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楼阁交相错,一股春意盎然迎面而来,穿过那道长如九曲十八弯的走马廊,白衣就见到了水生所说的那位缘木姐。无他,只是因为在一众人之中,她是最为鲜明的那一个,让人不忍移开眼神。
佳人一见如春生,华彩的青色衣裙并不显得刺眼,反而更加衬托了这位佳人的温婉。她就像此时的江南,满腹曲艺韶华,温婉可人,却想不到这样的人儿竟然会为难自己。白衣有些自嘲地想到,但是他也没有多想,毕竟自己还真的并没有多少胜算。
“你就是陆白衣?”
缘木姐的声音黏软温甜,却又不显得太过腻味,就像是三月时鞣制的青团,让人觉得多少有些底气不足。白衣淡然地点点头,缓缓说道:“是我。”
看着白衣的淡然表情,缘木心中对于铄金的评价也就多了一份肯定。这个男人刚才就猜到了是自己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虽然实力不足,但是勇气和骨气都还算不错。能够在水生面前不落下风,反应也足够机敏聪慧,难怪能够让小姐越过自己,直接点名授予管事的职务。
“作为我们洛府的管事,可不能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书生。你明白吗?”缘木姐温婉地笑道,但是那笑容之下却是冬雪初化的深寒。虽然很欣赏这个名为陆白衣的少年,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而且,她心中对于小姐被夺走的危机也大肯定了数分,所以她一定要阻止面前的这个人。
哼,有我在,谁也不能那么轻易接近小姐,更不要提你这个臭男人!
白衣自然不知道缘木心中真实的想法,但是他明白缘木话里的意思,坦然应道:“我明白,缘木管事。”
“很好,很爽快。你是新人,也是小姐钦点。我也不欺负你,你只要和春食园的杂役比试三场,三局两胜,这春食园的管事就是你的。否则,你就只好在杂役的位置上慢慢学习了。”缘木表现得不像她的外表那么温婉,十分果断地说道。
她心中有着盘算,这白衣是小姐钦点的,她也不会刻意打压。他看着有三品中的水准,自己随便挑一个三品中的杂役先试第一场,让他胜过一场。再挑水生压制他第二场,哪怕他胜了第一场,也还是没有半点机会。但是也不显得自己欺负他,毕竟,水生怎么说也是算这春食园的杂役。
然而白衣本来就是来应战的,他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手中的竹竿摆出了过往练习竹剑的架势,划下道来:“哪一位请赐教?”
这样嚣张的架势自然是引得周围的杂役们纷纷不满起来,看着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似乎都想放开手脚,把这个嚣张的家伙狠狠揍一顿。
缘木眼神一惊,她自然是比这些杂役眼光要高上不少,从这个简单的架势她就能够看出这个男人虽然没有半点内气,但是也绝非等闲之辈。听着他身上筋骨鸣响的波动,想要生出内气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计划,就算这个陆白衣再厉害,还能厉害到打败六品初的水生?想到了这里,缘木也就随意点了一个身高体壮的三品上的杂役,管挑水的袁野,让他应战。
“小娃子,你可得小心点。你袁爷的拳头可不好接。”
并没有嚣张地让自己换一柄武器,白衣就知道这个袁野并非像表面上的那么张狂,只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细。白衣也不作答,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请吧。”
大步横跨,步伐稳健,这袁野练的是一双蛮象拳,属于乾元武盟内的标准拳法。一双拳头粗壮有力,好似两个百十来斤重的大铁锤,向白衣打来,呼啸着卷起阵阵狂风。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恐怕不用三两下,就能被他打成肉酱。
轻巧后跳,白衣并不硬接,他如今筋骨损伤刚刚痊愈,不太适合和人比拼力量。虽然真要说接也是可以接的下这一双拳头,但是白衣才没有那么傻。他的竹竿于手中稍稍颤动,手腕骤翻,一下子就破开了那个袁野的拳风,擦着他的脖颈留下了一道隐隐的白痕。
可惜这袁野也是想要表现一番,竟然耍赖不退,反而趁着白衣收招的瞬间,又是一记重拳,带着呼啸的风压冲向白衣的胸口。
白衣见状,骤然冷哼了一声。他可没有那么好的性子,既然你想找死,那么他也不会手下留情。握住竹竿的右手骤然一松,他顺势后倒,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一记重拳。而他的右脚脚尖轻提落下的竹竿,重心如汞,如同一个不倒翁一样晃到了袁野的身侧。
左手握着细长古旧的竹竿,挥动间却犹如真的握着一柄锋利无比的长剑。几乎只在眨眼之间,刷刷三剑,白衣就刺破了袁野的脚后经络,让那个高大的汉子骤然跪倒,痛苦地嘶吼了起来。
而白衣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的剑已经停在了袁野的脖子上,刚好和之前那道白痕的位置一般无二。
“好了,这一局是你赢了。”缘木终于从惊讶的神色中清醒过来,她承认自己小看了这个少年了,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的剑能够有这么快。
然而看着白衣没有丝毫动作,缘木就明白了。她没好气地瞪了这个小气的男人一眼,吩咐道:“袁野以后就不用在春食园待了,你们几个把他扔回杂役院,让武管事好好管一管。”
“是,缘木姐。”周围看了全过程的杂役们自然不敢为袁野求情,他们也知道袁野这一次真的是撞到了铁板上面了。
走到了白衣身边,这几个杂役却不敢有丝毫不敬,唯唯诺诺地向白衣一拜:“陆管事······”
“带走吧。”白衣自然是笑着说道,放下了自己的竹竿。他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他才不要他们尊敬自己,只要有畏惧就足够了。他可不想拖着那么一大堆拖油瓶闯荡江湖,所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收摄人心。
他可没有那个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