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大难临头之际，果断吐出三万元回扣，掐了手机，坐在汽车里，想想自己刚才的决策，颇有一股壮士断腕的英雄气概。

“妈的，王晓燕这克星，原以为支行行长被搞掉，是一桩大喜事。想不到，一到监察室，立刻就拿我来开刀，疯狂报复。看来今后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落在这个女妖手里。”

他哀叹一番，庆幸一番。觉得自从章彩云老公出事之后，自己受了感染似的，多年以前在公安局赌博的案底被揭露出来了，幸亏自个头脑灵活，花钱消灾，老鼠洞糊了一下。

接着，在银监部门现场检查之前，王晓燕开查员工借用客户信贷资金一事，自己的事差点露了馅。

今天这可恨的妖女又搞突然袭击，猛烈炮火差点击垮姜根林多年的防线。

他忽然感觉这脚下坚实的土地变成了薄冰，每走一步都有可能吱吱嘎嘎地响，稍不留神就会扑通一声往下掉。

唉，一个人在世上混，真是不容易啊。此刻，他很想把心里话与一个可以分担的人唠唠，可是孤单寂寞的他，可以跟谁敞开心扉地去说呢？

他拨了马莹莹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的，正想责问他是谁，马莹莹接过电话道：

“唉，表舅啊，你好，我老公回来了，谢谢您，谢谢您，我哥哥厂房违章的事多亏您了，下次一定来谢您！”

表舅？老公回来了？厂房违章？

马东愣了片刻，方知马莹莹当海员的老公休假了。这一休假，就是长长的半年时光。

这半年，对于单身的马东来说，是一段难熬的日子。

他想起妹妹马雯说的话：“哥，你已经三十出头了，不能再混了，快娶个老婆吧。”

不错，是得娶个老婆了，老娘也催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娶谁呢？

记得25岁那一年，总行人力资源部分配来桃羞杏让、燕妒莺惭的王晓燕，根据赵德明的安排，自己当了王晓燕的师傅。

他想入非非，以为赵德明关心员工生活，有意识地把王晓燕安排给自己当徒弟，就有那个意思。

那时候，是他参加江州银行以来工作最积极的时候，当然喽，所有的工作都是围绕着王晓燕的工作转的。表现最好的，也自然体现在无私地带徒弟上面，着实做出了不少奉献。

比方说，其他支行，与王晓燕同一批参加工作的新员工，扫地，擦桌子，烧开水，打饭，这些事情都是他们新来的做的。在城南支行，一切都反过来了，由马东一个人包了。

再有，贷款客户请客时，客户们总爱跟王晓燕开玩笑，敬她酒。她酒量小，特怕客户举着酒杯缠着她。

马东英雄救美，每每挡剑时，总有爱闹的客户顿生复杂心态，发泄复杂情绪，赵德明则幸灾乐祸，从中添火，把他灌醉。

有一次，赵德明上厕所，看见马东手里攥着一个拖把，站在女厕门口，像密探一般侧耳倾听，听那美妙的音乐似的嘘嘘声。

“你干吗？”赵德明瞪着惊异的目光问。

马东下了一跳，结结巴巴，“我...我想把女厕所也拖一下，太脏。”

过了片刻，王晓燕从厕所里走出来，瞧瞧马东手里的拖把，也下了一跳，问：“你干吗？”

“我把男厕拖了一遍，女厕没人拖，很脏，我进去弄一下卫生。”

王晓燕疑道：“女厕所很干净啊，我天天拖啊，你都看见啦。”

这一切，赵德明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心想，你这懒货，一个美女来了，变化也太扎眼了吧。嫉妒之火熊熊燃烧，他恨不得把马东一脚踢开，自己亲自当师傅，时时刻刻坐在王晓燕身边，手把手地教她。

那时的城南支行，赵德明是权力的象征，马东是美色的象征。按照姜莉雅的理论，人有三宝：权力、美色和金钱。银行里头虽然满满的都是金钱，但那是只能用来看看的，摸摸的，不能随便拿来用。

金钱不能拿来用，权力可以拿来用啊，美色可以拿来用啊。这王晓燕长得也实在太漂亮了。他一来，有权力的赵德明便想动用权力，有美色的马东便想动用美色。

每当有客户办了贷款请客，赵德明总是带大家一起去喝酒吃饭。大家只道行长好，其实全是为了王晓燕一个。

这一点，马东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每次出去喝酒吃饭，马东的眼睛便一直在王晓燕和赵德明之间瞟，以致那一次，赵德明假装喝醉，踉踉跄跄荡到桂树下，趁人不备吃了王晓燕的豆腐，被马东一眼瞧见了。

那时候，在心理上，马东觉得王晓燕是自己的，所以格外恼火，一刹那间，冲上去揍他的冲动都有。

马东不知道，也正是从那时起，赵德明动了要与老婆离婚的念头。

读者如果没有忘记的话，王晓燕的出现，也算是救了赵德明苦难深重的老婆。老婆着实吃不消赵德明一日三次的折腾。离婚才是她老婆幸福生活的开端。

那时，赵德明已经有了市文化馆的姘头彭毓。这彭毓在江州市也是颇有名气的美人，江州本地戏曲也唱得很好。可怜她嫁了一个老公生了肝病，身体虚弱，文化馆工资又特低，生活艰难。

一次，经熟人介绍，到城南支行贷款，被赵德明一眼看上，死皮烂脸缠住，把贷款客户送给他的钱和卡统统交到彭毓手里，可是半年过去，一直弄不到手，

有一晚，彭毓与老公吵架，心情低落，一个人在江边漫步，碰见赵德明，赵德明说我带你去兜兜风，散散心。

上了车，一直开往白云湖的方向，半路上，车一停，不管三七二十一.....

既然收了去，也就顺了他的心。但是两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地方。

赵德明怕她有家室，憋得难受时，也不能胡来；彭毓怕他太出格，每次见面，赵德明闹个没完没了，像一台永动机，着实让她受不了。

所以他们俩见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倒是与姜莉雅勾搭上的那一阵子，两个人时常上班时间从办公室溜出来，在车上颠凤倒鸾玩得很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