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行一楼监控中心。

58岁的监控员吴冠伟操纵电脑，慢镜回放昨晚的监控录像。

小他五岁的监控员赵海亮神色凝重，站在吴冠伟身后，一起看着监控画面，半玩笑半责怪道：

“吴老头，你昨天晚饭喝了几瓶酒？八点不到，你就猪八戒似的呼呼震天响！ATM机界面你一个也没看……”

“你他妈嘴巴放屁！你看见我喝酒了吗？你白天赌博，晚上睡觉，把监控值班当休息，你说说有多少次了，要不要向领导反映一下？”吴冠伟骂骂咧咧，鼠标一顿，噌地站起来，“我上卫生间，你来看屏幕！”

“老不死的骚老头，跟你老太婆运动过度，弄出毛病了是不？还是又出轨了？一天到晚上厕所！”赵海亮对掐道。

吴冠伟伸手在赵海亮脖子上狠狠拧了一把，笑着走进卫生间。

一分钟后，监控画面中突然出现一个蒙面人，两只紧张的眼睛从电脑屏幕上扫过。

赵海亮浑身精神一振，快速按下鼠标，画面停止回放，定格下来。

“吴老头，吴老头！快来看！”赵海亮激动地大喊道。

吴冠伟走出卫生间，戴上老花镜，盯着电脑屏幕，读着屏幕右上角的一行字：“城南支行ATM2号，xxxx年x月x日20:00。”

“我马上给陈志刚打电话。”他神色慌忙地说。

......

郭明生和陈志刚一到城南支行，直奔二楼王晓燕的行长办公室。

陈志刚一眼看到自己昔日的下属员工，赫然坐在行长座椅上，心里有一种异样失落的感觉。

王晓燕见他们进来，一边向客户介绍，一边沏茶。

郭明生对客户安抚了一番，把王晓燕单独叫到隔壁的小型会议室，神色严肃地问：“前几天，省公安厅下发的关于犯罪分子利用ATM连环作案的通报，你行有没有组合员工学习过？”

“郭行长，我们学过的，当时陈志刚行长还没有调走，是他组织大家学习的，”王晓燕一双凤眼明眸紧盯郭明生阴沉的脸，紧张地回答。

“这段特殊时间，你行有没有按文件要求对ATM落实一日三查制度？”郭明生继续追问。

“郭行长，我行是严格执行的。”

“你把昨天的三查记录拿来我看。”

王晓燕拿起手机拨通了吕萍的电话。吕萍马上拿来记录本。

郭明生仔细一看，锁紧眉头，厉声问道：“昨天三查责任是马东，为什么只有上午和下午两次检查记录，晚上的记录没有签字？！”

“啊？”张晓燕惊讶地叫了一声，“怎么可能呢？”

郭明生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什么叫怎么可能？！你马上把马东给我叫来！”

这时马东正躺在城北后街的一家按摩店里。浓妆艳抹的按摩小姐正给他做胸推服务。他闭着眼睛，想入非非，一副享受、陶醉的表情。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叫按摩女别吱声，拿起手机，一看，是吕萍打来的：“喂，马东，你在哪里？王行长叫你到二楼会议室来一下。”

“来会议室？开什么会议了，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现在走不过来啊，正在催姜根林的逾期贷款呢！”

“你出差，王行长怎么不知道？”

“我是出来工作嘛，跟她讲不讲不是一样的。”马东提高嗓门神气地说。

“这是劳动纪律啊。”

“劳动纪律？呸，你上班吃零食，炒股票，也是劳动纪律？丫环一样整天跟着王晓燕，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开会，理你！”马东心里骂道，把手机往按摩床上一扔，对按摩小姐招招手，“来来来，继续继续。”

过了一会，手机又响了。

“真烦！”他拿起手机，以为又是吕萍，没好气地对着手机喊，“喂，吕…哦哦，王行长呀，我在姜根林这，他贷款逾期了…”

“你出去为什么不说一声？”王晓燕责问道。

“对不起，早上出来忘了跟你说，我做做姜根林的工作，叫他尽快把逾期贷款还掉，”马东辩解道。

“你把手机交给姜根林，我跟他说几句话！”

“姜…姜根林他上洗手间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马上回来。”

半个小时后，马东走进王晓燕办公室，见郭明生和陈志刚，马上敛起邪笑，“郭行长好，陈总好。”

郭明生冻着脸，眼光犀利，见到马东，劈头就问：“昨天ATM机是你巡查的吧？”

“是，是的。”

“查了几次？”

“三次。”

“什么时候？”

“上午，下午，晚上。”

“晚上也查了？”

“是啊。”

“几点查的？”

“八点整。”

“巡查记录本上怎么没有晚上的巡查记录？”

“郭行长，我忘了登记了。”

“忘了？确定是八点吗？”

“当然是八点啊，当时新闻联播一开始，我就出去检查。”马东振振有词地说。

郭明生倏然起立，脸胀得通红，一拍桌子，怒吼道：“放屁！你骗人骗到我头上来了！八点，正是罪犯作案的时候，难道你是罪犯！”

“这…这…郭行长，可能我记错了……”马东惊得脸色煞白。

“你不要说了，今天你把自我检查写好，明天早上交给王晓燕行长，王行长审核过后马上交保卫部。”郭明生怒气未消，用手指敲敲桌面，补充说，“检查必须深刻！”

看着郭明生训斥马东，王晓燕心里那个过瘾.....她正笑咧咧地看着沮丧万分的马东走出办公室，忽然听到郭明生严厉的叫声：

“王晓燕！”

她怔怔地盯着郭明生，见他两眼逼视，严肃地说：“你管理落实不到位，这事你也有责任，好好反思反思！”

王晓燕心里咯噔一下，笑靥如花的神色瞬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