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前辈,晚辈并非什么朝三暮四之人,既然已经入门混元,成为事实,那么晚辈决然不会违逆本心的,否则心魔必生,晚辈道途也难以寸进。”
叶晨语气诚恳。
称呼马未名前辈,是赞其天才横溢,赞其爱才如命。
提前说句抱歉,是怜其霸业未成,怜其中道崩殂!
“哦!”
马未名听到这话,心下顿时遗憾不已,满以为这小子闷了一会儿葫芦,就会痛快答应。
可这转折……
实在是不明白,他已经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了,几乎是展现出了最大的诚意,可这个叫做叶晨的小子,似乎油盐不进,认准了死理,就是不出来。
呜呼哀哉!
真是要喊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可是如此的良才美玉,被混元宗毫不费力的得到,他堂堂一宗之主,又怎么能够甘心放过。
“我要是强行逼你拜我为师呢?”马未名的脸色说变就变,瞬间就狰狞可怖起来。
叶晨心里也是忐忑不已,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把握,从这种存在手里全身而退,或许侥幸逃生,可是一旦道基损毁,无法修真,那他活着还有什么劲,不如死了算了。
可他又不能死,最起码,父母失踪,不知生死。
婉儿神魂渺渺不知所在。
司马妃还等着他笑傲此界,迎娶入门。
魂幡中被折磨千年的深仇大恨,那几十位炼魂幡主的性命,他可是发过誓,要一一灭杀,让他们尝尝炼魂幡中的幡火烧灼之苦的。
这一且,都还没有开始,他是真的没法割舍下去。
这时,他感觉到额头上的清凉越发频繁,像是周府死去之人的魂魄都被他收取了一样,可这些阴魂到底去了哪里,他还是一无所知。
断断续续的清凉传来,叫他越发心烦意乱起来。
神魂暗暗狂喊:“能不能快一点!”
突然神魂一动,那股清凉像是从小旋风,骤然变成了狂躁的飓风,只是一息,就将四周扫荡一空,再无清凉感觉。
那飓风似乎觉得意犹未尽,即将消散的风尾不为人知,‘啪’敲了叶晨的脸上一下,敲得叶晨一愣。
模模糊糊中,叶晨像是醍醐灌顶,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像是没抓住什么,那种失而复得,难以掌握的感觉让他忽而有点挠心挠肺,难以自制。
“前辈身为金丹大能,雄才伟略,独掌一门,应该不会跟我这种不入流的小小蝼蚁一般见识,强行为难吧?
天下良才美玉何其多有,必有与前辈缘深渊源之佳徒,闻名投奔,若长河归海,纷纷纭纭,簇拥座下,时常聆听前辈教诲。
晚辈拙才不堪,又哪有福缘分薄前辈的福运与莲花舌灿,岂非罪过!
若是被逼强行拜师,岂不是有损前辈的赫赫威名?”
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不如先拍拍马屁试一试?
叶晨暗中腹诽:反正拍拍马屁也死不了人。
“咦,还真是能屈能伸,宠辱不惊,如此自污,以求自保,眼皮眨也不眨,就灭杀千人性命,心黑果决。
拍马屁拍的我都不好意思,听不下去,你却言之凿凿,神态自若,脸皮够厚,心性殊为难得,你这样的佳徒,本座更是不可能放过了。”
马未名一张黑脸流露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越是琢磨越有滋味,此刻看着叶晨犹如品味陈年美酒,意蕴深长。
“本座没你说的那么迂腐,更没你说的那么光明磊落,若是你不拜我为师,我宁可灭杀你,也不会放任你成长下去,否则必是给我宗门弟子留下后患。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拜不拜师?”
马未名似是耗尽耐心,终是下了最后通牒。
“嘿嘿……”叶晨一笑,身体却猛地驾驭炼魂幡向着右方疾驰。
一只丈许大手猛地从左后方探过来,一把扑空。
“好狡猾的小子!”一击不中,马未名却出口赞叹。
叶晨本以为已经逃窜的够远,谁知魂幡前冲时,前方猛然又出现一只大手,一巴掌就将他拍下了炼魂幡,一口温热涌上心口,‘哇’的一声,他生生喷出一口鲜血。
叶晨知道,以马未名的道行,想要灭杀他,简直是跟碾死一只蚂蚁毫无差别。
“难道修为高点,就可以这么欺人太甚么?”叶晨心中不服,疯狂咆哮!
“就是欺你了,你又如何?”马未名法力凝聚,又是一掌,却是横着将叶晨拍飞。
“我不服!我不服……”叶晨几欲泣血!
“不服么?本座将你打服!”马未名又是从下往上一掌,将即将坠落的叶晨,像是拍苍蝇一样,又打上空中。
“啊……马未名……我叶晨要扒你皮,食你肉,敲你骨,喝你血,将你粉身碎骨!”叶晨指天发誓。
“小子,有种你就来啊!本座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真是鸭子好吃嘴硬,老老实实拜师不就得了,这又是何苦。”
马未名并不死心,依旧劝说着,手上法力不停凝聚,一掌接一掌,似乎无休无止。
被拍打的在空中不停飞掠的叶晨,似乎没了动静,可是身体却渐渐发烫,越来越红,犹如要将他自己焚烧干净一样。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灰暗起来,飞沙走石,电闪雷鸣。
有阵阵隐晦的吼叫声音传来,低沉暗哑,似乎永不停歇。
天幕之上像是显现出来水流波纹,褶皱荡漾,将奔涌翻滚的乌云都撕开,片片撒撒,若枯枝败叶。
马未名一愣,法眼看去,像是有无数的透明魔影,透过云层缝隙,铺天盖地而来,冲进了叶晨的身体,又像是什么也没有。
可原先需要马未名不停拍打才能够留在空中的叶晨,此时却诡异的站在了空中,双手低垂,开始闭着的两眼缓缓睁开,两簇明晃晃的黑色火光从他的眼中窜出来。
长约七尺,犹如两把长剑,诡异无比。
此刻的叶晨,像是已经不是原来那一个人,身体猛然膨胀两三倍,滚烫红热若烧红烙铁,狂吼一声,就向着马未名俯冲过去。
“嗔恨滔天,阴魔附体?
传说中此种境况可遇而不可求,即便是出现这种情况,也是万不存一。
大都是在迷失之时,难忍折磨,或许被人杀死,或许自残而死,可谓是万不存一。
就是不知道,万一这小子忍过去了,会出现什么情况。
不过,你我境界相差悬殊,即便是你入魔又如何,还不是蝼蚁一只,任由本座肆意碾压。”
叶晨的疯狂冲刺,明显是自残找死,却都被马未名轻轻化解,依旧是一掌接一掌,拍打下去。
叶晨的吼叫声越来越小,冲刺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不知过了多久。
渐渐地,他的身体无力瘫软下去,眼里的黑**火消失不见,身体恢复了原先大小。
那破烂青衫里露出来的通红肌肤,也化成肉色,却是青紫片片,明显是被马未名一掌掌拍出来的淤伤。
叶晨凌空跌落,却被另一只大手捞在了手里,他低头垂手,身受重伤,已是逆来顺受,任由摆布。
大手缓缓变小,拎着叶晨衣领,带到了马未名的身前,马未名探手摸着叶晨的心脉,感受他的伤情。
“不至于几百巴掌拍死了吧?我未尽全功,手上留着力道!”马未名不解,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经打。
“咦,这丹田里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魔种不成?这小子……”马未名法力先行探到了叶晨丹田里,却被叶晨丹田里面,缓缓转动的一粒黑色鸽蛋大小的东西吓了一跳,短暂失神。
突然,从叶晨的灵台处,电闪一般,窜出来一只狰狞厉鬼,头顶三尺金角,奋力前冲,在马未名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就迅速扎进了马未名的化身体内。
一声暴喝传来:“给老子狠狠地吸。”
空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透明的飓风漩涡,只听马未名一声惊呼:“不可能,怎会这样……”
空中,丝丝缕缕的木屑,纷纷扬扬,随风飘摇,洒落一地。
叶晨凝聚着不多的魂力,召唤炼魂幡冲过来,将他接住,缓缓的落地,感知到了土地的坚实,他头一歪,就此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叹息一声:“要是能留着这马未名就好了,说不定有些用处……”
周围的鬼雾凝聚成一个大圆,将周府团团围了起来,不到叶晨清醒,便不会消散,众多幡鬼无声的为叶晨护法。
叶晨仰面躺在魂幡上昏睡着,从他的灵台中,沿着他的身体,流淌出一缕透明的光液,侵入丹田,将缓缓转动的魔种包容起来,一层一层,包成了鸡蛋大小。
……
幽冥不知处,
仙台在何方?
未知之处,一处宏伟大殿之中,有一丽人慵懒的躺在宽大的王座上,那头浅粟色的柔顺长发铺撒着,空灵清澈的双眸如深邃星空,星星点点,满布月夜。
目光似月华,流泻如水,一颦一笑间,轻灵动人。
真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她时而半眯着眼,似是在回想着什么,粟发抚动,额头眉心之间,一点红宝石一般的菱形小角露出,叫她平添了若干清美与绝色。
忽而心念一动,她的身影刹那从王座上虚化,须臾出现在一处亩许大小的花池边,水波如墨深沉,幽幽难测深浅。
那花池中心独有几只金色莲叶,一只紧紧闭合的金色莲花花苞静静漂浮在水面上。
女子眼中眸光看向金莲之时,那金莲缓缓开放着,过了盏茶功夫,终于打开了外面的十几片莲瓣。
女子忽而跳了起来,欢呼雀跃,再也没有了刚刚的端庄从容,仙姿玉婉。
红唇微张,轻声吟唱:“魔池水呀,深千尺,魔金莲呀,花一只,金莲开呀,大魔还,大魔还呀,把心连,郎和女呀,连成仙,你和我呀,在一边……”
女子欢笑的美丽容颜悄然顿住,她的歌声也渐渐停了下来,因为那魔池里面的魔金莲,再也没有绽开,就那么停在那里,像是被女子盯得太厉害,害羞,缺失了开放的勇气。
“大魔……”女子一双美眸中泪光连连,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