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日之内,董璜已经彻底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杨家有意的推波助澜下,董璜的恶名传遍了整个士人圈。
现在一提起董璜,士人的第一印象便是,目无王法,恃宠而骄,恶事做尽,不是赵高甚似赵高。
而且有关抢劫楚驿的传言,也变成了董璜看上楚驿府中的美姬,索要不成便心生怨恨,唆使长安北部尉公然抢劫。
董璜原本就行事张扬,有不少人对此不满,而且士人对董卓恨之入骨然而又拿他没办法,所以这气又一股脑的撒在了董璜的身上。
一时间,长安士人圈都掀起了一阵骂董的风潮,天天董贼董贼的喊,把董璜当成董卓来骂。所以董璜被喷成狗,连家门都不大敢出。
这期间,董璜还屡次登门相见楚驿,但是都被楚驿拒之门外。董旻也想上门替董璜求情,但是楚驿也只是装傻充愣,假意毫不知情。
“楚侍郎,今日我便与你明言,我那侄儿虽然得罪了你,但是我想这么多天他受到的惩罚应该也够了!”连续许多天被楚驿打了太极,董旻也不禁心生怒意,沉声道,“无论如何,璜儿也是二哥的亲侄儿,从小就被二哥留在身边。说句不好听的,我二哥年纪也不算小了,日后若是他要不在了,那继承他一切的……想必楚侍郎的聪慧,就不用我言明吧!”
楚驿一脸无辜的装傻:“不知将军所言何意?董璜公子得罪了在下的事情不是早就一笔勾销了吗?他那日还把包云福那不开眼的贱奴的狗头送给了在下,怎么会……”
“我说的不是这个!”董旻也自觉有些理亏,虽然知道楚驿是在故意装傻,声音但也小了许多,“是之前关于小白和楚侍郎的一些不好的传闻……那传闻的确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所为针对楚侍郎省略号”
“哦--”楚驿打断董旻的话,故意拉长了音,笑容中带着一丝冷意,淡淡地道,“说起传言,在下刚到长安不过十来天,的确听到了某些传言。不过在下认为哪个传言并非针对在下,而是针对了在下那位未过门的妻子。”
董旻一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所以即使有什么诋毁在下的言论,在下也不会放在心上。”说道这里,楚驿脸上一寒,“只是,那要谣言中所伤害的岂是在下一人?皆传在下欲攀高枝,那将置我那尚未过门的妻子于何地?”
“您可知,言语亦可杀人?这数月间的流言蜚语,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在下不畏艰辛投身军营为董公排忧解难,有人却想要恶意伤害在下的至亲至爱!您说若是有人敢这样伤害将军您的家人,您会不让这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吗?或许将军宽宏大量,但是在下是个小气的人。”
董旻呆住了,他原以为楚驿之所以会报复董璜是因为年轻气盛,不爽董璜自作聪明的算计他。但是现在看来,这只是因为董璜的谣言伤害了蔡琰,楚驿要给他女人出头。
董旻深吸了口气:“原来如此,是我的疏忽了,那在下即刻就让那个人去给蔡大人的爱女道歉吧……”
“不必了。”楚驿淡淡地将手上的杯子捏碎,“您看,这杯子碎了,即使我向它道歉,它也不会恢复原状。”
“你的意思是,你非要彻底得罪璜儿吗?”董旻眼睛一眯,“以楚侍郎的睿智,想必也应该知道这是不理智的!”
在董旻心中,让董璜去蔡府登门道歉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这就是让董璜舍下脸皮去向一个女子认错,可是楚驿居然连这都不愿意接受!
“在下还是不懂,什么叫做得罪董璜公子?”楚驿还是一脸无辜地装傻,“在下这些天一直安分守己,又做了什么让董璜公子不开心的事情吗?”
“哼!”董旻一下子站了起来,连连冷笑,“好,好,我倒要看看楚侍郎还有什么手段!”
楚驿耸耸肩:“董将军要走了吗?在下最近身体不适,恕不相送了。”
董旻冷着脸走了,但他并不是傻子,他知道楚驿也绝不是傻子,而且楚驿看起来也绝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
无论如何,董璜还是董卓的亲侄儿,也是董卓最有力继承人之一。这个时候彻底得罪他,董旻真的想象不出楚驿的凭仗是什么。
“难道,这个楚子璋,和牛辅搭上了……”董旻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的情绪,若真是如此,那么楚驿又彻底得罪了董璜,那么定然要全力支持牛辅了。对于支持董璜的人来说,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董旻咬着牙,他虽然知道楚驿心思缜密,计谋百出。但是他还是不相信楚驿能在这件事上做出太多的文章。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关于董璜的恶言流传的越来越广,内容也越来越劲爆。仿佛这个董璜便是天下第一大奸贼,不除不足以告天地。
然后,御史中丞皇甫嵩联合手下的一十五名侍御史中的八位,一起弹劾董璜。
东汉不设御史大夫,御史中丞便是御史台最高长官,虽官秩才一千石,但是却和“尚书令、司隶校尉”三独坐,地位崇高。
皇甫嵩方面楚驿早已打好招呼了,只要士人中的舆论达到一定程度,他就会上奏弹劾。
于是天子下令,逮捕长安北部尉包云福。
但是包云福却突然被人发现失踪了,天子“震怒”之下即刻让人调查。
结果矛头却指向了董璜,所有证据都显示,包云福失踪之前曾经去过董府。
现在人人都知道董璜和包云福的关系,所以很快就有人猜测,董璜是恨包云福办事不力,唯恐指使他抢劫当朝黄门侍郎的事情暴露,于是将他杀之灭口。
这可捅了马蜂窝,长安北部尉虽然不大,但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说杀就杀,你以为你是谁?斗不过董卓还斗不死你?
于是百官纷纷弹劾中郎将董璜肆意妄为,每天传往雒阳的弹劾数量更是不胜枚举。
时间仅仅隔了三日,董卓传来了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