勺,韩卿泽一言不发。低着头回到自己的自行车旁边,韩卿泽一脚踢开了后轮支架。

看来迟微微真的是“生人勿近”,这一天已经过得够悲催了,还是赶紧走吧!

迟微微:“对不起啊,我爸他不是故意的。”

“小泽,迟叔刚才没看清,你别怪叔啊。”迟骋彦赶紧附和道。

迟骋彦走近了些,伸手想要看一下韩卿泽刚才被自己打伤的地方,却被韩卿泽躲开了。

从迟微微手里接过书包,韩卿泽抬起头看了眼迟骋彦,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说:“没事,叔叔您好,叔叔再见。”

说完,便跨上自行车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停车场。

看着韩卿泽离开时沧桑的背影,迟微微心里顿时觉得无比失望,看样子,这下是真要完了……

迟微微一开始还希望给男主留下一个好印象,就算发展不了“缠缠绵绵的爱情”,发展一下“轰轰烈烈的友情”也可以。

被黎梓琛和迟骋彦一搅和,别说友情了,估计韩卿泽以后都不会跟自己说话了。

狐疑地抬起头,迟微微审视着身边的迟骋彦。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公司或者在家吧?怎么会出现在学校门口?

幽幽地看着迟骋彦,迟微微一本正经地质问道:“爸,你下班没回家吗?来我们学校干嘛?”

糟糕!只顾着动手了,竟然忘了想个好点的借口。被迟微微一问,迟骋彦这才反应过来。

“我,我……”迟骋彦紧张地出了一手心的汗,当年他刚工作准备面试的时候,都不像现在这么紧张。

后背冷汗直流,迟骋彦将目光挪到别处,生怕被她看到自己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迟骋彦的脸上这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我是来买报纸的,你信吗?”

——

晚上,迟微微写完作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原主的成绩本来就还算不错,得到了她全部的记忆,迟微微学习起来也觉得轻松不少。

靠在椅背上慵懒地伸一个懒腰,迟微微已经将明天要学的知识都预习了一遍。

无意间瞥到了课本上印刷的钞票,迟微微突然又想起了这本书里的内容。

按照时间线的发现,迟骋彦的公司应该会在两个月后上市。到时候,他的收入就会日进斗金,公司的发展也会一日千里,同时也会在其他的领域有所发展。

那正是他因为丧女而黑化的关键时期,也是他性格大变的转折点。

是钱给了他筹码,对钱的野心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膨胀。

虽然现在自己代替原主活了下去,但迟微微也不敢确定,假如公司正常上市,迟骋彦的身价一下子过了百亿,他的性格会不会有所转变……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阻止事情向不好的方向发展,阻止反派爹的黑化。

转着手里的水笔,迟微微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对自己崭新的人生有了新的规划:要一直留在迟骋彦身边,做一个乖巧懂事又合格的反派闺女!

“上次说好了的,怎么又反口了?”

隔着两道门,迟微微都能听到柳湘云那尖锐的叫喊声。

已经是深夜了,柳湘云夹带着愤怒的声音在这栋房子里显得尤为刺耳。

迟微微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刚才的一声诧异之后,柳湘云和迟骋彦说话的声音变小了不少,只是勉强能听到他们在说话。

迟骋彦的卧室在走廊的尽头。

推开门,迟微微向迟骋彦的卧室走近了两步,这才隐约听得清楚。

柳湘云:“咱们家现在事情多,哪有闲钱送她出国深造?”

迟骋彦:“那小琛也别去了,咱们得对孩子一视同仁,不能差别对待。”

“凭什么?小琛出国的事,半年前都安排好了,前后花了几十万,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柳湘云的声音又高了一些,“承认吧,你就是偏心你闺女!”

迟骋彦沉默了片刻,冷冷地回了一句:“微微是我唯一的闺女,我不偏心她偏心谁?”

十几秒后,迟骋彦卧室的房门突然打开,愁眉不展的迟骋彦正好和迟微微碰了个正着。

迟骋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出来时,赶紧将卧室门给带上。

刚才的话,她听到了。迟骋彦这样想道。

迟骋彦:“微微?这么晚还没睡啊。”

“爸,你们……”迟微微指了下他卧室的方向,没有再说下去。

迟骋彦拉了拉睡衣的领子,走到迟微微身边勉强挤出一丝笑:“爸有些话想跟你说,咱们去你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