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三个人回忆着暂时得到的所有情报。丁溥心总结道:“现在暂时还没有明显的嫌疑人,虽然蒋老太人缘很差,但和外人都是一些生活上的矛盾,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她的两个已经离婚的儿媳虽然对她怨念很深,但是离婚已经有段时间了,应该也不会时隔那么久之后才产生杀心。”

布谷点点头,表示同意。

丁溥心看他一脸若有所思,就问道:“怎么样?布警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布谷有点小心翼翼:“呃,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蒋老太死亡现场十分血腥,凶手俨然十分生气,甚至是暴怒。能有这么大怒气的,应该是蒋老太死亡当天得罪了凶手,凶手才会一腔怒气。一般人生气随着时间就会越来越淡,若是蒋老太之前得罪的人,不会暴怒到这种地步。我们应该重点查一下昨天蒋老太一天的行程。看看她到底得罪了谁。”

申展鹏拍拍布谷的肩膀:“布谷同志,这么快就学会自主思考了,不错!”

布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没有什么破案经验,这都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不一定对。”

丁溥心赞许地朝他微笑:“你分析的很对。凶手是暴怒之下杀人,这股怒气一般都是很短的时间内聚集的,他很可能就是昨天和蒋老太大吵一架,才会气不过,到了晚上去杀人。”

“可是昨天打牌吵架的两个老头已经排除了作案嫌疑,会是谁呢?”申展鹏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是昨天下午打牌,而且打牌时间不长,上午和打牌散场之后蒋老太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这两段时间很重要。我们还是先去这两个老头家里问问。”丁溥心做了一下总结,随后发动汽车,先去了崔大爷家里。

崔大爷本名崔王生,72岁,这个年纪下地干活已经不太方便,就靠着打打牌打发时间。虽然经常和蒋老太打牌的时候吵架,说再也不和蒋老太打牌,但是过了一两天他还是会忍不住又上牌桌。

布谷想着自己奶奶也是这样的,打牌和人吵架后,骂着说再也不和对方打牌,但是能打牌、年纪相符的就这几个人,年轻人不愿意和年纪大的打牌,嫌弃出牌速度太慢,玩牌又输不起,输了二三十就要心疼的不打了。年纪大的,说不定哪天就去世了,打牌的人越来越少,所以年纪大的老头老太,打牌就固定的几个牌友。这几个打牌的老人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崔王生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说的小声了就听不清楚。

丁溥心只能扯着嗓子对着他喊:“崔大爷你知不知道昨天上午蒋老太在哪?是不是也在打牌?”

“昨天上午?哦,我上午不打牌的,吃了饭就坐家里看电视。”崔大爷自己的嗓门也很大。

“那下午你们打牌后,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丁溥心在他耳边喊道。

“哼,那个老太婆,出了牌,又反悔不出。”崔王生说到昨天的那场牌,就开始愤愤不平,“我正好胡她出的牌,是坎张。八块钱一家呢,她说出错牌了。这个老太婆,牌品太差!!”说着,崔王生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一副生气的模样。

布谷有点想擦汗,这人都死了,他还在计较昨天的牌,看来年纪大了是有些老糊涂。

“是是是,我已经知道了。那后来你们不打牌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丁溥心问道。

“能去哪里,村里谁都不待见她,只能去高红兰家呗。”崔王生气呼呼地说道。

“哦?高红兰……”丁溥心重复了一句。

布谷心想查蒋桂花的关键都指向高红兰,可是高红兰已经死了,这又能怎么办。

丁溥心看问不到什么了,就走了。

接下来他们去了瞿大爷家,瞿大爷本名瞿德强。上午周边的村民就调笑暗示他和蒋桂花有暧昧关系,布谷觉得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瞿德强正在门口剖一条大青鱼,手上都是鱼血,不方便站起来。丁溥心自己搬了小板凳坐在他对面。

她朝他笑笑:“瞿大爷,我听我同事说昨天你们下午打牌了是不是?”

瞿德强点点头,低头继续弄鱼。

丁溥心接着问:“那后来你们牌局结束了,你知道蒋老太去了哪里吗?”

“她也只有高红兰家能去,还能去哪。”瞿德强龇着牙挖青鱼的鳃。

布谷点头,这和刚刚崔王生说的一致,看来昨天下午蒋桂花先是打牌,后来吵架不打后去了高红兰家玩。

“那你知道她上午在哪吗?也去了高红兰家?”丁溥心问道。

“她昨天上午去镇上买鱼吃。镇上新开了一家超市,五点半开门,鲫鱼就卖两块五一斤,六点后要五块钱一斤。昨天我,高红兰,蒋桂花,还有丁琴一起去的。我这条青鱼就是昨天买的,也就五块钱一斤,鱼摊子卖七块五一斤。”

丁溥心振作了一下精神,看来昨天上午蒋桂花去了集市。他们一起走的话应该有很多证人。她接着问:“她昨天上午去超市,有没有和人吵架?”

瞿德强摇了摇头:“她哪有一天不和人吵架的哟。”

“是谁?”

“超市的服务员。两块五一斤的鲫鱼小,旁边大的鲫鱼贵,她看服务员不注意就拿的大鲫鱼,要当成小鲫鱼称。人家一看个头就不对,说这个大鲫鱼卖四块五一斤。她就和服务员骂起来。骂的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要从棺材板里跳出来,后来服务员骂不过她,气的哭了。旁边的服务员都来帮也骂不过蒋桂花。高红兰也帮蒋桂花一起骂,后来吵得超市生意都做不下去,人家就把大鲫鱼按照两块五一斤称了称,卖给她,只想叫她赶紧走。”

布谷又一次惊呆了,真想大喊一句,人才!

“高红兰和蒋桂花都和那个服务员吵?”丁溥心继续问。

瞿德强点头:“两个老太婆骂人骂的难听哟。超市买好东西我们就回来了,都回家烧饭,蒋桂花也回家,说要烧汤。”

“丁琴是谁?”申展鹏听到一个没听过的名字。

“我儿媳妇,我们一帮老头子老太婆,她不放心,就陪我们一起去。回来说脸都丢尽了。”瞿德强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你们一家昨天晚上吃了晚饭都在家看电视吧?”丁溥心问道。

瞿德强指了指墙角的一台黑白电视机,“喏,我们在场地上吃饭,吃完一边乘凉一边看电视。”

这下事情理清楚了,昨天上午高红兰和蒋桂花去超市,和服务员吵了一架。蒋桂花回来做饭,吃完中饭,下午和瞿德强、崔王生、高红兰打牌,不欢而散后去了高红兰家。现在重点是那个服务员是不是具备作案时间,另外蒋桂花去了高红兰家后又发生了什么。

离开瞿德强家,丁溥心说了一下她现在的想法,申展鹏表示同意。眼看要邻近晚上七点。高红兰儿子家就在不远处,他们打算先去高红兰儿子家问问情况。

农村人夏天都在自家场地上吃饭,吃完饭后就坐着乘凉。

但是,潘和同中午才接收到母亲去世的噩耗,现在案子没破,他们还没有办丧事,但章云兰的头上已经带着白花。一家人吃了饭打算早早睡了,也没有心思乘凉。看到警察上门查案,眼眶红红的招待着坐下。

丁溥心知道现在他们心情很难过,再多的安慰也无济于事,只能尽快问明情况后不多做打扰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于是她开门见山的问章云兰:“昨天下午你婆婆和蒋桂花打牌,后来他们为了一张牌吵架就不打了。崔王生和瞿德强都说蒋桂花后来到了你婆婆家,你知不知道除了她们两,还有谁和她两在一起?”

“蒋老太和我婆婆是坐在我家聊天的。她们两打完牌回来就一脸不高兴,反正她们打牌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吵架,我就没在意。给她们切了一个西瓜,把我女儿交给我婆婆照顾后,我去楼上擦凉席。等我擦完凉席下楼,蒋老太就回家去菜地浇水。我婆婆也回家下地干活,后来我就不知道了。”章云兰说到婆婆,眼泪又流了下来,右手仅仅攥着,像是在强忍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的女儿看到妈妈在哭,就去打丁溥心的膝盖:“你们是坏人,把我妈妈弄哭了。你们快走,不要来我家。”说完了还踮脚去给章云兰擦眼泪,“妈妈不要哭,蕾蕾给妈妈擦擦。妈妈我是不是很乖,你爱不爱我呀?”

章云兰自己擦了一下眼泪,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嗯,乖。”然后又不好意思的看丁溥心:“不好意思,丁警官,我女儿小,不懂事。”

丁溥心不在意的笑笑:“没事的,童言无忌。不过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情况了,就不打扰你们一家,有什么事情我们还会来的。再见。”