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年前大师兄倒戈的那一天起,复兴的‘遏云宗’已经名存实亡。百度搜索:”王源甩出一句耸人听闻的话。
“难道不是吗?看似弟子越来越多,连学不到本事的外院都被挤爆了——实际上呢?人的出路在哪里呢?除了大师兄一人,永远是宗门第一,永远是去州学的那个,其他人,二师兄颓了,三师兄死了,四师兄废了,就剩一个五师兄还好好的——在这之下的师兄师弟,都只是庸庸碌碌之辈了。嗯,有个九师兄还不错,也被大师兄杀了。”
“你们期待着下山的那一天么?是仗剑江湖?还是进身庙堂?抑或只是跟我爹似的,能在衙门做个衙役就好了?别做梦了吧。你们哪里都去不了,你们都是县尊圈养的猪狗,不冒头就呆在这里蹉跎,冒头了就被县尊吃掉。六师兄和十多少来着的那个师兄,是最早下山去的,你们以为他们现在在哪里?”
“县尊大人的口腹里。”
“从县尊从大师兄知悉师尊的谋划开始,下山的必由之径已经被他的人占领。各位只是身在一个大牢房中而已。所以,县尊虽然明知道现在被我们包围着,却一点儿也担心,因为他一声令下,那些虎贲会窜上山来。——当然,遏云宗为县尊锻魄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吃了我们那么多人,县尊的实力之强,本来也不用怕我们这些小虾米。”
“接着说说那后来的事情吧——全宗被笼罩在一层巨大的阴影下,破了虎关的县尊一怒之下就可能屠没全宗。师尊功亏一篑,二师兄退出。他们都已经放弃了。唯一没有放弃的那个人,是王泉。”
“全宗的第一次总比,出乎意料的是,县尊竟然答应了会来观看全宗总比决战。是的,他和现在一样有恃无恐。师祖视师尊如己出。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最终师尊在他的劝说下,终于启用了一个新的谋划。这次谋划,可能需要一个人,或好几个人,去死。”
“总比中,待县尊坐到这古校场的崖壁之下,一人用‘烧血海’提高师尊瞬时的功力,师尊这八十岁的高龄也别再想着跟县尊一较高低了,直接将这山轰塌了,所有人一起活埋了,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这疯狂的想法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县尊听到后都微微变色,差点就要回头去看看后面——
能将一座山轰塌……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王源微微笑道:“不,不,别误会。能将山轰塌,那是神仙,不是人。但人……有脑子啊!时间正是冬天,大哥带领着他的几个师弟,勘探了地形,在山缝中……浇灌热水!水结冰了之后,就会膨~胀,将原本坚硬的山石撑开——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想法,开山的匠人也是这么做的。松动了山石,在师尊‘烧血海’加持的全力一轰之下,不塌才怪。”
“师尊是不怕死的。但……配合他的那个人选谁?大哥,四师兄,还是五师兄?”
王源扫视着五师兄,和今天竟然头一回出来露面,瘫坐在椅子上的,四师兄。
“师尊选的是你。”王源对四师兄道。
四师兄眉头拧起来了。
“四师兄是师尊收养的孤儿。可能连你都不知道,我觉得……你其实是新罗人,是师尊从新罗将你带回来的。姓崔。崔是新罗的大姓。我也在你的房间中,看到过确定是属于新罗的器物——那个老旧的,你还一直用的新罗式漆碗。他收养你的原因,或许是看中了你的性格——或者说,这个民族共同的性格。他需要一个死士。”王源缓缓道:“因为没有他收养,就没有你今天这条命。你欠他的,他要时,你不能,也不会拒绝。”
四师兄拧着眉头……他以前还真没仔细想过自己的身世。他不知道师尊年轻时的经历。只知道师尊说,捡他的时候,他身上只有一团破布裹着,潦草地写着一个“崔”,一个破漆碗中装了半碗水。没有师尊就没有他,所以如果他要的话,自己一定二话不说,就给。
可他为什么没要?
难道——
“是的,有一个人,舍不得你死。”王源看着他的眼睛道:“和你朝昔相处,你崇敬的师兄,实际上比你年龄还小的,三师兄。”
王源长叹道:“师尊打算让杀师之仇人与你俩一起,殉葬。大哥舍不得你去做这么凶险的事,他想替你去,可是师尊舍不得他去,不让他去,还要他延续遏云宗的香火——他没有办法,只能选了一个不算好方法。”
四师兄的身体忽然颤抖了起来,怔怔地看着他。
王源也凝视着他:“你现在知道,大哥为什么要假扮贼人,去伤你了么?”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下手轻重的,只想让你受点伤,参加不了总比——但没想到,你性子是那么要强,明知道旧伤未愈,仍拼了命练功,最终导致了腿彻底废了呢?你又知不知道,他觉得这事太愧疚于你,甚至想砍掉自己一条腿呢?”
四师兄完全说不出话来。
泪光却忍不住开始闪烁了。
“我要还告诉你,你们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是,你这腿伤,除了他那一剑之外,好不了的根本原因,是你中了别人的毒,到今天也排不干净——无论你受了什么伤,永远都好不了,你会不会,对大哥的恨,又会再轻一些?”
四师兄眉头一颤,心像是猛地被戳了一下似的!
他中了毒?
没错!在受伤之前,他就已经觉得饮食恹恹,精神不集中——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叫王泉得手。原来竟然是中了毒?
这背后的人,不是三师兄,难道是——
他猛地看向死狗一般伏在地上的大师兄!
“没错,志在宗门第一,有前科的大师兄,就是他干的。他病歪歪的,最好你们都病歪歪的。他本来只是想影响一下你的状态,但谁想到还挑拨了你们的关系,真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