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顶着眩晕的脑袋，感到身子有些疲惫乏力，下意识用右手抽出了拄在地上的霜之哀伤，试图挺直腰板，用迷离的双眼看清眼前的事物。

可他刚刚抽出霜之哀伤，就想再次躬下，因为他觉得有寒风要在他后背吹起，若站直只会让自己后背发凉。

这很不舒服，他很不喜欢。

萧凡微微弯腰向前，哪料一个不稳，失去重心随势前倾，就欲趴下。

这时一阵狂风由萧凡身后拂来，擦着萧凡头顶上因为摔倒之势而浮起的几根秀发而过，最后作用在了萧凡刚刚抽出地面向前探去的霜之哀伤上，霜之哀伤被这股狂风带来的力道压下了剑尖，随着萧凡倒下之势刺向地面，最后再次支持起了萧凡就欲摔倒的身子。

……

赛场上方屏幕回放的画面也是这样的，只不过里头多了一只倒霉的猎鹰。

当看到夕阳这只猎鹰的勾抓袭向萧凡后背，大家都以为夕阳这场比赛胜券在握了。

可就在这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萧凡莫名其妙地向前倒了下去，倒得很自然却很及时，及时到恰巧避过了后背袭来的危机。

最为让人吃惊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夕阳那只凶猛的猎鹰由于俯冲过猛，掠过萧凡头顶之后居然不受控制的一头撞上了萧凡向前探去的长剑！

在放慢五倍的回放当中，观众们清楚地看到了夕阳的那只猎鹰撞到萧凡剑刃上之后，被长剑泛起的冰渣抹上一身微蓝，随后直接如同掉入热水中的糖块一般分解在了空气里……

夕阳的猎鹰原来是因为自己前冲的威势一头撞上萧凡的剑刃上自杀了！？

所以刚刚人们才瞧见夕阳猎鹰袭来，萧凡的身子似乎摇晃了下，猎鹰就不见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过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而这一切又发生得太巧，巧得让人震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巧合还是预谋？

若是巧合，这也太过诡异，但若是预谋，命凡的心机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观众们从回放当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这瞬间所发生的事情透露出的古怪之感让他们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巧合？

夕阳不这样认为，因为夕阳用了四年时间来熟悉了这个叫做萧凡的人的战斗风格。

萧凡战斗绝对不会依赖巧合这么不稳定的东西，所以在夕阳心里，刚刚那一切都是萧凡居心叵测应对自己猎鹰偷袭的高明算计。

为此，夕阳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愤怒，愤怒的原因是自己遭到了萧凡的欺骗，这欺骗不单只刚刚那瞬间萧凡应对自己猎鹰所预埋的陷阱，而是来自更早的时候萧凡对夕阳的欺骗，那时他们还未反目……

……

“不，野性我是永远学不会的。这种东西靠的是身体本能，靠身体来感知，靠身体来行动，就是身体接受刺激后不经过脑袋思考直接快速地做出反应动作，不经思考直接行动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只有你这种人才喜欢做事不经大脑。”

……

夕阳清楚的记得萧凡那时所说的话，萧凡说他自己是永远也不会拥有野性的，夕阳当时相信了，而现在夕阳从眼前的这个萧凡身上感受到了野性的味道。

特别是猎鹰向萧凡俯冲，萧凡犹如事先预知一般避开这一击的瞬间，那绝对是依靠野性的这种超前的预感！

他不是说过他永远不会拥有野性这种天赋的么，为什么自己现在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远超自己的野性，难道他从那时候开始就对自己隐瞒了，实在不可原谅！

……

萧凡那时确实是认为自己是永远不会拥有野性这种变态的玩意了，因为萧凡做事喜欢考虑很多，有时候甚至很纠结很婆妈，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触发这玩意。

但是夕阳不知道此时的萧凡并不是原来的那个萧凡，原来萧凡的意识已经泯灭在一片酒精的汪洋当中了，剩下的那个只是一具完全依靠着自己身体本能行动的躯体罢了。

而当所有的行动完全交予了自己的本能，那就是一个生物最初最原始的野性，野性的究极形态。

若把夕阳的野性比作一只猎豹，那此时萧凡的野性就如万兽之王。

……

夕阳此时很愤怒，愤怒是由于他对眼前的萧凡感到十分的陌生，而这份陌生夕阳归结于萧凡对自己的欺骗，被萧凡欺骗是夕阳所不能容忍的事情，于是夕阳不再顾及那份由心而生的危机预感，在情绪的驱动下，再次挽起了手中的弓弦。

咻！咻！咻！

一连串淡金色的箭矢从夕阳手中射出，点燃了夕阳的怒火，朝着萧凡飞速射来。

垂着身子的萧凡似乎觉察了什么，摇摇晃晃地开始踏了步子，朝着夕阳走去。

萧凡此时的脚步很缓很乱，身子摆动地十分不稳定，看起来如同一片随风摇曳而下的落叶，在箭雨中飘飘摇摇，踉踉跄跄，万分滑稽。

可此时观众中却没有人笑话萧凡，因为身为“追风者”的夕阳在面对这一副模样的萧凡的时候，射出的箭矢居然完全落空了！

萧凡比赛前半段所使出那种犹如优雅舞步一般的快速身法的时候，观众们能理解萧凡为何能够闪避掉夕阳射出的箭矢，可现在观众们都糊涂了，为什么这种看起来随随便便，轻浮无比的步伐，可以轻松避开夕阳所射出的箭呢。

这又是巧合么，若是巧合那实在太过诡异了，若不是巧合，那只能归于命凡本身的实力了，可若这一切都是命凡的实力，那命凡这个人到底有多么的可怕，观众们为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惊，看着赛场上蹒跚而行的萧凡不自觉的吞咽了口唾沫。

夕阳现在的感觉很糟糕，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时候面对萧凡彻底失去了攻击目标行动的方向预判。

之前当萧凡映入夕阳眼帘的时候，夕阳总有下一刻萧凡会出现在哪的预感，下意识朝那一处攻击，可如今看着眼前这个胡乱走动的萧凡，夕阳这预感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没了这个预感，夕阳的思维多出了一个步骤，那就是要思考自己这一箭该射向何处，这样就变向减缓了夕阳的攻击速度，而且此时夕阳射出的箭矢，自身的准星也由于失去了预判不太行了，角度也没了当初那般的刁钻。

萧凡却没有太多念想，走是他唯一的行动，而他要走的只是脚下的路。

萧凡的这份单纯在场没人能够感受得到，但萧凡在人们眼中此时的形象却在慢慢地改变。

人们看着萧凡随心所欲洒脱无比的步子，忽然觉得看起来越来越有韵味，而且萧凡移动的速度似乎越走越快了。

这感觉真的很怪异，这是错觉么，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在赛场上胡乱踏步的命凡产生这样的想法……

仙风道骨？

再看了一眼摇曳于赛场之上的萧凡，众人使劲得摆了摆脑袋。

错觉，错觉，这一定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