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春二月,董卓为敛财,坏五铢钱,铸小钱,将雒阳以及长安的诸多铜物熔铸小钱流通。
楚驿和李儒力劝之,不听。导致物价飞涨,货贱物贵,一斛谷物卖到数十万钱,一月之间哀鸿遍野,百姓多饿死。
春三月,董卓令光禄勋宣璠持节拜其为太师,位在诸侯上。
太师乃天子三师之首,原本位在太傅、太保之上。
然东汉本来不立太师,只设太傅。董卓恢复了太师一职,并且名义上的地位还在诸侯王之上,仅仅比天子低了一级。
当然,董卓也没把这个傀儡天子放在眼里,他之前就曾得意洋洋地跟楚驿说过:“我相,贵无上。”
楚驿当时笑了笑,倒是没有过多奉承。
董卓堕落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不过想想也属于正常,董卓原本只是一个被排挤的西凉武将,如今却成大汉最有权势的“贵无上”的太师,名义上还是天子之师。
有人一夜暴富就会丧失本心,更何况董卓何止是暴富?前后地位之差,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一开始还有关东联军的咄咄紧逼,而如今关东联军退却,孙坚被徐荣的大军挡住。董卓没有外患,内心愈发膨胀。
当然,董卓虽然贪图享乐,但是也是想做出些政绩来。他让司隶校尉刘嚣搜捕“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者”。
凡是这些人全部被杀,并且财物没官……嗯,就是充到他自己的府库内。
这董卓想法的是好的,但是这让人互相举报,爱憎互起,民多冤死。
对此楚驿没有说话,也没有评论,这不仅仅是因为之前反对董卓铸小钱引起了对方的不悦,更重要的是,此令一出,势必会有不少世家子弟被牵连。
他们对董卓越恨,楚驿才能越好和他们讨价还价……这些日子楚驿也感觉自己成了那些低贱的市籍商贩。
“楚驿见过明公。”
楚驿来到董卓府上时,董卓正衣冠不整,留在络腮胡子的脸埋在一美女赤裸的胸脯上。双手游走揉捏,他的身旁还有不少衣着暴露的**环绕侍候。
“子璋,你怎么来了?”董卓将怀中的美人推开一旁,笑道,“不过你来了也好,昨日某家的郿坞建成了,高厚七丈,这长安的城墙都未必能比得上它!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虽然满屋春光,但是楚驿目不斜视,恍若未见,只是淡淡地道:“在下听闻,朱公伟进犯河南,不知明公有何应对之策?”
“子璋勿忧,某家已经下令让李稚然和郭亚多两人率兵两万屯驻河内,想必没有什么问题了。”一听起朱儁的名字,董卓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
朱儁可是百战宿将,当今世上,除了皇甫嵩和那个已经跑回了幽州隐居的卢植,几乎没有人能和他相比。
董卓没有和朱儁打过,但是估计最多也就在伯仲之间。
当年大破黄巾,朱儁也是威名赫赫。董卓一开始也是十分忌惮他,但也是想极力拉拢他,他自封相国之时,表朱儁为太仆,还想让朱儁做副相国。
可惜朱儁不仅拒绝还噼里啪啦把董卓派去的使者怼了一顿,所以这事也就作罢了。董卓去年进长安,顺便也把朱儁留雒阳了。
然而,朱儁暗中和关东联军有联系,怕董卓像害皇甫嵩一要要害他,寻思着自己也没有像皇甫坚寿那样的好儿子,所以果断地跑路了。
朱儁跑去荆州之后东拼西凑,到处找人要兵马。于是陶谦给了他三千精兵,其他势力也给了点人马,然后凑够了数千人又跑回来要和董卓肛了。
楚驿有些迟疑道:“朱公伟乃当世名将,郭李二人恐怕非其敌手……”
董卓冷哼道:“那朱公伟再强又能如何?他手上只有数千人马,怎能敌过郭汜和李傕的两万大军?”
他就不信这个邪了,除非朱儁觉醒战魂,或者也有一支战心部队,不然绝不可能打败占有数倍兵力优势的李傕郭汜,毕竟两人可不是脓包。
而战魂的觉醒,董卓和朱儁相处过一阵,感觉他和自己一样还差了点。至于战心更是不可能,部队的战心可不是那么好培养的,朱儁这支部队完全是东拼西凑的,没有几年的功夫,就算霍去病卫青也培养不出战心来。
“那看来是在下多虑了……”楚驿笑了笑,“还有一事,在下刚刚听李先生说,明公想要娶皇甫威明之遗孀,不知可有此事?”
“嗯……”董卓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心中暗怪李儒多嘴,但是觉得楚驿也不是外人,便点头道,“马氏出身凉州大家,倒也配得上某家的身份。”
当年马氏可是凉州出了名的美人,出身扶风马家,又擅长文墨。包括董卓在内不少凉州豪杰都对她垂涎三尺,然而她却被皇甫规娶了。
当时皇甫规任护羌校尉,品秩不高然而权力不小。更何况皇甫规号称凉州三明,威名远播,没人能说什么,董卓也不敢去和皇甫规抢。
但是董卓却对马氏一直念念不忘,如今他大权独揽,自然不能放过她。
楚驿听得董卓肯定,深深地拜了下去。
“在下恳请明公恕罪。”
董卓看了看楚驿,不觉又看了看屋顶的横梁。以他的经验,一般楚驿做出这番举动的时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妙的事情。他有些不想听,但是他又知道楚驿不会随便发表意见的。
董卓神情有些冷淡地道:“你想反对吗?”
“其一:明公是张然明的故吏门生,而皇甫威明和张然明是好友,过去对您也多有拂照,您若是娶了皇甫威明的遗孀,对您名声不利。其二:您既然有了后裔,自然应当立那有孕的女子为妻。不然,您的孩子出生,岂不是成了庶子了?其三……”楚驿咬牙道,“在下和那马氏已暗通款曲,乞求明公成全!”
“你,你说什么?”董卓脸色立刻变得无比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