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齐人,道明你就将你所知以及所做之事一一道来。”
方丈温润地声音缓缓而来,场上的视线一一落在他身上。
道明迅速地环视了周围一圈,到邱若衡时眼神闪烁避了开来。
静默了半响,刘宽耐不住性子,催道:“有什么说什么,倒是爽快点!”
“说什么!”道明不耐地横了他一眼,若不是他,自己也不用落到这境地!
越想越恼怒,语气也自然更加愤恨。
“她是灾星祸害在青岚城,甚至远至邻近的城镇谁不知道啊,本来我也没打算惹事上身,可是那晚我被赌坊的人追得紧,刚好又遇到一人让我将此事宣扬出去。想了想我只好将那母女的死也联系到她身上,让人信服罢了。”
邱月细凝着他,狐疑。
他倒是很干脆。
刘宽就没他干脆了,似乎铁了心要让邱月负责,强硬道:“你恶意宣扬出去,为了什么我不管。我娘和姐坐的马车才用没多久,一直好好的,总不可能好好的马车无缘无故冲下断崖吧!”
他目的是要什么……
邱月思及此话也脱口而出问道:“至于具体原因你何不找衙门问清楚,你想要我做什么?”
道明见他一听此话,身子微微一动,便一脸嫌弃睇了他一眼。
“怎么?来敲诈?想要赔偿?”
“你休要歪曲别人意思!”刘宽脸涨得通红。
也不只是被戳中想法,还是生气所致。
在赌坊混了那么久,只要谁浮现要钱的想法和眼色,他比谁都敏锐,不然怎么活到现在。
道明抿唇轻哼反问道:“那就是不想要了?”
刘宽沉默了。
来安理寺前,他和爹因此吵了一架,娘和姐都死了,可就这么死了多不值,总得有人出来负责,赔点什么补给家里。
所以被道明一语说中后,既难堪又恼怒。
“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你有责任赔点什么是理所当然!”
他硬着头皮说完,喝道:“与你何干!”
道明脸色一暗,不自觉地捂住肚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娘和姐的马车是我厌恶那母女的嘴脸报复的,怎样!”
道明的话让齐禹为他们一怔。
邱月也不约而同地朝他望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邱若莲神情悲悯地道:“那可是人命,你身为出家人怎么下手如此残忍?”
“哼,少在那装模做样,我最看不惯就是你们这些人!”道明呸了一声,续道:“口口声声念佛念佛,可却爱慕虚荣,背向佛门后嘴脸就变得丑陋至极!”
邱若莲也没生气,只是痛惜地垂眸摇头。
可有人如此辱骂自己娘亲和姐,刘宽岂会无动于衷,自己竟然还听信他的话!这个杀害自己亲人的凶手!瞧
终于他还一脸厌恶地碎了一口时,刘宽忍无可忍,霍地起身,挥起拳头就甩过去。
“你个混账!畜生!两条人命,你就这么下得了手!我今天一定打死你给我娘报仇!”
刘宽是粗人,平常就做粗活力气本来就不小,这狠起来力度更加大,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一骂一拳头!
道明碎不及防地给他跨坐着揍,本来就一身伤,这雪上加霜,痛得嗷嗷大叫。
齐禹为眉头紧皱,不说话,只有食指轻敲桌面,给了个眼色守卫。
守卫会意将人拉开,道明刚被扶起还未站稳,碎碎念道:“哎哟,痛死我了!早知道就不该这么便宜那两个贱女人……”
刘宽一听,怒火又往头脑上窜!甩不开守卫的挣脱,干脆脚一蹬跃起,一脚踢在他腹部,狠狠的补上一脚,踢得道明踉跄倒在邱月脚下。
道明一怕没银子,二怕没命,立即犹如找到救命草似的扯着邱月的裙摆.
“邱二小姐,我也只是没人指使到处宣扬罢了,求你替我求个情——”
“放开你的手!”
“若衡!王妃在不得无礼!”丁姨娘小声低喝着他,奈何邱若衡置若不闻,若不是王妃在,她早已拍案而起发怒了。
道明瑟缩地收回手,没敢看邱若衡寒着一张脸。
他只关心幕后的那个人!邱若衡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不、不知道,那人蒙着脸……”忽地一股寒气压下,道明忙转过话,道:“虽然那人蒙着脸,刻意压低声音,可我有看到她有耳洞,是个女的。”
他这句话并没有让邱若衡眉头松缓,而是更阴沉。
倒是邱月完全像个局外人,静听着。
静听的同时也沉思着,瞧他这么怕死,杀人可是要偿命,他又怎会这么轻易认罪?
事情是否太过简单?
齐禹为瞥了她一眼,又看向邱若衡,随后看向还气愤的刘宽道:“事情已经查明,他交由官府处理,这下你可以安心回去了。”
事情不如自己想看到的结果,齐禹琦拉着脸告辞了母亲回房了。
方丈双手合十,惭愧道:“老衲管教不严之过,还望刘施主让老衲给她们二人诵经超度,以弥补老衲之过。”
虽然没得到赔偿,可知道娘和姐真正的死因,娘和姐在黄泉路上也走得安心了。
“嗯,谢方丈。”刘宽望着邱月停留了几秒,随后转身离开。
“夜里黑,刘施主不如明早再回去罢。”
刘宽应了方丈,跟了一位小僧下去。而道明也被守卫带了下去。
临走前,邱月瞥见他焦躁地周围扫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邱若莲开心地走向邱月,拉着她的手,轻抚着胸口道:“幸好还三妹了个清白了。”
“嗯,让二姐担心了。”邱月轻抽回手,缓缓起身向青岚王妃行礼道:“事情已经查明,那我先告辞了。”
邱若衡自然跟了上去。
这恋妹情结未免太严重了!
“母亲,我有事就不陪你了。”也未等她反应过来,齐禹为沉眸跟了去。
丁姨娘和邱若莲见此,也寒暄了几句便也跟了去。
原本还坐满人的屋子顿时空了下来,待侍僧掩上门守在门口,青岚王妃才问道:“方丈,我问的只有一个,你说禹音还在世,可她为什么不会来?”
“王妃也莫伤心,一切皆有天意。”
每次都是这一句,她有些坐不住了,声音有些激动道:“这么久了,为什么她还不回来!天意,难道离开亲人就是天意!”
王妃气愤地拂袖离开了屋子,回到了屋子后整个人颓坐在凳子上,左手搭在桌上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见王妃又想起郡主,喜兰怕她病倒,连忙为她抚背安慰道:“王妃莫伤心了,莫伤了身子。”
王妃合眸静默了半响才睁开眼,睁开眼时没了刚才的伤感颓废,恢复以往优雅泰然神态。
这时门口也响起敲门声,见王妃如往常一样,没摇头,也就去开了门。
张贺行了礼后,如往常一样禀报世子爷和小姐的情况,当说道齐禹为时,他顿了顿才说道:“世子爷他受伤了。”
“混账!怎么受伤了!”
一语未了,青岚王妃已经急忙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