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未曾说出口,那车夫便急急勒了马缰。
一声长长的马嘶,伴随着马车急停的刺耳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夫有些气急败坏:“陆姑娘!我等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你又何必非要如此。”
陆芷从车厢里出来,看也不看那车夫一眼,直接跳下马车,一边往僻静处跑一边道:“人有三急,何谓非要如此!”
车夫见她钻进了路旁树林已瞧不见身影,立刻对一旁四个护卫使了个眼色。
护卫策马就要去追陆芷,却被出来的红苕喝道:“站住!我家小姐乃未出阁的官家小姐,这等私密之事你们难道还要去看不成?若是你们此刻去了,回去之后,我定告知世子,挖了你们这帮蠢货的眼睛!”
几个护卫一听,立刻就露出几分犹豫来,那车夫见状在一旁道:“愣着做什么!姑娘若是有个什么意外,你们能担当的起么?!”
“我看谁敢!”红苕一把跳下马车,来到其中一护卫马前,张开双臂拦住去路,怒声道:“自古女子名节大过天!我觉不允许你们玷污小姐的名节!你们若要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言罢,她又转向那车夫恨声道:“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怕我家小姐跑了么?我在此,我家小姐必定会回来,她一个弱女子天寒地冻能去何处?!你也说了,我家小姐是你们公子半个主子,你家公子尚不敢对我家小姐无礼,你有几个脑袋,敢这般辱没我家小姐!”
那车夫看了看犹豫的几个护卫,又看了看早已没影的陆芷,咬了咬牙:“好,我就在此等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一炷香后,陆姑娘还未归来,就莫要怪我等无礼了。”
秋儿知道这已是他们的底线,当下也不犹豫,点头道:“好,就等一炷香。”
陆芷下了马车,一路往偏僻处跑去,拐了几个拐,确认他们瞧不见她,又不曾追上来后,这才唤道:“谢大哥。”
谢清现了身,一身风雪:“你是想让我去查那山庄?”
陆芷摇了摇头:“不必,宋成还不会伤害与我,我担心的是他突然将我骗出城还指名要赶到山庄,其中定然有蹊跷,而其中蹊跷不是针对我。”
谢清皱了眉:“你是说太子?”
陆芷露出一丝苦笑:“虽然我并不觉得,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仍能对他产生那么大的影响,但这件时间发生之后,我确实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这一切是冲他来的。”
谢清看着她面上神色,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说的极有道理,但你着实低估了他的实力。如今段尘在外,武组被带走,即便宋成在那山庄埋伏上百人,也不是颜组和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我在。”
陆芷闻言皱了眉头:“宋成乃是段尘心腹,断然不会不知这样的道理,那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谢清摇了摇头:“这宋成要比段尘阴险许多,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而且心思诡密,着实不好猜测。”
“那就莫要猜了。”陆芷当机立断:“我左右是无碍的,劳烦谢大哥前去探探宫中如何,如当真是要诓骗太子前来,定要阻止,若是我多想,谢大哥再来接我不迟。”
谢清点头应下,叮嘱陆芷自己要多加小心之后,纵身消失了。
陆芷略略等了片刻,这才出了隐蔽处往马车走去。
秋儿瞧见她,立刻朝那车夫道:“瞧见没?我家小姐半柱香都不用便回来了,莫要用你那肮脏的心思来揣摩我家小姐!”
陆芷来到一旁,正巧听的这话,双眸顿时一冷,看向那车夫道:“我竟不知,宋成门下车夫竟有如你这般大能者,不仅能驱使护卫,还能这般折辱与我!你不是非要我去那庄子么?我去便是,但请你告知宋成,明日之后,我与他再无往来!江南之行也不劳烦你大驾相送!”
言罢,也不管那车夫是何神色,扶了秋儿的手便登上马车,进车厢去了。
秋儿朝那车夫狠狠瞪了一眼,也跟着上了马车,用力关上了车帘。
车夫露了个无奈神色,坐上马车,一甩马鞭往郊外而去。
许是因为耽搁了时辰,车夫将马车赶的很快,过了大半个时辰,在日落十分终于到达了那个所谓的庄子。
庄子有些大,有着十数间房屋,看上去打整的都十分干净,但奇怪的是,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车夫将秋儿和陆芷领到一间屋子,告知了她们用品所在之地便离开了。
秋儿升起碳火,看了看这一尘不染的屋子,小声道:“小姐,这庄子当真无人居住么?”
陆芷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多言,如今宋成显然连个假象都不愿做给她看了,一个赤裸裸的陷阱摆在这,剩下的便只是愿者上钩。
过了没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秋儿在陆芷的授意下前去开了门,可一开门整个人却楞了,而后普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陆芷本在走神,听的这话顿时转眸望去,只见段弈一身裘衣,头戴裘帽,满身风雪就这般带着一身冷气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她。
两年多未见,四目相对,皆能从对方眼中看见此刻的自己。
陆芷本以为他们这般避着,初次相见定会十分不自在,可当真到了相见这日,她却早已顾不得这些,只一个箭步来到他身旁皱眉恼声道:“你怎么还是来了?谢大哥没同你说么?还是你没遇见他?”
她的语声带了焦急和丝丝责备,可眼前的人却好似丝毫不觉一般,只用那深邃的眼眸冷冷的看着她,似乎要从她的眼眸看到她骨血里去。
陆芷急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要意气用事不成?”
然而段弈丝毫未将她的急切看在眼里,仍是冷冷的看着她,而后冷声道:“本宫就让你这般弃之如敝履么?”
陆芷一听就懵了:“你……你在说什么?”
看着她莫名模样,段弈眼神更冷了:“说,为何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