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是什么意思?”叶黛暮指着那两个字,歪着脑袋问。她大概是个假皇帝,真文盲。一篇奏疏看下来,起码要半个时辰,如果有个别蠢货为了彰显自己的文采用了生僻的字眼和词汇的话,叶黛暮就得花上一个时辰。而且卢淑慎她们这一帮侍女还得随时待命,为她解答。
“春闱便是春夏季时为朝堂选取人才而举行的会试。这可是陛下的大好机会呢。”卢淑慎笑着解释,然后立刻就吩咐侍女们将书房里所有有关的典籍文献全部找出来,等会供给陛下阅览参考。刚好一个侍女端上一盘杏仁糕,卢淑慎立即放到了叶黛暮的手边,好叫她取用。
但是那个字不是应该念gui吗?叶黛暮仔细想了想,额,好像是自己一直都写错字了。这文盲的帽子,老师还真没扣错。春闱啊,那一定是一场盛况。如果能多找几个靠得住的人,那倒是不错。怕只怕,朝里的狐狸们给她打太极。“那流程是如何的?”恩,这点心真好吃啊。叶黛暮又拿了一个含进了嘴里。
“一个是学馆出身的学子,从学馆层层选拔,送往尚书省受试者,为生徒;另一种则是不经学馆推荐,先考州县的解试,及第之后前往尚书省应试者,为乡贡。尚书省的应试由吏部主持,在每年的春夏季进行,但也不是每一年都会举行的。”卢淑慎说到这里。叶黛暮就想起了去年,去年她老爹就差不多在这个时候驾崩的,没有皇帝在位,自然也不会有春闱了。
这么看来,她对天下士子还是蛮重要的嘛。看,没了她,连上进的机会也要没有了。但是呢,吏部尚书是徐徐劭源,徐家的掌权人。要是指望他,不如指望鱼会自己上岸。说起来,他上次提议的开仓放粮,确实解了燃眉之急。叶黛暮送往汴州的钱粮都已经要消耗一空了。
“说起来,户部的奏疏呢?”开仓放粮的计划书,她必须要好好地检查一下,万一这些老狐狸给她下了套子,那可就糟糕了。要是这杏仁糕能变成金子就好了,不过真是金子,也被她吃得差不多了。
“没有送来。”卢淑慎检查了三遍,也没有找到。这是不可能的。叶黛暮突然想起,那份被人截下来的简报,那两个侍从不知怎么样了。事情太多,她都快把这个忘得一干二净了。这奏疏总不会被人接下来了吧。
叶黛暮立即招来姜瑛。“仲常,快,将这议政殿给我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许离开,一一排查,看有没有人将奏疏偷出去了。”
“这,不会吧,陛下,怎么会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青盏忍不住惊叹道。被卢淑慎一瞪,青盏赶紧捂着嘴,深知自己犯了大忌。虽然陛下脾气好,但是身为侍候的人绝对要守着雷池不能轻动一步。
“臣谨遵君命。”姜瑛二话不说,立即照办了。
整座大殿被团团围住,任何人都走不掉了。自然也有那等桀骜不驯的人叫嚷起来,仗着自己背后的势力,还想如以往一般,不将女皇放在眼里。但是经历了冬宫一役,千牛备身早就被这英勇无畏的女皇所折服了。千牛备身们手握腰间长刀,冷脸看着那些刺头,便叫他们顿时鸦雀无声了。
叶黛暮摸了摸下巴,奸笑起来,这世上大概也只有武力是最好用的了。好了,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了,先得将这宫里的蛀虫一一拔掉才行。“搜。”
没出叶黛暮所料,果然没能搜到。一个面容尖酸刻薄的老侍从站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虽然奴婢卑微低下,但是也是有为人的尊严的。陛下怎能将我等逼迫到如此地步!”
叶黛暮瞥了他一眼,却没有搭话。青盏站了出来,笑着说。“这位老人家说话,可有偏事实。陛下怎么轻视你等了?只是这殿里丢了贵重的东西,总要找个明白。否则清白的人要被这贼子小人给玷污了名声,岂不是更糟糕。何况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没有做下错事,老人家又何必担心呢?”
那老侍从,还没能反驳。就被卢淑慎的斥责打断了。“住嘴,青盏。陛下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
“妾知罪,妾自去领罚。”青盏一点也不沮丧地说。
老侍从被说得无言。这是常理,在陛下面前,他们这样的人又岂能出声质疑。若是要论,他也是要论罪的。只是这宫里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人制约的日子,如今一下子还翻转不过来。现在也该好好地找准自己的位置了。
奏折一定还在殿内。叶黛暮开动脑筋,想了想,若她是这犯人,会如何行事呢?“陛下,奏折应当还藏在殿内的某个地方,我们是不是再仔细地搜查一遍。”青盏果然聪明。
叶黛暮点头。“准允。”然而就在得到消息,那奏疏就被藏在了横梁之上,在没有凳子,没有桌子的房间内居然能放在那么高的地方,这内奸必定会武艺。叶黛暮刚想下令找出可疑的人选时,腹中突然绞痛起来。
“太医!太医!”卢淑慎深深感到惊慌。腹痛突如其来必定有因。这么多年来的宫斗经验,她怎么会错过关键的点。难道是那点心!“快把那点心拿来检验一下,是不是有毒?还有茶水,所有今天陛下入口的东西都拿去检验一下。”
侍女们都慌乱起来。最后还是卢淑慎先镇静下来,一一吩咐下去。来诊断陛下的仍然是常太医。“陛下中毒了。这是我曾经给陛下诊断过的那种慢性毒,但是剂量仍然不多。恐怕对方还没来得及……”
“那点心里可有毒?”卢淑慎立刻转身问语嫣。
“回卢大人,并无。”语嫣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检查过了。陛下吃的东西入口前必定是再三检查过的,试毒之人不少于三人,而且必定要留存一份以备后查。现在全都派上了用场。
“器具上呢?”卢淑慎几乎要被这现状逼得发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陛下中毒。她已经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可是总不能叫陛下从此餐风露宿吧。所有的东西几乎都被人刮了一层,都没有毒。陛下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来的!
最奇怪的地方是,这些毒都是慢性毒,已经是微乎其微的了。别说会致死,甚至都不足以令人产生反应。可陛下偏偏反应激烈到令人以为她中了致命的剧毒。可是陛下的反应是做不得假的。她连被刀剑砍伤那般的疼痛都没有如此反应激烈,若不是疼到了极致,她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